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兒子胸脯子上的飯米粒,生氣地指責:瞧你怎么吃飯呢?吃沒吃相,八輩子餓死你一樣!
看到兒子在做作業時又玩上了卡片,恨鐵不成鋼的責備又脫口而出。可是,當我看到好友對待自己孩子的態度時,突然很羞愧,她把孩子當成天使,去欣賞,去呵護,而我,更多時候把他當成敵人來斗爭。內疚之余,我想改變。
寬大的床上,我與兒子在聽周杰倫的歌。一副耳機扯向各自的一只耳朵,不時地問一句:
“快歌中,你喜歡哪首?”
“《半獸人》。”
“聽得清歌詞嗎?”
“聽不清。”
“那你還喜歡?喜歡它什么?”
“聽它有快感。”
快感!我驚異一個十二歲的孩子用這個成人化的詞匯,我笑了。也許孩子的思維并不像我這般世俗,僅僅從快節奏的快字而來。兒子說聽歌有快感,說明它讓你舒服了,快樂了。睡覺,應該不是什么復雜的享受,可是當你困的時候,能美美地睡上一覺就是最舒服的享受了,多簡單的道理。
本想說一說《半獸人》歌詞的寓言味道,可是欣賞者現在只能領會到曲調的旋律,暫且就讓他欣賞曲調吧。如果愛聽,反復聽,自然要主動探究更深層次的東西。
也許交流比講授讓人得到的東西會更多。
我在街上與兒子并騎自行車時,兒子哼著周的歌,我突然問他:
“周杰倫說‘你的笑容已泛黃’,你不覺得奇怪,笑容為何能泛黃?又不是照片!”
兒子顯然沒想過這問題。遲疑了片刻說:“人都要老嘛,人老珠黃,臉色發黃,笑容自然也黃嘍!”這自然不是我想要的答案。可是他能理解到這種程度,也算不錯了!我沒繼續講什么修辭運用,而是不吝惜我的表揚,說他理解得很好。真的,我這么大時,聽到《紅燈記》中的唱詞,一直以為是“聽奶奶,講革命,英勇豐碑”的不求甚解,《聽媽媽講過去的故事》,還鬧過“那時候,媽媽沒有徒弟”的笑話呢。
后來,我的成就在于讓他知道了歌詞順口的原因在于押韻。又從《東風破》中,領會了琵琶聲的特點,我打了個比方:就像“滾了一地的珠子”。
就這樣,邊聽邊聊,感覺真好。聊著聊著,夜就深了。音樂還在響,娘倆卻都睡著了,口渴時,喝一口兒子為我倒來的水,真愜意。
紅袖上那篇指責周杰倫的文章,似曾相識,我們也曾經用過這種挑剔的目光對待過他人、他事。當指責成了一種習慣性的思維方式,獲得的結果,并不是你意想中的,而是常常向反方向發展。
能把他人當成一個可以交流的朋友來對待的,一定不會輕易地去罵;一個把自己孩子當成天使的人,也會使孩子成就天使的修為。
在這個世界上,誰又是無瑕的玉,足赤的金呢?
孩子與我,都是天使,墮入凡間,惹上凡塵,便成了有缺陷的天使。
吻過天使的額頭,去睡。夢中一定會有眾天使一起飛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