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大哥的電話,說是81歲的父親血壓升高,去衛生站輸液過程中又出現了心悸,全家打算安排他住院,叫我快點回家。
我心急火燎地趕到家里,父親還是不舒服,但是精神已經好多了,大嫂說因為父親出現心慌,醫生已經給他換了藥,我長長松了口氣。這才發現父親養的大白貓趴在門前的大樹底下已經奄奄一息了。我上次回家的時候老貓就病了,大哥說可能吃了有毒的老鼠,已經病了好幾天了。這只貓已經養了12年,很是乖巧聽話。可是沒有想到這么快就要去了……
我問大嫂,貓怎么會在大哥家,是什么時間來的?平日里這只貓和父親住在兩站路外的老屋里。我記得上次看見老貓時候,它已經站都站不穩了。大哥找獸醫給它打過幾針,看不管用也就罷了。大嫂說老貓是父親住到大哥家的那天晚上來的,半蹭半爬來的。
大嫂說,今天家里人一直忙著父親看病的事情,沒有喂老貓吃的,讓我喂喂它。我從鍋里拿了點饅頭蹲到它面前,掰碎了放到它的食盆里。它堅持吃了幾口,看它一個勁的哆嗦,我拿了父親的一條不用的毯子蓋在它身上。
傍晚的時候,父親的點滴打完了。他起來拿了個煮雞蛋,剝出雞蛋黃送到貓的嘴邊,它沒有張嘴,這時的它已經連頭都抬不起來了,眼睛已經成了一條縫,父親嘆了口氣:“看來是熬不過今晚了!”他伸手要抱它,“你干什么?”二姐趕緊阻攔:“你剛打完點滴,還沒吃飯啊!”“抱它去屋里啊,外面這么冷”,父親說:“早些日子都是它自己爬到屋里去的,現在它連抬頭的力氣都沒有了呢!”“不行啊,它又臟又臭,有很多的病菌的。”二姐是醫生。父親聽了,又去找草墊子,“你要做什么啊,爸爸?”我趕緊拉住他,“你想做什么吩咐我們干就是了,你剛打完針呢,病還沒好呀!”
“不用你們,我給它搭個窩。”父親嘟囔著。我們只好由著他,父親是個很嚴肅的人,他說的話我們不敢違抗。他用墊子在屋門邊上給貓搭了個臨時的窩,然后就去抱貓,我剛想替他抱,他搖搖頭,自己把貓抱了起來,一步三搖地向門邊走去。我呆呆地看著父親,佝僂著身子,顫顫巍巍地走著,眼淚再也忍不住流了下來。父親年輕時候不喜歡小動物,這只貓是母親養的,它長得漂亮,每日在外面“風流”,也是兒孫滿堂,算起來早已是貓祖母了。母親去世后,我們都以為這只貓會私自跑掉。但是沒想到大白貓一直在老屋陪著父親,很少跑出去,整日睡在父親的床上,打著呼嚕。
早上起來,我聽見大嫂驚呼:“貓死了”,大哥說,找個地方把它埋了罷!“別給我動!”還在被窩里的父親爬起來,匆忙穿上衣服下了床,我跟著他。父親拿了锨來到不遠的葡萄樹下,找了個很寬敞的地方就挖起來,大哥也過去幫忙。過了半個小時,他們挖個將近1米深的坑,父親把坑修得方方的,在下面鋪了干草,在草上又鋪了毯子,然后又把貓抱著放了下去,給它蓋上了毯子,才把土一锨锨地填下去。這時的父親已經氣喘吁吁,但是他埋得很專注,根本不讓我們插手。一邊埋一邊嘆氣。
我理解父親的心情,12年了,這貓在父親心目中的地位已經不是一只貓了,而是一個溫暖的家的象征!我噙著眼淚幫父親收拾住院的衣服。
父親埋葬了他的老貓后就住進了醫院,經過調養,半個月后父親康復出院了。當他回到老屋,看到一只活潑可愛的小狗正搖著尾巴等著他,這是我送給他的……
(責編:孫 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