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甲何處去回家揮牛鞭

從士兵到將軍，他都是一代軍人的杰出代表

從朝陽到夕陽，他心中始終有一顆不落的太陽……

4年前，在湖南省韶山市永義鄉長湖村的美義亭，突然冒出了一棟漂亮的小樓，小樓房的大門兩旁鐫刻的那副對聯格外醒目：“敬天敬地敬父敬母敬鄉誼，愛國愛黨愛軍愛家愛人民”。

長湖村的村民們悄然議論開了：“看來黃將軍要回鄉干大事了!”

果然，退役不久的湖南省軍區原副政委黃祖示將軍只身從省會長沙回到了偏僻的故鄉。他豪情萬丈地宣布：我要帶領鄉親們在美義亭辦一個現代化的大奶牛場!

于是，這位傳奇將軍的英雄續曲，在韶山這塊紅土地上奏響了……

從“放牛娃”到戰士

1940年7月，黃祖示出生在一個世代貧窮的農民家里。共有兄弟6個，他排行老三。

從小就天不怕地不怕，是六兄弟中膽子最大、點子最多、最調皮的一個。小時候，黃祖示在山上放牛砍柴，誰家的山都敢去。有一次，他到地主家的山上砍柴，被地主的家丁發現了，家丁搶了他的柴刀，并把他抓起來捆著打。放出來后，他當夜溜進地主家，把地主家堂屋里的神像砸得粉碎……從此，村里的大人小孩都把他看成了“英雄”。

解放后，土改剛完成，14歲的黃祖示就被鄉親們推舉為互助組長，后來又被選為生產隊長。18歲那年韶山修青年水庫，黃祖示被選為工地民兵營長。他帶領廣大青年日夜奮戰，不到半年時間，就把水庫修好了。1959年6月，19歲的黃祖示光榮地加入了中國共產黨。

1959年黃祖示應征入伍。誰也沒有想到，黃祖示這個小學還沒讀完的“半文盲”，竟然成長為一個千錘百煉、文武雙全的大將軍，“闖”出了一番驚天動地的大事業。

從戰士到將軍

在人民解放軍這座大熔爐里，黃祖示時時刻刻都在加倍地錘煉自己。他克服文化低的困難，苦學苦鉆毛主席著作，并學以致用，用有所獲，成了全軍全國學習毛主席著作積極分子，他苦學苦練軍事技術，并作風頑強，素質過硬，在1962和1963年全軍和軍區技術尖子大比武中，連奪防化兵偵察萬米長途越野比賽兩項冠軍。從入伍到1964年初，他年年被評為“五好戰士”，多次被評為“模范黨員”、“學雷鋒標兵”、“學習毛主席著作積極分子”，榮立二等功1次、三等功3次。1964年4月，解放軍總政治部發出通知，要求在全軍開展向黃祖示等同志學習的活動；三總部隨后在中國軍事博物館舉辦了黃祖示等人事跡展覽，全國各大報刊一齊宣傳黃祖示的先進事跡；上海人民美術出版社、遼寧美術出版社等相繼出版發行《毛主席的戰士——黃祖示》、《為革命而學》等連環畫冊；陶鑄同志欣然題詞，稱贊黃祖示。1964年5月1日，黃祖示應邀出席天安門“五一”勞動節觀禮活動。受到了毛澤東、劉少奇等黨和國家領導人的親切接見。

1964年底，黃祖示奉命奔赴西北，參加我國第二顆原子彈的試驗工作。他冒著生命危險，在爆炸中心進行核輻射和放射性沾染的取樣，出色地完成了任務，再次榮立二等功。1965年5月31日，黃祖示和參加核爆試驗的功臣一起走進人民大會堂，周恩來、鄧小平等黨和國家領導人親切接見了他們。

黃祖示在軍旗下前進，在戰斗中成長，從團政治處主任、團副政委、團政委一直升任到師副政委、師政委，始終沒有脫離過基層，始終沒有丟掉戰士的本色。1979年，中越戰爭爆發。黃祖示率部開赴前線。戰備訓練時，他總是帶著背包住在連隊，跟班操練；部隊行軍作戰，他總是帶領尖刀部隊沖在第一線，與參戰官兵生死與共。戍邊8年，他年年與戰士在一線共度春節，有時還在坑道里吃年夜飯。

1986年，黃祖示調任湘潭軍分區政委。1990年，黃祖示調任湖南省軍區副政委，并被授予少將軍銜。黃祖示又一次來到人民大會堂，江澤民向這位從士兵到將軍都是一代軍人杰出代表的軍中驕子授銜時，緊緊地握著他的手，向他表示祝賀。

湖南是全國水患最頻繁最嚴重的省份之一。成了將軍的黃祖示，幾乎每年都奮戰在抗洪搶險第一線。曾站在險堤上，高呼“人在堤在”。長沙市委、市政府代表560萬長沙人民曾專門向廣州軍區、中央軍委為他請功……他再次成了聞名省內外、軍內外的“抗洪將軍”。

從將軍到“牛司令”

1999年，年屆花甲的黃祖示將軍光榮退役。

退役了，全家人好不高興。黃祖示的夫人胡愛華中校，是位軍中女杰，已退役好幾年了；他們的兒子兒媳都在省直新聞單位當編導當記者；他自己也早已練就了一手好書法，也早已是個“準書法家”。夫人和兒子兒媳都以為，這下好了，他們家這位一生都在外奔波戰斗的“家長”和“首長”終于可以在家安安心心地頤養天年、盡享天倫了。可他們想錯了。黃祖示先是花了些時間在家里整理了一遍自己40多年軍旅生涯的資料后，就開始下農村做調查。有一天，他突然鄭重其事地把全家人召集在一起，向大家宣布了一個驚人的計劃：通過調查，他發現自己的老家長湖村整體上還很落后，他要在那里建一個大型水奶牛場，帶領家鄉人民發家致富，他過去是個“放牛娃”，現在要回鄉當個“牛司令”!

黃祖示的這個“計劃”一提出，全家人一致反對。可是，“反對無效”，黃祖示“就這樣定了”。家人無可奈何，只得全力支持他。

2003年，當黃祖示以“一個解放軍老戰士”的名義回到家鄉，把這個“計劃”向鄉親們宣布的時候，開始，鄉親們也一個都不相信，但當他正兒巴經地跟鄉親們一筆一筆細算養水奶牛能帶來多少實惠時，鄉親們一邊聽一邊回想起他一生創造的無數奇跡后，又全都信了。

于是，黃祖示與韶山市的有關部門和長湖村的父老鄉親一道，通過考察論證，作出了建設“優質良種水奶牛科技示范養殖基地”的規劃，“湘潭韶山神牛有限公司”就這樣誕生了。

于是，黃祖示將軍領頭承包下組里村里的300多畝荒山野嶺，在這里開辟了“一個老兵”的第二戰場，帶領鄉親們打響了發家致富的新戰役。

奶牛場的建設開工了。白天，黃將軍成了工地的總指揮，公司辦公樓、牛欄、倉庫、車間等基礎設施建設的規劃設計、施工進度、工程質量等等，他都要一一過問、檢查、督促，在那300多畝的“戰場”上來回穿行，指揮“戰斗”，晚上，他又走東家串西家，一家一戶地商談、落實招工招聘、牧草栽培、奶牛分養等等的事情，常常是深夜才回到住處，而基建所需的原材料、水奶牛的種牛等等的采購，也是他風雨兼程外出采買。為了買到目前國內最完整保存下來的么拉排菲和尼里排菲兩種水奶牛品種，他四下廣西挑選。他跟牛商談起水奶牛的品種和性情、特點，一套一套的，然后跟他們討價還價，廣西的牛商誤以為他是個精明的老牛販子，便與他斗起心眼來。

陪同而去的鄉親怕他上當，趕忙跟牛商說：“他是一位將軍，毛主席家鄉韶山的，現在他退休了，閑不住……”牛商聽了，深為感動，成交時，特意將每頭水奶牛優惠了好幾百塊錢，說是對黃將軍表示的敬意。就這樣，他從廣西“牽”回了第一批的100多頭水奶牛。說起創業時的情形，只要有人到奶牛場來參觀考察，黃將軍總要領著他們到那一排排牛欄里轉上一圈，或指點或撫摸那一頭頭水奶牛，一邊介紹，一邊展示自己的“戰果”。

奶牛場采取的是“公司+基地+農戶”的經營模式，水奶牛的飼養管理、繁殖配種、疾病防治、牧草種植與供應、牛奶加工與銷售等等問題，不但要一個個解決，而且要辦這個證那個證。黃將軍一個部門一個部門地跑，該排隊就排隊，該交費就交費，一切手續都按程序按規定去辦，從不拿“將軍”的頭銜去“走后門”。

里里外外，上上下下，黃將軍日夜奔波操勞，仿佛又回到了50年前，成了韶山的一個老農民、一個村干部。他累得又黑又瘦，回到長沙的家里，老伴、兒女們都心疼得不行，勸他“別干了”。可他說：“我的新事業才剛剛開始哩，能收得了手嗎?”家人何嘗不知道他的性格和脾性呢?于是全家人又為他“集資”10萬元支持他“解決暫時困難”。這一回，黃將軍孩子般地笑起來：“算我借你們的，好嗎?我給你們寫借條……”

在黃將軍的艱苦努力下，只一年時間，奶牛場就初具規模，投入了試養。當第一桶牛奶產出時，全村男女老少早早趕到奶牛場，排著隊輪流嘗鮮，心里別提有多甜了。兩年后，奶牛場的設施得到進一步完善，規模進一步擴大，到韶山旅游的游客有一半喝上了韶山自產的鮮牛奶。現在，奶牛場已經擁有200多頭水奶牛，每頭水奶牛日均產奶25公斤，每天共有5000多公斤鮮奶上市，全年產奶總量達150多噸，不僅能夠滿足村民和游客的日常生活需要，而且還成了外地幾家牛奶公司的鮮奶供應基地。200多頭水奶牛，有100多頭集中在奶牛場飼養，另100多頭被80多戶村民認養，村民還為奶牛場種植了近300畝牧草，奶牛場的員工80％招的是當地村民。這樣一來，長湖村村民的純收入因為黃將軍領辦奶牛場每年就可增加近200元。鄉親們笑了，逢人便說：“搭幫英雄黃將軍，我們生活更甜蜜……”

鄉親們得到了實惠，黃將軍也笑了，每遇有記者采訪，他就會情不自禁地吟起自己的抒懷詩：“從軍四十載，一生為人民。解甲何處去?回家揮牛鞭!”

(責編：辛 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