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回歸十年,鳳凰成就涅槃
劉長樂常常說,自己無意間用十年來丈量自己的生命,完成了一次次的人生“涅槃”。其實,劉長樂選擇在1996年成立鳳凰衛視有限公司,有意無意地與香港回歸建立了命運的交集。伴隨著鳳凰衛視“拉近全球華人之間距離”這個使命傳播的同時,劉長樂的名字也在全球華人圈內聲名雀起。
十年的時間,鳳凰傳媒所創造的不僅僅是成功的締造了中國媒體新模式的國際傳媒品牌,“鳳凰”以自身無可估量的張力,讓世人,特別是西方世界透過“鳳凰”的“眼睛”和“聲音”來捕捉中國的畫面,來傾聽中國的聲音,來重新閱讀中華民族這部鴻篇巨著。
當CNN在專訪中稱譽劉長樂為“亞洲受人尊敬的傳媒大亨”、“中國的傳媒巨人”的時候,劉長樂淡淡一笑。其實鳳凰早已不止是注目全球華人世界的中國媒體,更準確地說,在劉長樂的策動下,鳳凰一直在風起雲涌的國際舞臺上舞動著,用占世界人口五分之一的華語豪邁且響亮地證明自己。
十年的時間,劉長樂以一種浴火鳳凰的心態,一種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傳媒使命在占據世界媒體百分之八十的英語媒體的壟斷中衝出一條光明之路,為占據世界人口五分之一的華人爭取到屬于自己的聲音。
從盲區中崛起
56歲的劉長樂屬于一個特例,雖然以某種時下流行的媒體或者經濟學語匯,能夠描繪出他的鳳凰集團,但是和衆多科技、實業、制造或者其他行業不同,他走了一條和中國主流經濟大潮不太相關的自我發展之路。
“鳳凰資訊臺創辦后兩年沒有落地。在創辦前我們已得到有關方面的確認,但后來有些變化。帶來每年2000萬美元的巨大損失,但我們要硬著頭皮挺著。作為 個上市公司,怎么能把賠本的事情繼續下去呢?當時有董事提出討論。就在這個房間裏,很嚴肅。然后我有一番非常感性的講話首先講述了CNN誕生以后多少年一直虧本,我們應該允許有成長的過程。其次,多少人在期盼有鳳凰這樣傳播真實信息的頻道。最后,中國的開放是勢不可擋的。當時我是哽咽的。我們在外界有壓力,在香港人看來是內地人的媒體,內地人又說我們是西方代言人,裏外不是人。但是內部壓力和外界的壓力不一樣,當最需要理解的團隊不理解,最需要支持的人不支持時,非常痛苦。”這是劉長樂一段被廣泛引用的采訪片段。
不可復制的模式
可以說,劉長樂引領了一個非常特殊的行業,不可復制的商業模式。微軟會被google公司超越,但是不可能被復制。最難以復制不是可以行之以紙面,被學院教授反復傳授的知識性財富,而是我們人所共有的一些東西。這些東西平凡而偉大,蘊藏在我們每個人的心底深處,但是只有劉長樂在這個時代的泥沙俱下的大潮中,做到了激發并且貫徹到工作和事業中去,鳳凰集團的市場價值,跟劉長樂帶給中國的未來價值,幾無比擬性。
勇氣與膽識
劉長樂首先帶給我們國人的是勇氣,這個勇氣來自于兩點,首先是他看到了一片空白,新聞、媒體的一篇空白,但是這片空白從某種程度上來謊又是一塊鐵板,很少人能夠有足夠的勇氣踏上這塊空白的鐵塊。鐵板能夠經營出什么作物?能夠結出什么果實?劉長樂以他的膽識和魄力告訴了一個他早就預料到,財富總是孕育在一般思維的盲區。
生意是事業的一部分,但是事業絕不等同于生意,劉長樂清晰地看到,作為中國,代表的不僅僅是一個普通的主權國家,這個國家擔負著一個僅存的人類古老文明的征途,所以,也許別的國家可以只要求經濟的崛起,但是中國不可以。所以這個時代,必須要有一種復合的聲調。這個社會需要一種某種程度上的異類,這樣正是財富的機會點,這是劉長樂帶給我們的第二點財富思路:敏銳。
從娛樂走向新聞
新聞是劉長樂的理想,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新聞對于中國人的意義,以及對于鳳凰衛視中文臺未來的重要性。對于鳳凰傳媒和劉長樂來說,“香港回歸是具有特別意義的,是鳳凰衛視由娛樂走向新聞一個拐貼”。
香港回歸,鳳凰的轉型點
1997年,有兩件大事改變了世界與中國的格局:鄧小平去世和香港回歸。2月19曰,鄧小平去世,此時若播放娛樂節目顯然不合適,中國人更多地需要了解鄧小平去世后海外對于中國的看法與立場,從當天始至2月26日,鳳凰衛視中文臺連續7天用直播方式報道了內地及香港悼念鄧小平的情況,其正面的評價與客觀真實的立場,成為鳳凰衛視轉型的一個開始。
1997年香港的回歸是鳳凰衛視的一個拐點,奠定了鳳凰從娛樂類媒體走向新聞資枓類媒體的基礎。考慮到7月份香港回歸事件,劉長樂覺得有越來越多的資訊性的內容需要一個欄目進行包容,于是,《時事直通車》應運而生,這是劉長樂起的名字。在整個6、7月份,鳳凰衛視在香港回歸的報道中出盡風頭。
此后,“中國可以說下”專題、“911”美國遇襲專題、臺灣大選專題、伊拉克戰爭專題等愈來愈彰顯出鳳凰的大臺的氧象和風範。有評論說:“鳳凰衛視在華語世界中正在形成一個完整的資訊傳播與評論帶,這個評論帶顯然正改變著中國的新聞格局。”也可以這樣說,香港回歸的10年,是鳳凰衛視急速飛翔的最強推動力。
“我要辦環球華人衛視”
傳統商業生意的成功讓劉長樂成為一個財富人物,作為一個老媒體人,他深諳媒介體系在全球化背景下對社會發展將要釋放的能力和威力。他說“在英語一統天下的媒體事業中打造出一個華語的天空,我多年的積累正是為了實現這樣一個運作”。在市場需求、時代需求和受衆需求背景下,他說“華語電視媒體不應該是個空白,我們要發出自己的聲音,哪怕僅僅是嘆息!”
1951年,劉長樂出生于上海,1968年下鄉當知青,1970年入伍,1980年進入中央人民廣播電臺,先后任記者、編輯、新聞評論員和中層管理人員。1994年來香港創業,43歲的他當時已經是百萬富翁。他來到默多克控股的亞洲衛星中心,向未曾謀面的傳媒大亨默多克提出“我要租衛星轉發器,辦環球華人衛視”。
1996年3月31日,劉長樂在香港與默多克的新聞集團合作創辦鳳凰衛視有限公司。鳳凰衛視開播,向世界發出華人媒體的聲音。
1999年,鳳凰歐洲臺進入歐洲主流衛星電視SKY DIGITAL以及英、法、德、荷四國有錢電視網。1999年的鳳凰衛視正在擺脫初期的城市青年臺的定位,準備邁向全新的資訊類的方向。
2000年6月30日,鳳凰衛視在香港創業板上市。集資9億多港幣,鳳凰從開播到上市,僅僅歷時4年多,這在香港是破天荒的事情,在國際媒體界亦極為罕見。
2001年,鳳凰美洲臺開播,通過美國兩大直播衛星網平臺DIRECT TV和ECHOSTAR,將節目傳送給北美觀衆;在亞洲,鳳凰已進入新加坡有錢電視網和馬來西亞最大收費電視公司,用戶已由開播時的25萬增至目前的50萬。
2006年是鳳凰街視成立十周年,鳳凰衛祝實現了全球覆蓋。
唯一的佛商
劉長樂每年都要去佛教聖地五臺山拜祭,他在北京的辦公室裹也供奉著一尊布袋和尚。在中國這個傳統的泱泱大國裹,雖然有佛釋儒三教并尊的傳統,但是真正主流的是儒,而很多商人、企業家也喜歡自稱或樂于被他人稱為儒商。劉長樂在這個方面顯得非常的異類,尊崇佛教的人很多,但是自稱佛商的人卻幾乎一個沒有。
劉長樂曾經跟人談過佛學裹面的“放下”這兩個字,而劉長樂的經歷,十年當兵、十年握筆、十幾年從商,我們只看到了一個崢嶸歷險的風雲人物,很難看見所謂的“放下”二宇,但是從更深的地方挖掘,我們可以看到一些旁人難以注意的細節,多年以前,劉長樂放下北京十七國使館區的地產項目,毅然投資到前途難測的傳媒業裹,也許我們可以很輕易地總結出鳳凰傳媒的堅持,但如果沒有當初劉長樂的某些“放下”,又何來今日的輝煌。
“十年,鳳凰傳媒沒有對手”
在鳳凰的創業期,劉長樂激勵自己和凝聚人才的動力來自于“專業主義的激情”,這對很多人來說是一個陌生的提法,包括衆位專家學者對于他的鳳凰集團“極簡主義”的行為總結。這些評語殊難放到任何一個同等成功的其他成功企業中去,所以,劉長樂曾經非常自得的宣稱,他的企業有一種真正的又化精髓,并且毫不猶豫地宣稱“十年之間,鳳凰傳媒沒有國內外的對手”。
“必須通過搶硬新聞造品牌”
在劉長樂的“放下”,包括對此前的金元地產的放下,包括后來對于境外大資金的渴求“放下”中應該看到,他的“放下”不是放棄,而是放下一些陳規俗矩。舉個例子,當傳媒業教父默多克一直堅持鳳凰應該娛樂,當下中國傳媒業集體“超女超男”的時候,鳳凰都能做到放下這些熱門的所謂娛樂和草根題材,劉長樂親口說:“超越政體、國界和意識形態,鳳凰必須通過搶奪硬新聞,借助重大事件打造品牌。精英文化的意識是逐步形成的,鳳凰就是要“覆蓋可以覆蓋的地方、創造有創造性的節目、影響有影響力的人”。放下正是為了堅持,堅持也必須放下,所以劉長樂真正深刻悟解到了佛學箴言的兩面視角和詮釋。
鳳凰就是做高端文化
鳳凰衛視一直堅持品牌的相對清晰性,走的是高端文化,是把資訊作為籠頭,把文化作為旗幟,把道德和倫理的追求作為內涵。在相當程度上得到了知識分子和有相當知識水準的企業家的擁戴。劉長樂并不追求一種絕對的收視率領先,他要找尋的是一種高端品牌的“低占有率”優勢。說白了很容易解釋,差異化競爭,但是在具體的商業運作中,能夠抗拒某些利益誘惑,堅持自己的個性主張的,又有多少呢?
在新聞娛樂低俗化的今天,鳳凰傳媒堅持走嚴肅路錢,劉長樂說: “鳳凰衛視 直堅守高端文化。我們在華語傳媒中第一個創建《高端言談》,我們大膽將《鳳凰大視野》這個節目在周六、日黃金時間播出,敢于用一個嚴肅的紀錄片去對撼連續劇。當通俗文化變成低俗化時,高端文化反而成為稀缺資源……我們不追求所有觀眾都看我們的節目,但追求一部分高端觀衆一定要看我們節目。我們靠高端節目也記得了不少收視率,把社會效應和經濟效應結合起來,就是最完美的”。
東西南北集合“四不像”
2006年,劉長樂第二次擔任美國國際艾美獎的主席,70多家國際媒體集團的高層管理人員前往中國參觀。劉長樂說:“你們現在可能還在關注鳳凰在國內影響力有多大,但是我們完全超越了,我們研究的就是華語媒體怎么在世界上立足,怎么在世界媒體競爭中平分秋色。”鳳凰傳媒為內地人打開了一扇窗,但在香港人看來,又有些保守。有人說鳳凰衛視是“四不像”。劉長樂說:“‘四不像’是從文化多元化的角度來講,鳳凰衛視的前身是StarTV中文頻道,是默多克辦的,1996年3月31日正式更名為鳳凰衛視。所以說是中西合璧。但又是南北結合,因為是內地和港臺文化的結合。把南北和東西文化雜交整合,這是鄧琳的評價。而求同存異是鳳凰的看家本領,我們是要找到大家的共同之處。”
“媒體必須尊重百姓的知情權,其實現在社會對媒體的管制已經很開放。最近的“黑磚窯事件”和“釘子戶事件”,顯示政府對媒體有了另一種思考。作為媒體,我覺得立場最重要的三點:積極、善意、建設性。”
“1個瘋子和500個瘋子”的故事
曾經有人評價:“如果沒有鳳凰衛視,這十年看電視會是一件多么缺乏選擇和無趣的事情!”劉長樂用10年的浴火換來了鳳凰的騰飛。10年歲月,他和他的“瘋子”們鍛造出一個傳奇。在鳳凰衛視總部,上上下下遍稱他為“劉老板”。曾子墨說他是時尚弄潮兒,陳魯豫說他是曬黑后戴金絲邊眼鏡的彌勒佛。對于“1個瘋子帶著500個瘋子”的傳說,劉長樂說自己只是一個理性的瘋子。他號召員工把職業當事業,他說“把興趣和事業結合在一起,這是做媒體人獨有的幸福”。
另類的優勢
鳳凰集團很多的優勢,曾經是很多投資人眼裹曾經的缺點。比如,不少人說香港這個地方傳媒業競爭激烈,連默多京都曾經在追裏有過不小的挫折,而劉長樂卻發現了一種獨特的“地緣優勢”。正是在這個相對寬松和價值多元的環境裹,劉長樂挖掘到了新聞作為傳媒業古老的甜泉。
鳳凰有時候打出的牌在別人眼裏有點下講道理,似乎也不像劉長樂這樣一個出自國內傳媒資深人士的動作。比如和中國移動的資本合作,中國移動收購19.9%的鳳凰股份,而鳳凰此前一直受制于在內地的“落地”問題,本來應該和廣電搞好緊密合作,以了卻多年的隱憂。這次卻突然繞過廣電,衆多投資專家都大呼看不懂。而劉長樂不無深意的指出“鳳凰跨媒體的決心與信心是肯定的,我們把這看做關乎鳳凰長久基業的大事。感情上是一回事,理智上是另一回事。中國移動和鳳凰合作是一種必然,回避不了。”這或許就是劉長樂發現的另一個面對“不可回避”的優勢。
與李嘉誠鬥法
劉長樂的另一個讓人津津樂道的故事,就是和李嘉誡的鬥法。
2002年,當李嘉誡旗下TOM高調準備收購亞視,并宣稱要成為大股東之時。劉長樂閃電宣布,鳳凰中文落地廣東,一下子成倍地提高了叫價的籌碼,這個閃電行動令資本市場上的“超人”李嘉誠措手不及,只能黯然退出。劉長樂彼時的經濟情況大為窘迫,即使落地成功,也遠水解不了近渴,但是劉長樂魄力很大,頂住暫時壓力,甚至來自鳳凰600名員工對李超人的渴望之情,毅然拋出重磅消息。雖然在當時被認為是下智之舉,但是事后被證明確實有超前的眼光。而劉長樂通過此后的多次運作,都相對保持了一種主導地位,不僅僅是股權的主導,更重要的是保持了一種專業主導的優勢,這也是“專業壓制資本”的另類優勢。
不可憐的人
李敖把劉長樂稱鳥“不可憐人”。劉長樂身上似乎藏著很多的秘密,比如關于鳳凰的地位問題,坊間就有很多猜疑,香港人對他有猜疑,內地對他也有猜疑。劉長樂并沒有解釋太多,有些事情是要交給歷史去解釋的,很多合理或者不合理隨著大浪淘沙,自然會有一個澄明的結果。劉長樂有這樣的智慧,所以在很多場合,他的話都留著很多的余味。
劉長樂曾經獨自去臺灣馬李敖祝壽,并在飯局裹提出請李敖來大陸,李敖開始一口拒絕,后來劉長樂說,于右任、張大干、林語堂等來到臺灣的文化名人,都是中華民族的脊梁,最終卻都帶著沒有葉落歸根的遺憾客死他鄉,李敖應該實現這一代人對祖國大陸的拳拳之心和未了的遺願。當下,李敖聽了頗為動容,并最終為他的神州之行埋下了伏筆。李敖很簡單的評論劉長樂,說他是不可憐之人,并以特殊的李敖話語方式說:“在我們的祖國,有一個人為了我吃了不少苦頭,他的名字叫做劉長樂,因為我的言論一定給他惹宋很多麻煩。”但他又說,“可是告訴大家,我一點都不可憐他,什么原因呢?我們這種人,為了一個理想的實現,犧牲別人在所不惜,犧牲自己也在所不惜。”
帶著“白花油”的劉老板
劉長樂的跨度極大的職業生涯,在資本市場運作時候的犀利,包括為人所驚訝的帶著“白花油”每日三四小時的睡眠,以及對手下員工真正設身處地的情感對待,都形成了極大的反差。劉長樂極為飽滿和親和的面相都改變不了這個人在中國的特殊性。更何況,鳳凰主導的新聞價值畢竟在某種程度上也屬于敏感問題,即使身在香港,也必然面臨很多我們可以想象的暗戰和博弈。劉長樂的傳奇也許一點也下比中國財富排行榜上的人多,也許跟某些宋比,也談不上多少的詭異和驚險。撇開巨大財富和影響力必然經歷的磨難之外,劉長樂的很多事情既平常又透明,這才是他很正的魅力。
一個孤獨散步者的理想
這個一手締造鳳凰神話的傳奇人物,以其傳媒人和商人的雙重智慧,在華人社會構建了一個東西方文化兼濟的媒體特區,在將華語電視推向世界的破冰之旅中,成功打造出覆蓋亞太、歐美九十余個國家和地區的國際傳媒品牌,以華人的視點透析世界風雲變幻。
劉長樂說:“我們一定要有自己的夢想。所謂夢一定不能是現實的翻版,它一定是天馬行空,但絕不是空浮縹緲。夢,不光是鳥語花香,也會有刀光劍影……我作為老傳媒人,就是給一切有識之士提供一個做夢的舞臺,給你一個發揮造夢潛能的空間這,就是鳳凰衛視。”
這聽上去不像一個傳媒大亨的話,更像一個瘋了的詩人的話,而劉長樂正是以“一個瘋子領導著五百個瘋子”的精神,真正做到了“向世界發出華人媒體的聲音”、“拉近全球華人的距離”、“構建兩岸三地橋梁”。
劉長樂的成功在于,他實現的不是一個孤獨者個人的理想,就像那個孤獨的散步者盧梭一樣,他最終的胸懷都投向了紅塵和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