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
這是兒子在深夜里寫給您的信,仔細想想,這也是我在外三年第一次給您寫信。
父親,此刻您或許正在熟睡,或許您已像過去那樣早早地起床了。不管怎樣,在我的記憶里您總是停不下來。您今年六十三了,您的兒子雖已長大成人,卻又不在您身邊,只能常常給您打電話,囑您要多休息。從前您說還有勁不能閑著,最近給您打電話時您說,現在做的事少了,叫我們不要掛念。其實,兒子心里知道,您是不會少干的,您只是怕我們責怪您,不讓我們為您擔心。
父親,我在多年后,想起要給您寫些字,十指落在鍵盤,卻是一封家書。我想,正是因為家把我們父子拴在一起。在您漸漸老去的時候,兒子我卻背井離鄉,其中的滋味竟是那樣酸澀。父親,最近因為事多沒能休息好,今天我剛剛把這月的工作趕完,晚上太累,我就喝了點酒,早早地上了床,即使這樣也不能入睡。在床上輾轉反側,想的都是工作的事情。混沌中,迷糊到后半夜兩點。這是五月的第一個清晨,夜色籠罩在窗外,冰涼侵襲著宿舍。父親,您知道我是有文學情結的孩子,您說要寫就要寫出個名堂。是啊,我對那些從我腦海跳出的字如同我們之間的關系一樣親近。現在,我在床上想這月的文章該怎樣做,報紙該怎樣編,還在想跟同事如何融洽相處。父親,您教給我的最好的東西就是善良和認真。這正是做人做事當有的準則。在南方工作三年,我看到聽到學到的東西很多,我改變的卻很少。內心里,我還是一個漂泊在異鄉的巴蜀游子,為了夙愿,在別人的城市堅強地活著。
父親,想了些工作的事情后,我不知什么時候又睡了過去,再后來也就是現在,醒來以為天亮了,原來是睡前看書忘了關燈,看了一下手機,五點五十五分。父親,我在五月一日,凌晨五點五十五分之前,在夢里回到了故鄉,我看到了您。父親,您老了,臉有些消瘦,盡管聲音還是那么洪亮。父親,我在夢里衣錦還鄉,兒子在多年后回到了您的身邊,只不過,您沒有了以前的精氣神,背有些佝僂,步伐有些遲緩,眼神多些張望。兒子在見到您的瞬間,鼻子酸酸的,內心十分愧疚,您飽經風霜的臉上失去了光澤,本該繞膝問安的孩子與您分別得太久了。父親,寫到這里,我沒能忍住淚水,兒子靠在床頭回味夢境,是如此地縱情。剛才醒來的時候,眼角也是濕的。這是我從來沒有過的感覺,或者只怪這種感覺來得太遲,讓我現在才深深地把您想起。父親,您總是想看到兒子能夠出人頭地,總是希望我能夠比別人強。我在外面一直掙扎,還在多年不愿放棄的路上蹣跚,我不想讓您失望。您說我的命是買來的,是個值錢的命。我生在農歷十月,當罰款的人來家處理我的問題時,您好酒好煙招待,吃飯的時候您端上南瓜。一九八零年秋天的莊稼地是長不出南瓜的,那些管計生的干部問您,您意味深長地說:秋后結大瓜。父親,當時不知您為了我是什么心情,這句話您在我懂事的時候說起過。如今,在我開始為事業打拼的時候想起,我掂量得出其中的分量。會的,父親,南瓜能長到秋天,我會成為您心里期待的那樣,有出息、有骨氣、有能力地活出個樣兒來!
父親,過去二十多年的依靠對我來說是磨礪也是幸福,身不由己的我倍感珍貴。還說些什么呢,您的牽掛我懂,您的關照我懂,您的辛勞我懂,您從不矢志的一生我也懂。父親,我更應該懂得如何才能成為您最滿意的一塊地,長勢很好,年年豐收。
父親,天亮了,我該準備今天的工作了,現在,您一定起床了,兒子正在遠方想您,您感受到了嗎?
此致
敬禮
兒子李慧君
(李慧君/315300浙江慈溪市開發大道568號徐龍集團行政中心)
編輯/焦一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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