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性耿直的我是個不懂得拒絕的人。那天參加完朋友的生日聚會,大伙兒走出酒店,我突然碰到以前的同事小李,招呼肯定是要打的。我問他上哪兒,小李把我拉到一旁壓低聲音不無焦急地說:“我辦事還差點錢,能借給我八千塊錢嗎?”一開口就是八千,當時我有點猶豫,因為我和他交往不多,我也是掙血汗錢的打工者。但當著眾人,我抹不下臉面,只得說:“我先回家看看吧?”見我答應下來,小李感激涕零地說:“還是你夠哥們兒啊,錢,我一定盡快還上。”他說著一串道謝的話,心滿意足地走了。
第二天,我瞞著老婆將錢取出來,又特地打電話告訴小李。錢交到小李手上,他又是一陣感嘆:“你是天底下最好的哥們兒啊。”然后承諾發了工資立即還。那段時間非常忙碌,我沒把這事放在心頭,然而不知不覺快半年了,一直不見小李有還錢的動靜。恰巧遠在老家的母親生病住院,兒子又要交學費,而我和妻子的工資根本應付不過來。焦頭爛額的我只得約小李出來。聽我吞吞吐吐把話說完,他顯得有點難為情:“這得跟老婆商量一下,她掌管著財政大權。”我說你不是買東西了嗎,她應該知道的,我是火燒眉毛急著用錢的。聽完我的話,小李這才道出真相,那筆錢被沉迷賭博的他一夜間輸掉了。
壞了,我心里不由“咯噔”了一下。小李態度雖然誠懇,表示慢慢償還,但猴年馬月才能還上呢,遠水解不了近渴。我只能將挪用存款的事告訴老婆,挨一頓臭罵是少不了的,因為兩個人的工資不高,辛辛苦苦賺點錢不容易。一天在大街上,我看到小李一身名牌,忍不住提及還錢的事,他倒滿不在乎:“再等一段時間,相信我,哥們兒,不就是八千塊錢嗎,我肯定一分不少還給你。”不久,他主動找到我,底氣十足掏出一些角票:“先還你五百吧,哎,都是我買菜一天一天揩油存下的,老婆管得緊,實在沒有辦法,只有出此下策了。”接過錢,我不好意思再說什么,畢竟人家開始還錢了。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催賬煩,老婆也不時埋怨,我兩頭受氣。更可氣的是小李竟不辭而別,打他的手機也換了號碼,看來他是賴著不想還了,真是人心隔肚皮。人海茫茫到哪兒找他,我只有自認倒霉的份兒了。不過就在我唉聲嘆氣時,事情有了轉機,我無意中了解到小李新就職的公司。我急沖沖找上門去,小李的臉色頓時陰沉下來,雙手一攤:“再等幾天,我沒發工資呢。”我非要他寫張借條,這一次,小李倒爽快地同意了。哪知我剛一轉身的工夫,小李居然逃得無影無蹤了。
下一次再去那家公司,我沒見到小李,有位工人雙眼迷茫地對我說:“他剛才還在啊,怎么突然不見了?”這小子又躲了!我的怒火呼呼往外冒,卻也是無可奈何。
這一拖又是兩個多月,我瞅準小李出糧的日子,費盡口舌索要了一千五百元。加起來小李還上了兩千元,還差六千呢,這時他卻再一次跳槽,沒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手機號碼也再次更換,而且他也沒固定的住所。我已經搞得身心疲憊,打算放棄了,那點兒錢全當買個教訓。眨眼到了年底,我去辦事的路上與小李不期而遇,真是冤家路窄。他躲閃著我的目光,尷尬地拿出一疊毛票:“就這么多,還是我買菜虛報假賬貪污的。”我氣不打一處來,把那些十元五元的紙幣扔給他,平靜地說:“男人都像你這樣活著就沒意思了,你不必還錢了,很感謝讓我看清你的真正面目。”說完,我頭也不回地走了。追債的事告一段落,但我真的不知道,以后再碰到需要幫助的熟人,我是否會條件反射地增加戒備心?在信用缺乏的社會,人這種動物太復雜了……
打工朋友們,你敢隨便借錢給人嗎?
編輯/梁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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