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謀刺上海市長陳毅案”偵破始末

蔣介石欽定殺手赴上海

1949年5月，中國人民解放軍第三野戰軍解放了上海，引起已經敗逃臺灣的國民黨強烈仇恨。蔣介石親自指定了刺客：派劉全德去，才能“解決”陳毅！

36歲的劉全德頗有名氣。他是國民黨特務系統著名的特工、王牌殺手，原是中國共產黨工農紅軍的一名下級軍官，20世紀30年代曾經是紅一方面軍保衛局長羅瑞卿的警衛員，自幼拜名師習武，還有一手驚人的槍法。1935年他在奉命前往武漢執行機要任務時，因經受不起敵人的威脅利誘，叛變了革命，拜倒在特務頭子戴笠腳下。劉全德先后執行過數十次重要人物的暗殺、爆破等行動，屢屢獲獎，頗受重用，是一個極狡猾的老手。

與此同時，臺灣特務機關派遣少將組長劉全德到上海執行謀剌市長陳毅的機密電報也送到了上海市公安局副局長楊帆手里。楊帆立即向陳毅作了匯報。陳毅市長聽后淡然一笑，說：“特務要來，你又不能阻止他來，但來了，就不能再讓他跑了，一定要抓獲。”

一場圍捕特務殺手的戰斗，緊張而又悄悄地進行著，大上海500多萬人口中，要捕獲一個劉全德，確非易事，楊帆經過多天的日夜辛勞，爭取到了幾名有接敵條件的“內線”。

王牌殺手劉全德輕松落網

劉全德確是一只難以捉摸的狡兔，潛入上海，特別謹慎小心，白天睡覺，晚上活動，外出化裝，不見熟人等等。在劉全德離開臺北的前夜，毛人鳳不但面授了機密，還發給了電臺和特務活動經費2780枚銀元，并把已經派往上海和即將潛滬謀刺其他黨政軍領導人的特務組織都介紹給劉全德。毛人鳳特意交給劉全德三個“關系”，其中兩個已經得到通知，建議他先找這兩個特務。劉全德卻正相反，他先去找沒有得到通知的“特務”史曉峰。

不料，劉全德“聰明反被聰明誤”，這個史曉峰早已經在公安的控制下。潛藏的特務史曉峰和高淑云同為汪偽特工總部政治保衛學校學生，劉全德在一次失手后隱藏在政治保衛學校，史高兩人救了他的命，劉對此十分感激。

解放后，史曉峰開了一家內衣公司發行所，樓下做生意，樓上做住所。高淑云來到史曉峰住處，一上樓就看到劉全德。三人重逢分外高興，但狡猾的劉全德怕高淑云靠不住，于是頻頻給高淑云斟酒，似乎想讓他醉后吐真言。高淑云為消除劉全德對他的懷疑，來者不拒，對答如流，應付自如。經過一番周旋，劉全德開始信任高淑云。高淑云知道這個少將級的高級特務來上海，肯定負有特別的使命，急于脫身向公安機關報告。高乘劉、史不注意時，將吸的香煙咬下半截吞下肚去，剌激腸胃引起嘔吐，佯裝酒醉，借口買藥。劉全德信以為真，并不阻擋。高淑云立即到馬路上找了幾個解放軍和交通崗警，說明情況。經過軍警配合，將劉擒獲。

經連夜審訊，劉全德不得不交待了他所知道的潛伏特務情況，全國展開了緊急的搜捕行動。不久，北京即破獲了謀殺毛澤東的計兆祥等特務案，廣東破獲了謀殺葉劍英的黃強武等特務案，并抓獲剛剛潛入大陸的安平貴、歐陽欽、邱信、江知平等19名特務分子，粉碎了蔣介石“天字特號”妄圖連續暗害我多名黨政軍高級領導人的特大陰謀，受到了毛澤東的通電嘉獎。可是其中一個名叫勞有花的女特務卻一直查無此人。

神秘的紗廠女工

據劉全德交待：勞有花原是軍統局醫務室的一名護士，因為表現積極，給戴笠留下深刻印象，1944年參加軍統的特訓班，其后不知行蹤。直到這次奉命赴滬執行暗殺任務時，劉全德才知道當年那個小護士已經成了“保密局”的潛伏人員，現在上海霍山路的一家診所工作。

可是，當上海市公安局的偵察員急赴霍山路時，卻發現那里并沒有什么診所，只有一家兩開間的水果店。上海市警方經調查得知水果店的位置以前確實開過一家診所，那家診所的業主叫杜傳耀，據說是一個留德博士。診所里也確實有一個如劉全德所交待的那個年齡、模樣的女護士。偵察小組借助各區公安分局的力量，在三天之內查遍了全市所有醫院、診所的材料，可奇怪的是竟沒有發現診所業主杜傳耀其人！后又擴大搜索上海西藥批發商，才找到擔任某藥廠醫務室主任的杜傳耀。

杜傳耀說診所關門時，他把勞有花介紹到曹家渡的一家紗廠去了。可是當偵察員向曹家渡那家紗廠資方代理人說明要找勞有花時，廠長卻說紗廠沒有這樣一個人。偵察員暗吃一驚，尋思難道又撲空了？幸而找來醫務室負責人，得知勞有花的確在此工作過，但只待了一個多月就離開了。對于勞有花的調查，就此擱淺！

間諜網的破綻

勞有花潛逃到哪里去了？她逃往山東濟南了。

勞有花當年被戴笠點名去軍統局的特訓班接受為期一年的特務訓練后，由一個小護士成了軍統的情報特工。她曾先后在南京、鎮江、蘇州和上海執行過對付中共地下黨的特工任務，每次都完成得十分圓滿，破格晉升為陸軍少校軍銜。1948年，毛人鳳親自安排勞有花前往上海潛伏，并規定了聯絡方式和暗語、密碼。勞有花沒有通過軍統的關系找工作，而是自己在杜傳耀診所當護士，后來杜傳耀將勞有花介紹給紗廠老板。這位老板是一個色鬼，從見到她就動起了不軌之念。一個晚上，老板把她接到自己家里鬼混，因為激動過分竟然猝死！勞有花雖然受過軍統的特工訓練，但大驚之下也昏了過去。當她蘇醒過來時，老板的家人正好剛剛返回，這一幕固然使她無地自容，但是也使她擺脫了“謀殺”嫌疑。老板的妻子其父其兄都是幫會人物，她從家族名譽考慮，必須對此嚴格保密，對外稱老板是在睡眠中突發心臟病死的，用最快的手段讓勞有花離開了這家工廠。

勞有花離開紗廠后，在盧家灣一家私人診所找到了護士工作。她將自己的職業和新址用暗語寫了兩張條子，分別貼于大世界后門和十六鋪大碼頭的廣告牌上，以通知她的上司。然而這一變更并沒有通知到臺灣。這樣，毛人鳳交給劉全德的聯絡點也就還是她在霍山路的杜傳耀診所。這個失誤使勞有花成了一時的漏網分子，也最終讓偽裝得天衣無縫的她露出馬腳。

追蹤8年自投羅網

勞有花突然接到了一封沒有落款的信函，告知臺灣所派遣的刺客即將抵達上海，她必須配合刺客進行這次行動。勞有花等來等去，卻在報上看到劉全德落網的消息。于是立即逃往山東濟南的表妹家。

勞有花的表妹嫁給了一個解放軍軍官，本人也在區政府工作。勞有花觀察形勢，知道共產黨肯定是站住腳了，動起了過太平日子的腦筋。她在一家工廠醫務室里找到了工作，不到兩年，勞有花已經成為廠里的積極分子，還寫了入黨申請書。到了1958年初，黨組織正式派人找勞有花談話，然后叫她填寫入黨登記表。

登記表上要求如實填寫本人的履歷，并且得一一列出證明人和證明人的身份、地址，這是需要政審的。勞有花把自己的全部經歷，篡改為考取護士學校，畢業后在重慶、南京的私人診所工作，一直到1948年底她去上海為止。1948年底去上海潛伏后的那段歷史，勞有花倒不怕，因為她是這樣考慮的：當時她離開上海來濟南時，那個地址是在盧家灣那里的診所，如果落網的那個臺灣刺客已經把她供出來了，公安局去查過了，也已經是一個無頭案子了，因為那個診所的人根本不知曉她的任何情況，在杜傳耀開的診所和曹家渡那家工廠的時間她是照實寫的，因為她認為自己在那里沒有發生過問題，而跟那個老板發生肉體關系之事，已經跟老板家屬有過協議，雙方當然都是守口如瓶的。

她萬沒想到，工廠黨組織發往曹家渡那家工廠的公函立刻被送到了公安局。上海警方的檔案中還保存著這個懸案的記載，上海市公安局局長黃赤波親自簽署了逮捕令，指派警員前往濟南對勞有花實施逮捕。

時隔8年，臺灣特工謀刺陳毅一案中的最后一名嫌疑人終于落入了法網。

（責編：孫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