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意軍營（組詩）

家書

這，最輕的重

最重的情

雙手，捧起一個季節

也捧起了媽媽如菊的笑容

麥浪、濤涌

細細的麥芒，總是將厚厚的思念

一次次刺痛——

“開鐮嘍！”

夜半，一聲嘹亮的喜悅

驚醒了來自五湖四海的甜夢

把家書掖在枕下

枕頭，便成了軟軟的麥壟

聞著家鄉的麥香入眠

灌醉了南方的軍營……

假日里的哨所

笑聲。在山坡上盡情地打滾

把鋼槍抱成了吉他

腳踩輕風，假日的哨所

就是站在山岡上的

一個快樂的士兵

抒情。彈起月光的琴弦

奏一曲濃濃的鄉情

松濤息唱，側耳靜聽

是誰在遠方的青山上

聲聲回應……

只要，哨所的心中

亮著一盞燈！

就會照亮警惕的雙眼

就會守護好

山村鶯飛中的夜色

和草尖上帶露的黎明

探親路上

鄉音，一遍遍默想

從記憶深處，翻騰出

年少時的方言、土語

再用軍裝，悄悄遮起

二十多年養成的北調南腔

見了老人問候一聲：

“您老身體扎實吧？”

可不能學外地人那樣說“健康”

街坊鄰居打招呼還總是：

“吃飯了嗎？”

盡管現在，誰家也不再鬧饑荒

……

探親路上，我的心

沿著一條航線在飛翔

家鄉，就是人生的導航臺啊

情感的羅盤時刻提醒我

感恩的方向

口令

首長經過崗哨

趁著夜色，我佯裝沒仔細端詳

大聲呵問：“站住！口令？”

“黃河！回令？”

我伸伸舌頭，急忙立正：

“長江！”

首長拍拍我的肩膀

投來贊許的目光

目送首長遠去，我開心一笑：

頭一次敢在“四星”面前亮嗓……

其實，口令就是在對暗號

軍事術語也不妨用在情場

待我退伍后找女朋友

就用口令去輕敲她的窗

盼望她也能用回令

把心燈燃亮……

與將軍合影

并肩而立——

一個已是花發盈冠

一個滿臉綻放著娃娃的笑容

不是父子，卻姓著同一個姓

他們都姓“軍”，名字都叫“兵”

將軍說，看見士兵

又想起了當年的年輕

士兵說，在將軍面前

我仿佛望見了自己的前程……

合影，把兩代人的心愿

濃縮在方寸之中

士兵，把合影寄回家

告訴父母，在軍營

自己有一個金燦燦的夢

將軍，將合影擺上書架

告訴人們，他有一群

如子般可愛的士兵

熄燈號

迅速洗漱完白天的疲憊

再替夜晚的夢，鋪開整潔的床

在軍營——

比媽媽的嗔怪更管用的

是熄燈的號聲：

一雙雙稚氣的眼睛

像一聲令下閉掉的燈泡

同時入睡……

也有淘氣的小家伙

想著心事佯睡

而嘴里溜達出的笑聲

常常引來，班長手電光柱的

嚴厲敲打

每個青春都有自己的夢窩

也只有在夜晚

他們的行軍路線

才會出現步調不一致的選擇

而聰明的老兵，只需在清晨

看一眼新兵的眼神兒

就能猜到，他在夢里

走了多遠……

（本欄目責任編輯 沙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