與往常一樣,早晨上班,我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打開電腦,這是我多年來形成的習慣。
大學畢業后,我就在這家石化公司做文字秘書。在這棟辦公樓的五樓,也就是最頂層,我自己有一間辦公室,與大會議室一墻之隔。如果不開會,這個樓層就我一個人,我的房門總是關著的。
老總有材料讓我寫時,他就打電話給我,我去他的辦公室領取任務。寫完后,材料就放在我這里,老總想要的時候,再給我打電話,我給他送過去。
在這個公司里,屬于我的文字材料不是很多。在我到來之前,公司里還有兩個文字秘書,他們在三樓的秘書室,也就是辦公室主任的隔壁辦公。公司的文字,由他們處理,我只負責老總交代的材料。因此,我有很多的閑余時間去寫一些公文以外的東西。我在念大學的時候,就在報刊上發了一些散文和小說。這家公司的老總就是看中了我這點,才給我這份工作和這樣的工作環境。他說,如果我們公司如果能培養出一個作家來,這也是我們公司的財富和驕傲。
我把桌椅擦拭干凈,坐下來點燃一支煙。我抽的煙都是老總給我的,老總也抽煙,但他只抽中華這個牌子的。因此,有人給他送煙,只要不是中華,他都轉送給我了。我常常跟別人說,老總這個煙民是正規軍,我這個煙民是雜牌軍。我現在抽的這條黃果樹,就是老總昨天送給我的。
我才抽第一口,正在細心品味那芬芳的氣味,就看見電腦的右下角有QQ提示。我點開,先是幾個系統廣播,我沒看內容就直接關掉了。到了最后一個,是一個加入請求,我看那人附在后面的信息是:我是編輯。
看到這則消息,我很興奮。以前都是我找編輯,編輯能主動找我,這真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我趕緊接受了他的請求,并把他加為好友。
上午九點多鐘,這個網名獨霸一方的編輯給我發來消息。說他是在新小說論壇上看到我的稿子和我附在稿子后面的這個QQ號的。對于我的作品,他們非常賞識,擬培養我為重點作者,讓我從速將我的情況,包括性別、年齡、身高、體重、學歷、婚否、創作經歷、創作成績和詳細的聯系方式,寫成短信,從這里發送給他。最后他還很誠懇地提示我,千萬不要錯過這次好機會喲。
看了他的短信,我欣喜若狂,立即按照他們的要求,開始寫我的創作簡歷。類似這樣的東西,我在以前也寫過很多次,輕車熟路。在寫的時候,我感覺有些蹊蹺,他們連身高、體重和婚否這樣的情況都要了解?這和寫作可沒什么關系。可我轉念一想,也許這是一家大刊物,要求就這么嚴格吧。這與我們單位老總要求秘書必須會喝酒大概一樣吧。
填寫完畢,我又認真地檢查了兩遍,確定完美之后,我才發送出去。
這之后的兩個星期中,我既沒看見過獨霸一方這個人上線,也沒收到他發來的任何消息。
這天,快到中午的時候,我正在寫一篇小說,題目叫《飛來飛去的驚詫》。有人敲門,我開門一看,是公司的收發員小劉。在這公司里,除了老總之外,跟我接觸最多的就是這個小劉了。
小劉是一個長相一般但很招人喜歡的女孩,去年高中畢業,是老總妻侄女。她工作很認真,最起碼我感覺很認真。每天郵遞員一來,她把收到的報刊分理好,總是抱著一大堆報刊先跑到五樓,再從五樓向下層層分發。因此,我總能在第一時間得到我的報刊和信件。當別人問起她為什么不從一樓往上發,她說在這棟辦公樓里,頂數我的信函多,把我的送完了,也就去了一半了。每次她來我這里,都不急于離去,而是左瞅瞅,右望望,好像我這間屋子里有什么秘密。她說她也喜歡文學,只是自己不會寫。
小劉見了我的面,左手背在身后,笑嘻嘻地對我說,李哥,你不是說再發稿費就請我吃飯嗎?我說是吧。她說什么叫是吧,就是說過嘛。怎么,你想賴賬啊?我說可是我近期沒發稿費啊。她朝我笑了笑,笑得很調皮。她笑夠了,才把左手從身后慢悠悠地移過來,晃著手中的一張匯款單對我說,看把你嚇的,這還沒等吃你呢,就害怕了。沒發稿費這是什么?一千元啊!說著就把匯款單遞給了我。
我接過匯款單一看,的確是郵給我的,也確實是一千元。匯款人的地址是長沙市某街某號。
我拿著匯款單愣在那里,我說,這一定是弄錯了。
小劉瞅著我,又咯咯地笑了起來。她說整個沈陽市就咱們一家叫這個名字的公司,公司里就你一個人叫李剛,這還能錯嗎?你要是不想請我就直說,犯不著拐彎抹角的。你要是認定這張匯款不是你的,那就給我,等明天郵遞員來了,我就說本公司查無此人,把它退回去算了。說完,朝我做了個鬼臉,噔噔地跑下樓去了。
回到屋里,我隨手把門帶上,進屋帶門這也是我的一個習慣。
我把匯款單放在桌上,隨手去抓桌角上的煙盒,卻突然瞥見匯款人的附言里,寫著“獨霸一方”四個字。
獨霸一方?這不是前兩天和我聯系的那個編輯嗎?我還沒給他寫稿子,他給我匯款干什么?難道還有這樣的刊物,不等寫稿子就先發稿費的?
我顧不得抽煙了,立即坐到電腦旁,獨霸一方沒在線,我只好給他發消息。我說我今天我收到一千元的匯款,匯款人附言欄里,寫的是你的網名。請問這錢是不是你匯來的?如果是你匯來的,這是什么錢?能給我一個說明嗎?
我把信息發出去后,就坐在電腦前等待,一直地等到了中午下班,也沒見到回音。
下午四點左右,老總打電話叫我,我去了他的辦公室。老總說這幾天,市長要來公司視察新項目,讓我給他準備個發言材料,說屆時電視臺還要現場錄像。說完,遞給我一頁稿紙,他每次給我任務時,都是這樣,把重點和該強調的地方都寫出來。
在我轉身即將離去時,老總對我說,小李,聽說你今天發財了,得了一筆稿費,又有什么大作問世了?你回去打印一份,一會兒給我送過來,我也學習學習。
我們這位老總,也是個文化人,名牌大學畢業的中文碩士。據說原來也是個筆桿子,只是后來位子坐高了,肚子吃大了,再彎下腰去寫字,不得勁了。
我不知道怎樣跟老總去解釋這件事,連我自己都沒弄明白這一千塊錢是怎么回事,我跟他能說明白嗎?我只好胡亂地點了點頭。
在回辦公室的路上,我打心里恨這個快嘴的小劉。我在心里說,明天她再上我屋里來,我強暴了她。
回到辦公室,我望著電腦發了一會呆。我心里著急,這個獨霸一方究竟是怎么回事?趕快給我一個回復。公司里連老總都知道了,其他的同事能不知道嗎?再有好事的人問起來,我怎么回答人家?
我打開電腦的文件夾,從里面找了一篇自己認為寫得不錯的稿子,開始打印。與此同時,我在百度上搜尋了一下長沙市都有哪些刊物。我得選一個既有名氣又在本地買不到的,要是老總問起是在哪個刊物上發的,我好有個交代。
等我糊弄過老總這一關,再次回到我的辦公室時,我聽到樓下有鎖門下班的聲音了。我沒有像往常一樣急于下班,我怕遇到同事再問起這件事來,我不好回答。因為此刻,我還沒收到獨霸一方的回復。
當天晚上,我又在自己家的電腦旁等到了十二點。等我捶著酸痛的腰站起來,我深刻地體會“守株待兔”這個故事中,那個農夫的可笑性。
第二天,我起來的很晚,都快十點了,我才趕到單位。我在單位享有這種可以晚來或者早走的特權是老總親批的。他認為從事寫作的人,就不該有作息時間。當時辦公室主任對此提出過異議。老總很風趣地對他說,早晨醒不了,肯定是晚上沒睡好,就讓他多睡會吧。老總的這句話,后來竟成了我的尚方寶劍,每次我有事不來單位,辦公室主任問起來,我都說在家睡覺。
從一樓走到五樓,我總計碰到了七個同事。和我點頭或者微笑的,有三個人,都是女的;和我說話的有四個人,其中還有一個是女的。在和我說話的這四個人中,有三個半人說到我這筆稿費的事。辦公室主任雖然沒說,但見了面就過來和我握手,說祝賀祝賀。我知道他祝賀的也是這點破事。
打開電腦之前,我雙手合十,很虔誠地向電腦祈禱了一下。真是謝天謝地,終于有了獨霸一方的消息了,這讓我感覺祈禱有時候還是很靈驗的。
點開之后,我首先看他發消息的時間,是昨天晚上的12點03分,也就是說,剛好是我下線的時候。我這個后悔,兔子都跑到樹跟前了,農夫卻走了。
獨霸一方說那一千元錢是他匯來的,是給我的訂金。如果我能接受他交給我的這份工作,他可以根據我的工作表現,每月按時支付我的工資;如果我對這份額外的工作不感興趣,這筆錢也不必退回去,就算是對打擾我工作和生活的一點補償;他說我的簡歷他看過了,通過這些天對我上網時間的觀察,他覺得我完全可以勝任這項工作。最后他說,如果我對這份工作感興趣的話,請速回復。
看完這則消息,我的眼睛都花了。我不相信這是真的。這事放到你身上,你也不相信是真的。我的大腦中,此刻出現很多提示:小心,這可能是個圈套或騙局;小心,會不會是哪個邪教組織或者國外間諜在搞什么活動。我想到這里,脊背不由得滲出了冷汗。我從桌上摸起煙,點燃一支,狠狠地吸了幾口后,我的情緒才穩定了一些。我轉念一想,又覺得自己有些可笑,人家一千元錢都給你寄來了,這還能假嗎?你就是從現在起,不再跟他聯系,這一千元不也是屬于你的了嗎?想到這里,我開始給他回信。我說謝謝你對我的賞識和信任。我對這份工作很感興趣,也很需要。不過,在我答應你之前,我想知道工作的性質和具體內容,我的這個要求不過分吧。
我剛剛把消息寫完,就聽見有人敲我的房門。我匆匆地點了一下發送,便起身去開門,小劉拿著一撂報紙和刊物站在門外。
小劉見了我,依舊熱情,依舊笑嘻嘻地說,李哥,還在寫稿子啊?你也不出來活動活動,報紙上說了,長時間在電腦前工作不好,會得一種叫電腦病的。
我沒去理她,昨天我對她產生的怨氣,今天還沒徹底消融,只是我想強暴她的念頭早就煙消云散了。我只點了點頭,就伸手去接報紙。說是去接,其實應該是去要。因為她和我說話的時候,那些報紙一直抱在她的懷里。小劉看到我伸手,就趕緊把報紙遞了過來。我把報紙接到手里,說了聲謝謝,就轉身回屋了。我進屋后,聽到身后的小劉小聲地說了一句,今天這是怎么了?之后,她輕輕地給我帶上了門。
等我回坐到電腦前,我看到了獨霸一方的回復。他說你的要求不過分,我是要告訴你的,但不是現在。今天晚上九點,你在這里等我,我們有許多話要談。我知道,你也一定有許多事情要問,晚上見。
自從這個獨霸一方聯系我那天起,他就一直使用消息模式。
晚上九點,獨霸一方準時上線了。這是我們第一次面對面地聊天。
我們簡單地寒暄了幾句,他問我跟前有別人嗎?我說沒有。他說那我們就開門見山吧。他說其實我不是什么編輯,如果你認為我欺騙了你,我對此表示歉意。他說完,伸過一只手來。
我一下子讓他鬧懵了,我說你不是編輯?那你是誰?我在匆忙中,還把“誰”打成“認”了。
他倒很善解人意,看明白了我的意思。他說我是誰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以后是你的雇主了,你應該叫我老板才對。
我罵了一句,當然是用嘴罵的。我說在我不知道這是一份什么性質的工作之前,還不能承認你是我的老板。
他發過來一個圖像,是一個小男孩雙手抱著腳丫在哈哈大笑,笑得前仰后合的樣子。他說這項工作對于你很簡單,就是陪一個人聊天。
聊天?什么人?是你嗎?我問。
不是我。我很忙,我有自己的企業,每天有忙不完的工作,沒有時間聊天,如果我有時間,也就不用花錢雇你了。
不是你,那是誰?我總要知道一些這個人的情況吧?
一個女孩,一個和你年齡和愛好差不多的女孩子。
這個女孩是誰?是你的什么人?
他又發過來一個圖像,是一個小錘在敲打一口大鐘。在大鐘的下面,他警告我,說問得太多了,以后注意。
看到警鐘長鳴,我就沒有再追問下去。我想一定是他的女兒吧。在當今的社會里,文學雖然不再崇高和神秘,但仍不乏鐘情者,比如小劉,她一再地跟我談起文學,說要跟我學習寫作,也許這個女孩也和小劉一樣,只是她的父親有錢,請我做她的輔導老師,進行遠程教學吧。
我問他,我每天工作多長時間?
他說你自己確定。我只按你的工作時間來核發你的工資,每小時15元。你每次工作后,把你們的聊天記錄發送到我指定的郵箱里,月末結算。你所得的工資越多,我越高興。如果你每天能陪她十小時以上,我給你發獎金。
我問他,我應該跟她聊些什么呢?
他說這是你的事情,是你工作能力問題,我不管,但你的說法或做法如果引起我的反感,會直接影響你的收入。
他在臨下線前,給了我一個QQ號和一個電子信箱地址,他說你現在就可以工作了,但千萬不能讓那個女孩知道你是被雇用的。我怔怔地望著他的頭像。那是一個很文化的男人,戴著一副眼鏡,和我的樣子很相近。
我重新申請了一個QQ號,一個屬于這個女孩的專用的QQ號。在這個工作QQ里,我的網名叫夜里的黑眼睛;我在個性簽名里寫了這樣的一句話:杏未紅,我已經久站墻下了;其他的我只填了性別和年齡。
做好這一切后,我向她發出了信息。在精細查找時,我看了一下她的資料,她除了留下“難忘過后”這個網名,其余的什么都沒填。
第二天上午,我打開這個新QQ時,我發現難忘過后已經在我的好友里面了。只是孤零零的一個人在那里亮著。
她看到我上線后,很急切地發來了問候。我并沒急于答理她,我點燃一支煙,讓我的轉椅帶著我的身體享受旋轉的感覺。
大約過了半支煙的時間,她問了一句:在嗎?
我給她發去了問候,緊接著又發過去了一句:對不起,剛才我接了個電話。
她說你很忙嗎?如果很忙的話,我就不打擾了。
我說我不忙,我今天的工作就是接完這個電話就沒事了。
在跟她接下來的聊天中,我一直地提醒著自己:你不是聊天,你是在工作;今天是你上班的第一天,能不能勝任這項工作,今天是關鍵。
憑我的文字功底和學識,在網上和一個女孩聊天,還是很得心應手的。不知不覺中,三個小時過去了。這期間小劉來給我送過一次報紙,我只把門打開一半,把頭探出去,對她說了一句謝謝。說完后,我就把報紙接進屋里,絲毫沒影響到我的工作。
我們談到了我的職業,我的愛好,我的生活,我的作品,這些都是她問起的。從她問話的語氣中,我看出她對我很有好感,很急于知道我的一切。
到了中午,她提醒我快下班了,我說不忙。她問我下午干什么。我告訴她下午有個編輯約了一篇稿子,我得趕出來。其實這是一句謊言,我害怕把錢掙多了,獨霸一方反悔。她又問晚上呢?我又說了一句謊言,我說晚上我要去會見一個作家。過了一會,她才說,你活得真充實。
我們說完再見后,她又補充了一句,回家的路上要小心啊。
晌午,我沒回家吃飯,我去了郵局,把那一千元錢取了出來。在回來的路上,在路邊的一個不大但很別致的小飯店里,我要了幾個愛吃的小菜,一瓶啤酒,我一邊慢慢地品著酒,一邊回味著這些天發生的事情。
從第二天起,我們每次說再見前,都約定好下一次聊天的時間,基本都是由我來確定。每次我上線時,她都早早地在“教室”里等我了。我對這個“學生”很滿意,跟她聊的內容也從文學漸漸發展到了生活的方方面面。她下線后,我把我的“板書”內容導出來,發送到老板指定的郵箱中,當天的工作就算完成了。
月末,我收到了獨霸一方發來的消息。他說你的工作完成得不錯,能在第一天就掙到50元錢,很出乎我的意料。我每天都檢查你們的聊天記錄,語言和內容基本得體,希望你繼續努力。按照我們的約定,你本月應得工資為3700元。7月13日,你在談到你的愛情觀時,你說你不會為生存而愛情,此話我很反感,扣罰工資200元;7月20日,你在一首詩中說:“男人的一生,僅有一點一滴用于繁衍生命,更多地在于滋潤女人。”我認為具有挑逗引誘意圖,扣罰工資200元;7月25日,你主動要求與她視頻一次,由于是第一次且時間不是很長,扣罰工資400元。本月你實得工資2900元。我已經通過郵局給你匯過去了,請查收。
看了獨霸一方的信,我大惑不解,我認為我的話語沒有毛病。在視頻中,我見過這個女孩,很漂亮的,已經不是我原來想象中的那種小孩子,至少也有二十歲了。跟一個成年女孩聊天,為什么不能談愛情觀、生活觀。我認為獨霸一方是屬于雞蛋里面挑骨頭,他是在想方設法地克扣我的工錢。
我把我的這些疑問和想法寫成消息告訴了獨霸一方。最后我強調,如果他不能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我可能會辭去這份工作。
第二天,獨霸一方給我回信了。他說,既然你對此事產生了這么大的疑議,我就不妨對你直說了吧。這個女孩是我的情人,因為我沒時間陪她,我又害怕她出去亂跑,這才花錢雇你的。你也是個男人,如果我挑逗引誘你的情人,和你的情人視頻,你沒想法嗎?
面對獨霸一方的質問,我無言以對。
兩天后,小劉果然給我送來了匯款單,望著小劉比我還高興的神情,我知道這個女孩可能是愛上我了。這次她沒要求我請她吃飯,臨走時她還善意地提醒我說,你這樣每個月都有額外收入,會引起別的同事嫉妒的。不過,沒關系,以后來了匯款單,我悄悄地給你送上來,誰也不和誰說了。說完,朝我莞爾一笑,轉身下樓了。
此時,我倒是真想請小劉吃飯了。我已經感覺得到,老總之所以對我越來越好,跟這個小劉不無關系,老總畢竟是她的姑夫嘛。我的這份秘密工作能否進行下去,需要這個單位寬松的環境,也需要小劉的配合。看來,虛擬世界和現實生活畢竟是兩回事情,我也即將為生存而愛情了。
想到這,我感覺我和難忘過后原來竟是一對同病相憐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