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前媒體轉載《泰晤士報》文章,說如果人類從地球上消失,經過20萬年,所有人類印記都將蕩然無存。看了不由浮想聯翩,一個怪念頭冒了出來:假如屆時由于某種原因地球上只剩你一個人,你會怎么樣……
先說歡喜事。第一件,你再不用為買不起天價房子發愁了。如果你在北京,整座北京飯店——包括總統套房——隨便你住進哪里;如果你在東京,盡可大搖大擺地走進皇居御苑躺在一塵不染的榻榻米上打滾;如果你在華盛頓,可以昂然步入白宮橢圓形辦公室享受為布什總統準備的美餐;如果你在倫敦,可以爬進白金漢宮女王華麗而神秘的臥室美美睡個午覺再大大伸個懶腰。歡喜事的第二件,囊中羞澀的感覺沒有了。你可以理直氣壯地走進任何一家高級商店,所有你平時只能眼巴巴看著的尤物都可手到擒來;勞力士手表、阿瑪尼領帶、皮爾卡丹西裝、華倫天奴皮鞋……第三件歡喜事,是你不用擔心被老板解雇,不必在意上司的白眼,無須顧慮同事的競爭——所有惱人的人際關系都煙消云散,感覺爽極了。
不過也別太歡喜別太爽,糟糕事接踵而至。不說別的,當務之急是你必須撤離城市。由于沒人操作,電沒了,晚間一片漆黑;煤氣沒了,無法做飯;水沒了,渴得嗓子冒煙。所以你得趕緊出城,找一座有水井的村莊住下來。沒有電燈倒問題不大,因為用不著熬夜學英語背政治準備考研考級考職稱了。黃昏時分,打一桶水,抱一捆柴,去房后小園拔一個蘿卜,找出原房主留下的米口袋,簡單做飯吃罷睡覺就是。這是第一年。第二年你就得自己種莊稼種菜磨米打柴了。如果你是我這樣從農村滾爬出來的鄉巴佬還好,而若是生在高干或大款之家的純種城市戶口,那么第二年光是維持活命就搞得你焦頭爛額苦不堪言。更麻煩的是你千萬不能生病,因為醫生沒有了,匆忙撤離之際你又不大可能帶備用藥。若是小病,你咳嗽發燒幾天或者還能挺過去,而若得了急性闌尾炎和禽流感什么的,就只能坐以待斃,任憑小命玩完。當然,得艾滋病的可能性基本可以排除,畢竟地球上人類僅你一個。
還有一件糟糕事是你必須忍耐孤獨。沒有人和你說話。你的嘴巴只剩下進食功能,只在喝水吃飯時才有一張一合的運動機會。當然你可以自說自話,但很快你就會發覺多此一舉。你也可以采用另一種形式打發孤獨,例如動筆——如果你幸好有紙有筆——寫點什么譯點什么,但想到反正沒人看,你肯定半途而廢。久而久之,你會情不自禁懷念曾以減薪甚至解雇威脅過你的刁鉆的老板,懷念總不給你黑眼珠看的可惡的上司,懷念曾經背后罵你兔崽子王八蛋的同事,甚至懷念一巴掌打掉你左邊一顆牙的小學同學張二愣,很想求他再把右邊的打掉一顆……
如此這般,你再也不會為地球上只剩你一個人而歡喜和慶幸了——無論如何,人是沒辦法一個人活下去的。除非你不再做人,跟猴子們一齊上花果山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