撿拾麥粒的老婦
我打田野走過,看見一位年邁的婦人,提著一只灰藍的布袋,伸出青筋裸突的手指,在撿拾麥收后撒在壟溝間的顆粒,那么精細認真,且又那么艱辛。我只覺得一陣耳熱心跳,一種愧莫難當的羞慚浮上心頭……
因為昨晚,我應邀趕赴一家公司招待的宴會,眼睜睜看到一大桌豐盛的美味佳肴,沒有吃下多少,有的甚至淺嘗輒止,就大盤大碗地統統倒進了泔桶,而其中也有我的那一份白花花的米飯和噴著油香的肉塊。
歌手與學者
我去參加一個大型演唱會,一位扯著嗓子聲嘶力竭的青年歌手,出場費一開口就要十萬,而且討價還價,少了還不干。歌聲的嚎叫刺得我耳膜脹痛,不忍卒聽。
時隔不久,我又出席了一位學者的學術報告會,無論其妙語串珠諧趣橫生的口才表達,還是涉及社會人生深含哲思理念和智慧意趣的淵博學識,都讓我耳目一新,受益匪淺。據說學者兩小時的課程,有關組織單位只給了授課費用800元,就這還是高標準的,歌手與學者,我不知道該怎樣去論定他們的價值。
快餐店見聞
我在快餐店找了個座位。
坐我對桌的是一位青年女子和一位黧黑臉膛、腋下夾個皮包類似業務員的中年漢子。只見女子要了一大碗湯面和兩籠蒸餃;而中年漢子只要了一杯豆漿,兩塊芝麻甜餅。我沒注意女子的吃相,倒是留意到中年漢子吃得很精細,很香,竟然連盤子里的餅渣也用舌頭舔盡,更有甚者,落在桌面上的芝麻粒兒也一個個揀起吃了。而后用餐巾紙擦了擦嘴巴,一臉滿足之狀。此刻,我只覺得打心眼里冒出三個字:“窮酸相”。
中年漢子剛要起身,忽聽窗外幾聲清脆的笛鳴,一輛油光錚亮的超豪華寶馬車開了過來,年輕的司機已經下車,打開了車門。中年漢子夾起包快步出了店門,鉆進了車子。
我一下怔住了。旁邊桌位上兩個青年也目睹了眼前的一幕,一個道:“你知道剛才那人是誰嗎?”另一個搖了搖頭。“不知道吧,他就是本縣有名的首富,路橋公司總裁洪百萬。”
“哦。”我驚詫不已。再看對桌那女子,不知什么時候也已離去,只留下吃剩的半碗面條和大半籠咬去肉餡的包子。一種說不出的滋味襲上我的心頭。
兩戶人家
我住的這個城郊小區,靠路口有兩戶人家,兩家為鄰,只隔一道院墻。東家喂了一群鵝,西家養了一群雞。
那天,東家的鵝下到西家的池塘里去啄食塘邊泥水里的螺絲,被西家給喝趕了出去;西家的雞跑到東家收割后的田里去揀吃撒在蘋果樹根下的稻粒,也被東家給趕走。于是兩家相對不快,幾成仇敵,鵝與雞也聽命于主人,從此不相往來。池塘里的螺絲和田里的稻粒也都成了無用的“廢物”而白白地糟蹋掉。
我想,假如兩家改換另一種鄰里的方式呢?西家池塘里的螺絲主動去邀東家的鵝來食,東家田里的稻粒也歡迎西家的雞去吃,鵝與雞都獲得了美食,每天吃得飽飽的,多下蛋,下大蛋,不止兩家的“廢物”派上了用場,還同時因產蛋量的大增而雙雙獲利。自然兩家的往來也日漸頻繁、友誼增進,相處和美。
想想,這兩種做法哪個好?
是的,和諧能給人帶來財富,但和諧必須是由寬容與禮讓來合成。
選自《雜文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