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年冬天過到一半時,是他的生日,我決定送他一條領帶。
并不很復雜的一件事,卻在我心里輾轉了很久,因為我信這樣一句話:如果一個女人決定送給一個男人領帶,是因為想從此拴住他的心。
那時我認識他已經一年,越來越喜歡他,漸漸地,開始想要拴住他的心。
選了許多男人喜歡的那個牌子。卻是男人很少用的顏色,純白。一直覺得白色更適合他,因為他年輕,因為他有襯托得起白色的良好氣質。
送過去。他問,是什么?
故作輕松地笑,猜。
他搖頭,猜不出。
是個說話簡約的男人,這樣的游戲,的確不適合他。于是我坦白,領帶。
他一愣。雖然只是短暫的一瞬,卻被我捕捉到眼中,戀愛中的女子敏感到極致。想必,他也知道領帶所代表的意義有所不同。但隨即,他也輕松地笑起來,是嗎?謝謝。
那條白色領帶,他就這樣收下了。那晚,我心微安。
可是此后,卻并不見他系上那條領帶,我們的關系也就保持在了比朋友近比戀人遠的距離上,漸漸令我尷尬。
終于在年慶晚會上,看到他系著我送給他的白色領帶出場,黑的襯衫黑的西裝配了干凈的白,展示出兩種對比色的完美來。
他對我笑,說,終于找到適合的機會用它。很有暗示的話,我的心忽然如花開。
可很快發現,事情不是那個樣子。細細觀察下去,他有數不清的領帶,頻繁更換,白色的領帶那樣容易臟,他戴的時間反而最短。他對我也始終是帶著距離的好,一如他對其他女子。后來不經意知道,很多喜歡他的女子送過他領帶,他都來者不拒地收下了。他并不是不懂,可是他會裝,把它們繞在頸上后,就刻意忽視了女人的心思。反正對方又不能追問,只是一條領帶而已,沒有誰規定收下就算定了終身,所以有苦,女人也只能朝肚里咽。
我卻不甘心,不是不甘心他沒有情有獨鐘地愛上我,而是不甘心我精心挑選的領帶混跡在他的領帶群中。我觀察了很久,終于找到一個機會,趁著到他的住處做客,把那條領帶偷了回來。我知道少了一條領帶對他來說是件太小的事,可是送出一條領帶對我來說是大事。偷回來,就當沒送。心安了許多。
以后,再碰上感情的事,不管心里怎么動,也不會輕易把領帶送出去,怕拴不住對方的心不說,還白白委屈了自己。
可是感情的事,總是遲疑也非良方。有天看書,看到這樣一句話,沒有什么可以拴得住愛情,除了愛情本身。心底豁然就透明。是的,沒有什么可以拴住一個人的心,領帶原本就是件衣飾,是女人非要跟自己過不去。
于是2006年冬天,又買了條領帶送人。也是男子,也非平常的關系,事實上,我喜歡他。可那個男子早早有了家,所以喜歡,也不能說出來,但送他條領帶還是可以的。如果他也敏感,會知道我對他的感情,他是男人,又不會相信拴住拴不住的問題,喜歡了,別管借用哪個女人的手在頸間打個漂亮的結扣,讓我看到就夠了。
這樣想了,心里竟然很愉快。看,同樣是領帶,如果不是為了拴住誰的心,只是為了表達自己的愛,事情就簡單多了。
編輯 / 雨 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