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透的紅杏
十二點一刻,一聽到鑰匙在鎖孔里轉(zhuǎn)動的聲音,我就迎上前,熟練地接過潘新星手里的包,把他隨手脫下的外衣掛到門后的衣架上。他吹著氣,些許的酒味噴到我面前。扶他到床上,把他的臭襪子扔到洗衣機里轉(zhuǎn)回來,他已經(jīng)鉆到被窩里,背對著我。
很顯然,他并沒喝多,只是在逃避我。我站在鏡子前,緩緩脫下白天精心挑選的紅色蕾絲內(nèi)衣,緊裹的雙乳掙脫開束縛洶涌而出,不甘寂寞地晃了兩下。我的手覆上去,它們已經(jīng)好久沒有得到過撫慰了。
昨天,潘新星回來后就一直坐在沙發(fā)上看電視,我在床上無奈地等待。后來隱約聽到電視機沒有信號的噪音,他已經(jīng)綣在沙發(fā)上睡著了。
前天,還沒到十二點呢,潘新星的助手打來電話,說是在賓館陪上面來的領(lǐng)導(dǎo),晚上不能回去。
……
也好,面對一個能把一張報紙翻來覆去地看四個鐘頭也不愿抬眼看一下我的男人,有什么盼頭?睡不著,打開電腦上網(wǎng)。我給自己取了個曖昧的網(wǎng)名“紅杏”,寂寞地等著男人來勾引。說實話,這個時候我有點像蕩婦,要是有男人愿意和我一夜情,我不會猶豫的。碰到男人搭訕,我就把早準(zhǔn)備好的話發(fā)過去:我是處長老婆,28歲,中等姿色,在等待出墻的機會。像發(fā)現(xiàn)剛上市的鮮肉,男人們嘻嘻哈哈地圍上來,和我說著葷話,然后慢慢脫身。
真的很無聊,我的要求那么低,竟然找不到可以調(diào)情的人。我的手指在自己有點發(fā)涼的皮膚上落寞地跳著舞,直到屏幕出現(xiàn)屏保。
壯實的童生
早上6點多,我關(guān)上電腦,去上班。
我是大學(xué)圖書館管理員,我喜歡我的工作,所以從未遲到或曠工過。兩個月前,潘新星說要把我調(diào)到學(xué)校資料室里,那里的工作相對清閑些。我拒絕了,我喜歡每天都能面對學(xué)生,他們正當(dāng)青春,沒有太多功利的追求,讓我也感到純凈了許多。
“老師,我怎么找不著那本《美麗的成熟》了?”我揉了揉澀澀的雙眼,看到一個打扮得很周正的小男孩站在我的面前。“中國還是外國的?什么體裁?”“中國現(xiàn)代文學(xué)。上個月我還看過呢,想再看一遍。你能幫我找找嗎?”
我把他帶到現(xiàn)代文學(xué)室。整個尋找過程,他一直沒有言語。我奇怪地回頭,發(fā)現(xiàn)他的眼睛正直愣愣地瞅著我。再不敢彎腰,怕露出的腰身被一個陌生人一覽無余。
“老師,你留意一下,哪天見到了給我電話好嗎?”男生可能感覺出我的警惕,有點尷尬地給自己解圍。
童生,8996138轉(zhuǎn)811。
童生走后,我才想起查電腦。根本就沒有《美麗的成熟》這本書的任何資料,換句話說,童生撒了謊。
下班前,我又看到那張紙條,便拔了電話過去。
“對不起,你也許記錯了,咱們學(xué)校根本就沒有你要的那本書。”
“哦,那算了。對了,別上網(wǎng)太久,對身體可不好,尤其是女孩子啊!”
我一驚,難道我昨晚在網(wǎng)上與他調(diào)情了?不會那么巧吧?
“看你眼睛都有眼袋了,別太熬夜哦!”
我下意識地摸摸自己的眼睛,還好,顏色并不太重。
天還早,找不到再在辦公室待下去的理由。操場上有一幫年輕人在打球,我倚在柵欄旁,眼神泛泛地看著場內(nèi)的人拼搶。
“童生,這邊!”
好耳熟的名字。仔細(xì)看,真的是他,那個剛剛和我通過話的人。他也正朝我這兒看,遇到我的眼光,順便就拋了個媚眼。
童生只穿著短褲,裸著壯實的上身。我有點恍惚,腦子里幻想著與這副身板攪在一起的幸福。呼吸變得越來越急促,臉也漲得燒燒的。看看四周,好在沒有人注意我。
操場內(nèi),童生突然蹲在地上,不愿讓別人動他。
我倉皇逃走。家里冷冷清清的,沒有一點人間煙火的味道,仿佛我們過的是冬天而不是夏天。
隔壁的男生
童生又來借書,圍著書架轉(zhuǎn)了整整一上午,才借了一本書。辦理手續(xù)時,我不禁仔細(xì)地看了看他的材料。1981年出生。計算機系講師。哼,小屁孩,只比我小了3歲,我還以為他是學(xué)生呢。
“童老師,這臺機器啟動太慢,是不是中了病毒啊?”既然是計算機系的老師,就應(yīng)該學(xué)有所用報效祖國。
童生熟練地在電腦上操作了幾下,再重啟,真的快了很多。
“童老師,還有我家里的電腦,好多程序都不能用,改天也請你幫幫忙啊。”我有點得寸進尺。
“隨時待命!今天如何?”童生急不可耐地問。
剛認(rèn)識人家就請人家到屋里去,不太合適吧。況且,一想到那天對他年輕身體的遐想,我的臉馬上就紅了。
其實,再沒有比今天更合適的日子了,潘新星去了北京,開什么大學(xué)生就業(yè)指導(dǎo)會。回到空曠曠的家,我把QQ打開,只有兩個好友頭像閃著彩色的光芒。像我這樣的年齡,很少還有人把閑情逸致消磨在QQ上。
正在看有關(guān)《滿城盡帶黃金甲》的報道,QQ上有個名叫“隔壁的男生”的陌生人要求加為好友。
我問他:“為什么叫隔壁的男生?”
“你不是叫紅杏嗎?我就是那個在隔壁等著你出墻的男生,隨時候著你。”
哈,我打出了笑臉。
“你老公不在家?還是他長期冷落你?或者他有了情人?一般這個時候還在網(wǎng)上掛著的女人都是這樣的。”
“哈,你對女人挺有研究的啊?”
“可不,最近十年一直致力于這項研究。”
“那我要代表婦聯(lián)謝謝你了!”
“不用謝,這是我應(yīng)該做的,你只是我研究的一個個體。女人到了你這個年齡,真的像樹上結(jié)滿的杏,而你,則是那個豐腴的紅杏,僅憑顏色就能判斷幾成熟。”
網(wǎng)絡(luò)上就是奇怪,女生被分成N多種,統(tǒng)稱美眉。不過,還是挺受用的,不管他是假意還是真心。潘新星有多長時間沒有贊美過我了?
“哦,既然這樣,我就不需要自我介紹了。你呢?一年級的新生?有沒有20歲?你該叫我一聲阿姨才對,不要太放肆啊!”
“20?20歲多60個月。我是學(xué)校的新老師。”
“你是計算機系的?”
“嗯。看來你對我還是有些了解的。”
“那么你……”
“是的,你沒猜錯,我是童生。對我印象那么深,看樣子你交際圈很小啊。”
怕什么就來什么,他果然是童生。一說到童生我就聯(lián)想到那天對他的幻想,幸虧他看不到我現(xiàn)在的羞愧臉色。
“你怎么弄到我的QQ的?”
“什么叫弄?你忘了我的專業(yè)?那可是你強烈要求的。”
……
我問他,那天在操場里他突然蹲在了地上,是不是受傷了。
他打了一個笑臉:“不能告訴你,不好意思。”
我不理解,受傷有什么見不得人的?莫非是傷了男人的命根子?
“大姐我是過來人,別躲躲閃閃的。快告訴我,怎么了?”
“告訴你你可不要生氣?”
我沒理他,等著看他發(fā)過來的內(nèi)容。
“其實也沒什么,就是看到你臉色潮紅地立在那兒,我突然就膨脹了,把衣服都頂了起來。怕同事和學(xué)生看到,只好蹲下去,裝著受了傷……”
我怔怔地看著電腦上的那些字,想入非非。他是我的同事,而且,是一個25歲的未婚小子,哪一條都制約著我的出墻。
關(guān)掉電腦,回去睡覺。哪里睡得著?重新打開電腦,心里想著,如果童生還在線的話,就約他出來。這樣接近凌晨的夜,可以講話的人肯定也是寂寞的人。長夜漫漫,潘新星竟然連一個電話都沒有,既然他不要我這顆熟透的紅杏,就只有讓給隔壁的男生了。今夜,就讓他為他的冷漠買單吧。
QQ上的所有頭像此時都灰著,包括那個叫“隔壁的男生”的壯實男生,童生。
GAMEOVER
我應(yīng)了童生的約去吃飯。
那是一個很浪漫的酒店,房間的四壁點著八盞燈,大紅的蠟燭把人的臉都照得通紅。六個菜,既不奢侈又不顯小氣。童生穿著西服,領(lǐng)帶打得一絲不茍。我當(dāng)然也足夠重視,低胸的晚裝,恰到好處地展示著我的身材。
這頓飯吃得酣暢淋漓,是婚后最幸福的饕餮。
“晚上我們?nèi)ラ_房吧,別回去了。有句話不知道該不該說,潘處長養(yǎng)著個情人你該知道吧?”
我不知道,可是,我能確定他沒有閑著,要不然,為什么每天回來不是裝著喝醉就是一副累得無心應(yīng)戰(zhàn)的神態(tài)?
“別這樣,我可是已婚婦女啊。” 小妖精是誰其實已不重要。我矜持著,心下希望童生能再堅硬一些,給我一個墮落的外力。
“潘處長可不像你,還顧忌這么多。他經(jīng)常帶著那女的去開房,你還照顧他什么面子啊。”這樣出墻的借口是不是有點太勉強?像兩個孩子在賭氣。
我走了,不敢給自己再多一點的猶豫。
潘新星照例回來得很晚,我裝著睡熟的樣子,等著他怯怯地在我旁邊躺下。聽到他發(fā)出睡熟的信號,我躡手躡腳地在客廳找到他的包。里面有一盒英國產(chǎn)的杜蕾斯,我只在網(wǎng)絡(luò)廣告上見過。一直以來,我們用的都是杰士邦。
第二天,我主動給童生打電話請他幫忙修電腦。這一次,我決定解放自己。他來了,很秀氣地穿著T恤衫,強健的肌肉把衣服襯得有型有架。
想到自己那天在球場邊上的忘形,還有他因為遮掩私處蹲在地上的情景,心里早已難以自制。我沖動地從身后抱住他,緊貼著他寬闊的后背。
童生果然雄性十足,也許是我久旱逢雨,總覺得童生就像一頭牛,四處沖撞,不知疲倦。
我們并排躺在那兒,童生一副知足的樣子:“你至少是C吧?比我前任女朋友可大多了。嘿,你還別說,就是有男人喜歡她……”
我驕傲地迎接他像測量工地一樣的眼睛:“是D!”
他用貪婪的眼光又夸張地看了看:“這就是傳說中的D啊!”
他又來了精神,翻身而上。看著地上丟著從潘新星那里偷來的兩片杜蕾斯,我一邊笑一邊恨潘新星不知道珍惜:“你也25了,有個女朋友會好些。”
“你還沒聽我說完呢。我們談了五年,從大二開始。可是,她變心了,情愿去做一個有婦之夫的情人。”
我坐了起來,驚恐地。這個叫童生的男生似乎心事很重,看我的眼神除了情欲還有掩飾不住的得意。我低下頭,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還裸著身體,趕忙用單子裹起來。
“不用擔(dān)心,我并沒有傷害你的意思。我們兩訖了,他占了我的女朋友,我睡了他老婆。哈,誰也不吃虧,他偷情你養(yǎng)漢,GAMEOVER……”
“GAME,”是啊,我喃喃自語地重復(fù)著剛才還在和我親熱的男人的話,“GAMEOV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