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 娜/譯
今天早上我出去買了件襯衫。
這也沒什么稀奇的,在全世界,每天可能會有兩千萬人購買襯衫。但值得一提的是,和這兩千萬購買襯衫的人一樣,我并沒有提前通知任何人要去購買。
盡管按當今的科技標準而言,這件小小的襯衫不足為奇,但它卻體現了一次成功的國際合作。
制作襯衫的棉花生長在印度,而棉花的種子源于美國;棉線中的人造纖維來自葡萄牙,染料則來至少自于其他六個國家;領口的內襯來自巴西,編織裁剪的機器來自德國;而襯衣的最后制作則是在馬來西亞完成。
制作一件襯衫并把它交到身在圖盧茲(法國南部城市)的我的手中真可謂長遠之計,因為早在兩年前的一個冬天的上午,一位印度的農民便在哥印拜陀(印度南部城市)紅色的草原上牽著一對耕牛開始耕作了。科隆(德國城市)的工程師和伯明翰的化學家也在幾年前便開始參與制作這件襯衫的準備工作。
最值得一提的是,盡管完成所有的工序需要克服重重障礙,并且涉及的人員紛繁復雜,但最終他們還是制作完成了這件非常時尚而帥氣的襯衫(我的判斷力在這里已顯得微不足道)。
我非常欣賞這個制作襯衫的過程。
我確信沒有人知道我會在今天購買一件這種款式的襯衫,一天前就連我自己也不知道,為了把這件襯衫交到我的手上而付出勞動的任何一個人都不會知道,或者他們也根本不會在意有關我的一切。
對于他們,或者像他們一樣付出勞動的人們而言,更具挑戰性的是,他們需要在同一個時間共同協作,為所有這兩千萬分布于世界六大洲、品位各不相同、收入參差不齊,卻在同一時間各自做出了相同決定的人制作出不同型號的襯衫。
而這僅僅是在今天購買襯衫的顧客,明天又會有另外的兩千萬或者更多的人購買襯衫。
如果讓一個人來全權負責向全世界的人提供襯衫的所有工作流程,那么這項任務的復雜性與挑戰性可以相當于一個將軍統領一場戰爭。
張昭摘自《陌生人群:一部經濟生活的自然史》東方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