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女李碧華，不勞而獲的婚姻懶婆

李碧華，香港文壇大名鼎鼎的才女。 她才高藝廣，行蹤神秘，從不在大庭廣眾前拋頭露面，堅持出書不公開照片、不安排簽名售書，為此主動放棄了香港暢銷書作家排行榜，被譽為港島最神秘的女作家。在寫作的30多年時間里，有百部作品問世，其中《胭脂扣》、《霸王別姬》、《糾纏》、《秦俑》、《誘僧》、《青蛇》等被改編成影視劇。這位名滿天下的才女作家生活中為人低調，但活得分外逍遙，她的情感生活被自譽為“不勞而獲，但快樂多多”。

■專欄比拼結識博學夫君

李碧華出生于廣東省一個闊綽的大家庭，祖父有著龐大的資產，過著妻妾共侍的奢華生活。從小生長在裝修精美、繁華似錦的大房子里的李碧華聽慣了許多舊式的人事斗爭，也耳濡目染了許多家庭的悲歡離合，復雜的環境和華麗的記憶為她日后寫作積累了豐富的素材和靈感。中學時代李碧華的文采就彰顯報端，獨到的觀點、新銳的文字讓許多老師都驚詫不已。

1976年，時任《文季月刊》總編輯的李碧華結識了在出版社工作的郭崇元，但當時兩人的相識不似日后做夫妻那般默契。

那天，二人一起出席一個作品研討會。與會的每位嘉賓桌前都有一個姓名牌，李碧華的牌子上赫然寫著李白。當時郭崇元就坐在李碧華旁邊，他對這個牌子很感興趣，眼睛多次朝牌子瞄去。李碧華的本名叫李白，筆名碧華，這只有為數不多的同事、朋友知道。“你和大詩人齊名啊！羨慕！”郭崇元自臺灣來港工作，對李碧華的名氣當然陌生。“哪里話，這么說來先生想也姓李？”李碧華的調侃惹得兩人哈哈大笑。交談后，郭崇元才知道面前坐的這位膚色黝黑、身材小巧的女人是位大作家，不僅身為主編，還擔任香港電視節目的總策劃、大學講師等職。“年輕有為，活力無限！”李碧華的精力和實力讓朝九晚五的打工仔郭崇元自嘆弗如。“請問李主編芳齡？”也許是對面前的女人產生了欽慕之情，散會后的郭崇元順嘴問出了這句話。“慚愧！慚愧！已至暮年，老頑童矣。”李碧華笑著搖搖手，隨即閃身消失。可是沒多久，一位會場負責人帶著郭崇元來到了李碧華的辦公室。“主編，他打碎了門廳的玉器花瓶，非要來見你賠償。”李碧華笑，示意對方落座。郭崇元結結巴巴地解釋著，一副無辜無奈的樣子。“算了，算在我賬戶上。”李碧華大手一揮，頗顯領導豪邁。可是郭崇元并未及時言謝，而將目光聚焦在李碧華的手上。一段寂靜之后，郭崇元說了這么一句話：“手上無戒，必定待字閨中。”

這以后，郭崇元經常會翻閱李碧華的文章和書籍。當時李碧華在《東方日報》開有專欄，欄名白開水，郭崇元每期必看，數期之后，郭崇元也開辟了一個時評專欄。記得郭崇元曾致電李碧華讓其對自己的小文提點意見，李碧華還未張口，他自我調侃地說：“我的欄目只有雞蛋大地方，而你的卻有西瓜般大，并高居我之上，看來主編的確威風啊。”此后，郭崇元經常拿著報紙來李碧華的辦公室討教，終于在一次閑聊中，郭崇元說漏了嘴。“上次的花瓶事件是我一手策劃的，目的是為了證實一下李主編是否婚配……”李碧華此時才如夢方醒，這個寫情出身的大才女在現實的情感問題上卻被“愚癡”撞了一下腰。

兩個被算做大齡的男女就這樣相愛了，整個過程被外人稱之為波瀾不驚。因為大家從未看見李碧華收過花，也從未看見兩人卿卿我我。殊不知，一向低調的李碧華卻幸福不已，她坦言郭崇元是位有禮貌、學識淵博的男人。二人的婚禮非常有意思，見證人是兩人出版的書籍，高高厚厚地摞了一臺子。在婚禮上宣誓的時候，郭崇元面對牧師的問話回答得非常動情：“我愿意娶碧華為妻，無論貧窮、饑餓和疾病，我始終都不改變初衷……”那洪亮的聲音和堅定的目光讓李碧華非常感動，淚水一度打濕婚紗。

■婚姻懶婆劇作大腕

婚后的李碧華更加忙碌，身兼數職的她常常捧著稿件靠在床頭就睡著了。郭崇元心疼愛妻，經常幫她收拾凌亂的書桌、床鋪。那時李碧華經常會忘記今天是星期幾，有幾次重要會議因為忙碌和大意出了差錯。看到愛妻自責焦慮的樣子，郭崇元也分外心急。一次出差日本，他聽說日本有種星期筷子，即在筷子的上端分別刻有周一到周日的字樣，當即買下。回去后囑咐阿嫂，適逢周幾就拿出那天的筷子，這讓吃飯的人一目了然。李碧華看到這份精致的禮物后大呼開心，看到老婆孩子一樣的笑臉，郭崇元心里很是知足。

但令人詫異的是這種理解的愛并沒有得到想要的回報，反之是主編老婆越發依賴起夫君。她經常在電話里喊道：“郎君，冰箱里可有橙汁？”“我的辭海你看到沒有？”“麻煩你叫侍應生送份文件給我，在床頭的左邊……”郭崇元成了打雜的小工，一會端湯送水，一會又要登高找書。而且他發現婚后的新房是越來越凌亂，屋內塞的到處都是書，臥室的地板也被報紙雜志堆滿。“這哪里像個主編之家哦！簡直就是狗窩。”雖然怒氣叢生，但郭崇元還是罵歸罵、整歸整。先生眼里的李碧華是個十足的戀床主義者，她把電腦、書柜、書桌統統搬進臥房，弄得臥室只有轉身之地。“好好的書房你不用，偏要擠在一起，你要人家怎么睡覺嘛？”郭崇元的牢騷聽起來還是蠻溫柔的，李碧華莞爾一笑說：“書房囤書，臥房囤人，人不離書，快樂滔滔；人若離書，凄苦遙遙。”她的這句話把郭崇元逗樂了，看來妻子今生是要與書床做伴了。兩天后，下班回家的李碧華忽然發現臥房與書房間的墻被打通了，光亮四射，暢快無比。而且兩人的大床也換了張新的，弧形的床頭上是開闊的書架，六個又綿又軟的大枕頭朝主人張開了笑臉……“看來今生最懂我的人莫過夫君也。”

在先生大無畏的支持下，李碧華的事業勢如破竹。她的許多作品都被大牌導演看中并改編成電影劇本。1988年，關錦鵬執導的《胭脂扣》由歌壇巨星梅艷芳主演，奪得了金馬獎、意大利都靈電影節等眾多獎項；1989年《潘金蓮之前世今生》捧紅了玉女王祖賢；1990年《誘僧》讓百花影后陳沖再度一飛沖天；1992年《古今大戰秦俑情》讓張藝謀和鞏俐名聲赫赫；1995年陳凱歌執導、張國榮主演的《霸王別姬》奪得了象征著文藝片最高榮譽的嘎納大獎。但特立獨行的她從不出席任何簽名售書儀式和作者交流會，甚至和導演的洽談會議都是能推則推。“干嘛把自己包裹得如此神秘，其實有人崇拜是件幸福的事。”郭崇元對妻子的做法非常不解。但李碧華只是笑，不言一語，問得多了便丟過來一張自述小檔案。年齡：數字太大；三圍：數字太小；身體特征：頭角崢嶸；性格特征：忠肝義膽，一絲不掛；愿望：不勞而獲、醉生夢死；所崇拜的快樂美滿人生：七成飽，三分醉，十足收成；過上等生活，付中等勞力，享下等情欲。“這哪里是名人小檔案，簡直就是懶婆自述嘛。”郭崇元一針見血地調侃道，李碧華也不示弱：人生所追求的生活不外“自由”與“快樂”，我雖作風低調，但活得逍遙，只求文字折人，并不靠花邊噱頭愚人。

■領略真正人生 馳騁瀟灑世界

李碧華是個率性之人，隨著眾多作品問世，她選擇了回家專職寫作。望著那張2米3的大床，李碧華愜意滿足：“這下我著實可與床為舞了，再也不用看時間的臉色。”“不勞而獲、醉生夢死，此言形容你真是貼切又精辟。”郭崇元玩笑般地揶揄著，眼里卻充滿了憐愛。其實工作起來的李碧華是非常玩命的，有時通宵寫作只靠咖啡充饑。對于作品的真實性，這個小個子的女人是出名的認真和“李膽大”，敢孤身一人三赴黑社會。1997年，李碧華因劇本的修改需要，要加深自己對底層社會的深刻了解，于是便不做聲響地告別先生，找出一件破舊衣，只身臥底黑社會。好在李碧華長的黑黑瘦瘦，背上簍筐，非常像“垃圾女”。那次臥底長達一個月之久，李碧華憑借多年對生活的觀察和積累，把“垃圾女”扮得活靈活現，未露出一絲破綻。可家中的郭崇元卻急火攻心病倒在床。當妻子安全回來時，他竟認不出老婆的模樣，對妻子是佩服連連。“以后不能再喚你‘懶婆’，你是十足的烈女，才膽兼備！”

2000年后，已功成名就的李碧華過起了自在逍遙的中年生活。《水云散發》是李碧華以中外美食展開的文化小品。有陣子，李碧華對各地名品情有獨鐘，她經常攜夫君到北京、深圳、上海去品嘗各路小吃。每一條街、每一碗盅，李碧華都能道出名字和典故。她的嫻熟、精通讓郭崇元刮目相看。最令郭崇元瞠目的一幕是在北京的王府井小吃街上。那天因影星劉嘉玲和梁朝偉也蒞臨品嘗小吃，結果整條街被娛記圍得水泄不通，但是身穿休閑服的李碧華和郭崇元卻逍遙自在，仿佛入無人之境，頻頻穿梭、點菜閑聊，更無一個鏡頭騷擾。“現在品味到百姓的快樂了吧？自由、平靜、快樂才是最大的幸福。”陽光下的李碧華帶著一副太陽鏡，她閑淡自若，快樂無比。

郭崇元似乎此時才明白愛妻為何如此低調，原來她要品嘗最寶貴的快樂生活。“我不想因為自己的事業影響了愛人的生活，每個人都是平等地相愛，不應該強求對方適應你被狗仔追逐的生活，這是對愛人的極度不尊重。其實婚姻并無想象中的美麗，但肯同愛人說‘對不起，是我傷害了你’的人才是真正贏家。”愛妻達觀的為人和精辟的哲語讓郭崇元無限感懷與動容。他覺得這個善良積極、平和真實、有著豐富內心世界和攝人穿透力的小女人，如同老酒，品味無窮。

生活中的李碧華一向以素面示人，從不化妝。先生出國買與她的化妝品一直閑置，這曾讓郭崇元很是郁悶。2007年3月，兩人30年珍珠婚紀念日時，李碧華卻把這一管管口紅制作成了一幅紅玫瑰的傲春圖，并用畫框裱好，掛于臥房，煞是精致。“禮物是用來收藏的，而不是使用的。”愛妻的“刁怪”觀點卻又讓郭崇元感動不已。

“實在是說不清楚/你何時潛入我的心湖/幾多次相會在夢中/享受那真情愛撫……/愛情么/就像一部經典/打開，受用不盡/合上，令人感悟……”這首詩是郭崇元寫給李碧華的，它寫出了自己與妻子相濡以沫30年的真愛，也是對那個喜歡穿對襟衣服，喜歡放鞭炮煙花，有著濃郁懷舊情緒，有著自由舒放藝術氣息的女人的最好詮釋。

（責編 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