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中旬,我有幸參加了美國新聞基金會(NPF)組織的一個與艾滋病宣傳有關的全球媒體培訓項目,這一項目隸屬于NPF的Journalist to Journalist Project(記者對記者計劃),因此被稱為“J2J Training on HlV/AIDS”,我將這個學習班簡稱為J2J班#65377;
培訓在澳大利亞美麗的海濱城市悉尼舉辦,培訓結束后,全體學員還要采訪報道在此間舉行的第四屆國際艾滋病大會,因此培訓也有些會前輔導的作用,許多課程針對大會的議程開設,幫助我們更好地理解會議上提出的新技術#65380;新觀點#65377;共有50名來自世界各國的媒體記者參加了這次培訓,基本都來自發展中國家,在課堂上聽到的可以稱為“一片亞非拉的聲音”#65377;
雖然大家只相處了短短10天,但這些J2J的Fellows給我留下的印象是如此深刻,回國后總忍不住想說一說我眼里的外國同行們#65377;
勤奮的南非“勞模”
Olivia和Christina都來自南非首都開普敦,兩人年齡差不多,都是不修邊幅的白人女性,都在網站工作,Olivia是南非最大的健康網站Health24的高級記者,Christina是Science and Development Network的編輯,有趣的是有著很多共同點的兩個人不僅在老家時互不相識,到了國外也是獨來獨往,各行其是,互不理睬#65377;
Olivia是我的室友,性情溫和,思維敏銳,話不多,上課時很少發言,然而考慮問題的深度常常讓人吃驚,在課堂上引發大家最熱烈討論的一個問題就是她提出的#65377;我們在房間里談起南非現在的社會問題,Olivia說南非的治安狀況讓她都感到害怕,她毫不留情地抨擊政府,說政府的愚蠢導致了很多本可避免的問題,比如艾滋病在南非的肆虐#65377;
Christina身材矮小,只有一米五多,一頭短發,在班里很活躍,最愛說笑話的就是她,幾乎與見到的每一個人開玩笑#65377;Christina擅長的是科技領域的報道,我們上過一堂關于艾滋病母嬰阻斷技術臨床應用的課,她在課堂上的提問非常專業,我們開玩笑說她像一個實習醫生#65377;一起去著名的悉尼歌劇院看了一場歌劇之后,我才知道她還是一個歌劇發燒友,懂得一些法語和意大利語,據說是為了方便欣賞歌劇#65377;
她們好像都有語言天賦,Olivia也懂一些西班牙語,還學過漢語,我們倆住一個房間,她很熱心地向我請教中國菜的做法,我不擅此道,總是支支吾吾地敷衍過去#65377;
學習結束后,在參加第四屆國際艾滋病大會的幾天時間里,Olivia和Christina讓我見識了南非同行的敬業程度,堪稱“勞模”#65377;那幾天,我總能在大會的媒體中心見到O1ivia,不是剛聽完會或剛采訪完來寫稿子,就是剛剛發完稿子,趕著去另一個會場,來去匆匆,臨走前一天晚上我見她還在趕稿,閑聊幾句才知道她根本還沒有轉過悉尼的大街小巷,連離會展中心步行不到10分鐘路的唐人街也沒去過#65377;而瘦小的Christina每天都背著一個大包,腋下夾著她笨重的IBM筆記本電腦,穿梭于各個分會場之間,有時會看見她在會場外的走廊里席地而坐,專心地敲電腦寫稿子,就是在從會展中心回住處的班車上,她也在不停地敲#65377;不知道在Olivia和Christina之間是不是在進行一場發稿競賽#65377;
據我的觀察,我們這群記者中,寫稿最勤奮的幾個人好像都是網絡記者#65377;聯想到近年來新媒體風起云涌的發展形勢,傳統媒體需要學習和迎頭趕上的恐怕不僅僅是技術或業務層面上的東西,那種注重發稿時效#65380;只爭朝夕的敬業態度,我們也差了很多#65377;
我們都是“sisters”
在J2J班里,最惹人注目的應該是那幾個來自非洲的黑姐妹們,她們熱情奔放,大聲說笑,毫不在乎地在別人發言時隨意插話,提出一長串的問題難為給我們講課的教授,使教授在她們的連珠炮下臉色茫然#65380;不知所措,尤其是牙買加的Andrea和Ingrid#65377;
Andrea的眼睛和牙齒同樣閃亮,身高體壯,長著一頭黑人標志性的短卷發,卷卷被她染成了淡黃色,緊緊地貼在頭上#65377;Andrea愛美,在上課的那幾天里,她的耳環#65380;衣服,甚至鞋子每天都要換不同的,我一直在猜測她的行李箱到底有多大#65377;
Andrea也在一家報紙任職,她的報道范圍似乎很廣,什么都寫,尤其關注人權#65380;婦女與兒童的權益保護#65380;環境保護等問題,甚至毒品非法交易也在她的寫作范圍#65377;
Andrea的母語不是英語,但她用英語寫作,對英語嫻熟的運用讓我眼暈#65377;我們上課的時候,她的電腦鍵盤一刻不停地響著,我留意看了她敲的內容,她用英文一邊記錄課程內容,一邊寫下一些自己的想法,看上去就是一篇可以直接拿去發表的文章,更不可思議的是,在提問的時候,她可以一只手高高舉起要求發問,另一只手還在電腦鍵盤上敲,甚至在提問的同時還在敲#65377;她用英文寫作的速度超過了我用中文寫作的速度#65377;作為同行,我很是折服#65377;
巴布亞新幾內亞的Maureen剛開始把我當成了日本人,拉著我不住討論日本,我很郁悶,告訴她我是中國人后,她竟然歡呼一聲,神情很是開心,說“中國好,中國人好”,還說我們都是“sisters”#65377;她和我談起不久前的中非論壇,說“那真像是一個大家庭的聚會”#65377;Maureen認定中國是非洲國家的朋友,詳細地告訴我中國在非洲的眾多援建項目,中國給他們資金,幫助他們訓練技師#65380;警察和醫護人員,幫他們修橋#65380;建工廠,Maureen滿是感激之情#65377;我第一次這么直接地感受到中國在非洲人民心目中的地位,也就理解了Maureen對我的熱情從何而來#65377;
出國之后才更直觀地感受到了中國近年來的發展在世界范圍內的影響有多大,討論時經常被問到中國的情況,吃飯時時不時就聽到有人在提到“CHINA”,聽不清在談些什么,但總是在談中國,與會的各國中,中國似乎是關注度最高的#65377;還有同學拿著在悉尼買的紀念品對我說,全是“Made in China”,甚至包括一款日本牌子的數碼相機#65377;“China is everywhere(中國無處不在)”,他們與我開玩笑說#65377;
孕婦與傷員
在我們這個50人的學習班里有兩個特殊人物:一個懷孕5個月的孕婦和一個拄著雙拐的傷員#65377;
孕婦是來自柬埔寨的Sotheary,她是柬埔寨一家廣播電臺的節目主管,曾經在國家電視臺做過制作人,Sotheary說她甚至還學習過電影制作#65377;
Sotheary年輕漂亮,剛結婚不久,我沒好意思問她的年齡,總覺得應該不超過25歲#65377;5個月的身孕使她行動蹣跚,那是她的第一個孩子#65377;我對Sotheary說她很勇敢,如果換了我,我不會在這種情況下做跨越半個地球的長途旅行,就連去趟超市我都要考慮考慮#65377;Sotheary很認真地說,她非常看重這次學習的機會,能遇到一次是很幸運的事情,就算為了肚子里的寶寶也要走這一趟#65377;班里就她一個柬埔寨人,性情內向安靜不善交際的她常常顯得有些孤單,她會在吃飯時忍不住對我說,她很想家,想她丈夫,想說家鄉話想吃家鄉飯,我努力跟她學了幾句柬埔寨話,說得怪腔怪調,她就忍不住笑#65377;
我問Sotheary我們學的課程對她回去后的工作幫助大嗎,她回答說,重要的是她來了看了,知道了很多不知道的東西#65377;她的回答讓我讀出了一些“開卷有益”的意味#65377;
傷員是來自津巴布韋的Mugove,他在出發前遭遇車禍,傷了右腿,于是就拄著雙拐,一只腳穿鞋一只腳只穿襪子就到了悉尼#65377;我們很遺憾他腿上的石膏拆了,不然每個人可以在石膏上簽名留念#65377;前幾天上課的時候還不覺得Mugove有多不方便,因為我們就住在悉尼市郊的Macquarie大學,上課的教室與住的宿舍就在相連的兩棟樓里,后來在悉尼市中心的會展中心開會的時候,看到他每天架著雙拐背著大包吃力地穿梭在各個會場,才體會到他的不易#65377;他自己倒是一點都不在意,總是很享受的樣子#65377;
J2J班里有很多有趣的讓人難忘的朋友#65377;來自圭亞那的Neil,英語非常流利,發言與提問準確到位,很難讓人相信他的學歷只是高中畢業#65377;我們根據他名字的發音給他起了個中文名字“馬寧”,向他解釋了那兩個字的中文意思后,他大吃一驚,聲稱自己不是“一匹安靜的馬”,并聲稱自己喜歡姓“毛”,毛澤東的“毛”#65377;來自俄羅斯的Vladimir,為了參加這次培訓突擊學習了兩個月的英語,居然說得有模有樣,到過中國上海的他對那座城市的繁華念念不忘,指著燈火輝煌的悉尼達令港對每個人說上海外灘也是這么美#65377;
在與這些伙伴們交流的時候,他們常常問起中國媒體的情況,雖然都是發展中國家,但在媒體的基礎設施以及規模等方面,很多國家與中國相比還有很大的差距,但令我吃驚的是這些來自報紙#65380;電視#65380;廣播#65380;網絡的外國同行們的專業水平都非常高,個個堪稱是行業里的精英,看到他們,不難看到他們國家媒體的未來#65377;
(作者單位:河南日報社)
編校:鄭 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