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老八何其臭也?
因為他是我們淮河岸邊小村里的計劃生育專干。
計劃生育,在我們淮河岸邊的小村里,不能被老農們重視,當專干的反而受到老百姓的歧視。沒有人愿意干這苦差事,但是小村里一個姓丑的,兄弟中間排行第八的漢子很愿意干,他干得很賣力,很認真。
大家都知道,計劃生育這項工作上不去,就是所有工作都下去,也就是持一票否決的態度。所以牛書記抓得緊,呂村長管得嚴,賈文書也很下勁。為了想物色一個很稱職很合格的專干,村委會的黨員干部都可是費了一番腦筋。
牛書記采取招標的形式,讓愿意當專干的人試試。才開始放標,丑老八就開始投標。丑老八投標的方式是給牛書記送禮。
丑老八是小村里的一個小混混,三四十多歲還是個老光棍,整天好吃懶做,無所事事,碌碌無為。但是,他挺會賺錢,不用出外打工就可以掙不少的票子,一小部分票子都被他每個夜晚送給馬寡婦了。
我們小村有五千多人,全鄉有十多萬人,幾乎每天都有生老病死的,特別是這個死,自從我們國家為了節約耕地,采取火化政策,人死后必須送到縣火葬場火化,否則就是違背政策。對于那些恐懼火化的農村人,就偷偷地去死,兒孫再偷偷地給埋掉,這樣的做法還是隱瞞不了事實。鄉政府就專門成立一個執法隊,執法隊專門打造一個鋒利的鋼鉤子,幾把利斧,一旦查實有偷埋的,就上門勸說扒開火化。不同意火化的也可以,但是必須有人事關系,人事面交際廣,關系網厚,完全可以土葬;倘若沒有關系,就必須有錢,有錢就可以好辦事,有錢能使鬼推磨嘛,罰點火化款之后,還可以明目張膽地土葬;如果沒有人事關系也沒有錢,再不聽勸說者,那可就倒霉了。最倒霉的就是死者了,火化隊以每月1000元的工資,專門聘請幾個高手,他們個個都是五大三粗,膀大腰圓的,能在五分鐘內掘開死者的墳墓,然后用利斧把棺材劈開,用那鋒利的鋼鉤子把死者的頭顱鉤出來,用利斧剁掉,拿到火化場火化,算完成火化任務。
丑老八就是專門鉤死者頭顱,剁其頭顱的儈子手。每月收入也是好幾千元,但是他全部在夜晚送給了馬寡婦,馬寡婦是村里的暗娼,丑老八又是她的常客,村人經常看到丑老八去馬寡婦家,他可謂是有棗沒棗地到馬寡婦家打三下。馬寡婦也夠可憐的,三個兒子都在上學,大兒子上大學,二兒子上高三,三兒子上初三,都是需要花錢地方,她丈夫幾年前出車禍死亡,撇下娘幾個,她一個女人家不靠自身掙錢又咋辦?她干啥也沒有她賣身掙錢快。丑老八常對人說,他去馬寡婦家是救濟弱勢群體。馬寡婦說,球扯蛋,他是來找老娘喂飽他自己。
丑老八掙的錢可多了,去馬寡婦家,別人都是每次三十五十的,而他卻是一百二百的,可是他也不在乎,就是每天都去,他也花不完呀。幾年之后,丑老八哪還有不發的。發起來的丑老八想買個官當當,就給牛書記送好煙,送好酒,送老人頭花,長此以往,牛書記只得給丑老八弄個官當當,就把計劃生育專干給了丑老八。
丑老八當起專干,干得很負責,不管誰家的女人,只要肚皮剛剛想鼓那么一點,也逃不脫他的鷹眼。要么拿點錢給他和牛書記意思一下,就可以放心大膽地生,要么就給您放癟。可是他和牛書記的胃口都是大得很,許多人總是喂不飽他,喂不飽的丑老八就整天端著人家女人的肚子,一有苗頭就利用職權管管女人的肚皮,這樣他似乎才能心理平衡點。
這樣稱職的村干部真是打著燈籠也難找。所以村人就埋怨丑老八,給丑老八定位為“臭老八”,更難聽的是叫他“臭王八”。
臭老八就貨真價實地被人叫定了,他自己聽到后,居然說:“很好的稱呼,我喜歡。”他還有一個嗜好:貪杯。每當他與別人喝酒喝醉時,他總是言辭犀利地抨擊當今的社會上的丑惡現象,說自己實在是不容易啊,管理著小村里好幾千口人的計生問題。
這么以來,就有人偷偷地告他的黑狀,說臭老八是反黨反社會大反革命。上級有關部門就派人來查,查來查去,查得全是醉話,一桌子人的醉話,沒有人再次把這事放在心上。
臭老八依然很瀟灑地喝酒,不過不再說醉話了。他仍然割著死人的頭,依然干著小村里的計劃生育專干,依然每天去馬寡婦家過夜,依然是光棍一個。
村里許多想要男孩的家庭就給牛書記和臭老八送香煙,送酒喝,送錢財。省市縣來檢查前,臭老八老早就挨戶通知,許多懷孕的婦女早就躲到爪哇國去了。經過認真評比,我們淮河岸邊小村的婦檢工作在全省評為第三,全市第一,引起上級領導的重視,就號召全市各行政村的計劃生育專干偷偷地來向臭老八學習。
一到小村里來轉轉,竟發現大肚子的女人多如牛毛,超生的情況特別嚴重。之所以被評為第一,這是牛書記和臭老八出的高招,讓村里那些黃花大閨女去代替懷孕婦女做婦檢,這就是新時代的李代桃僵啊……
牛書記為此黨內記大過處分,而臭老八卻丟了烏紗帽,還坐了牢房。
爾后,聽說,臭老八在牢中對牢頭行賄,喝酒導致酒精中毒,沒有搶救過來,去了天堂。
臭老八,如此臭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