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魁是一名室內裝修工人,人長得五大三粗的,渾身有使不完的勁兒。
這天他跟著他們的吳老板在梅園小區剛開了一個新工地,是六樓姓王的一個當老師的住戶。早晨他們剛鋪好攤場,王老師就把裝修材料運了進來,七八千元的材料,滿滿的一車,這要運到六樓,可要費一段時間。王老師叫了一幫運料的來,一講價錢,人家說少了二百元不干,王老師就說太貴了,就這么點東西,你們幾個人一會兒工夫就弄上去了,還要二百元錢,也忒狠了吧。那幾個人就說,你們當老師的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就知道成天站在教室里拿著塊小粉筆頭掙大錢,哪像我們,這是血汗錢,不信這些東西你兩天也搞不上去。
說著說著王老師就和那幾個人說惱了,那幾個人甩手走了,這下可把王老師晾在了那里。王老師又打電話問了幾個,人家一聽是六樓,也都是少了二百元不干。這王老師一下沒轍了,他一抬頭,正看見大魁朝他不以為然地笑著,他忽然來了主意,便走到吳老板和大魁他們面前,一人給他們發了一支煙說:“吳老板,你看,咱便宜不能讓外人賺,是不是?那幾個人不識抬舉,我看你們幾個就幫我把料運上去吧,我也是給你二百元運費,你看中不?”吳老板知道運料不是個好活兒,就委婉地推辭道:“王老師,不是我們不愿意給你干,你不知道,這運料你還是找專業的,他們運得又快又能找竅門。我們以前干過,上不了幾趟腿就酸了。”
這時大魁看王老師為難的樣子,沉不住氣了,就說:“老吳,你看料運不上來,咱們也不好干活,要不你們幾個先干著,我給王老師把料運上來,你看咋樣?”王老師一聽,立刻喜上眉稍,說:“太好了,太好了,這位兄弟真是解了燃眉之急了。”
那幾個弟兄們也勸道:“老吳,就讓大魁干吧,大魁以前干過裝卸工呢。”老吳就答應了,說:“大魁,今天你就啥也別干了,光運料就行了,錢全部算你的,可悠著點,你這一天就頂俺們三四天的工錢呢。”
大魁脫了T恤衫甩開膀子就干起來了,時值盛暑,運了沒幾趟他就大汗淋漓、氣喘吁吁了。你想想,一張石膏板就七十來斤重,而且面積又大,有三個多平方,其他的如細木工、密度板、面板也不輕,運少了要多跑腿,多了又搬不動,樓梯口又窄,很別扭。大魁畢竟不是專業的,運了沒半個小時,就有點后悔了,平時他看著運料工們一扛就是兩張細木工,面板一扛就十來張,可是他一弄起來,就不是那么回事了。他扛的又少還別扭得不行,不是上面卡住了就是下面擋住了,那股難受勁兒就別提了。
吳老板和幾個弟兄們看著他的狼狽樣,都揶揄他說:“大魁,歇著干,一天還早著呢,太陽下山還干不完我們哥幾個給你把太陽撐起來,要知道你這一天就頂我們三四天呢,而且另外還有酒錢呢。”大魁一邊擦汗一邊說:“就是,就是!”
到了下午,大魁在板子上躺了一會兒,只覺得腰酸腿疼,渾身不舒服,何況天又悶熱得不行,可是他看看下面還有那么多料在等著他運呢,他又強打起精神來,這一回他真是赤膊上陣了,鞋子也不穿了,褲子也脫了,就只穿了個大褲衩開始干開了。還不到下班的時間,大魁終于把一車料運到了六樓,這下大魁得意了,他到衛生間沖洗完,換上衣服,向老吳他們一擺手說:“弟兄們慢慢干,俺回家歇著去了。”
到第二天上班的時候,弟兄們正商量著要他請客呢,一下子掙了那么多錢,不敲他一頓能行嗎,大魁卻意外的沒來,大伙就想大魁可能是累了,在家歇一天。可是第三天大魁還沒來,大魁以前可從來不曠工的啊,以前就是有點頭疼腦熱的他也照樣堅持上班,大伙都知道大魁是個不惜力氣又積極的人。第四天,吳老板就給大魁打了個電話,是他媳婦接的,說大魁這兩天不好受,正在家打點滴呢。
原來是這么回事,看來大魁是累病的。這時號稱“機靈鬼”的小周說:“吳老板,大魁病倒了,咱們得慰問慰問啊。”大伙也都附和著說應該去看一下。
吳老板和幾個弟兄們下午下了班就提上捆啤酒,來到大魁家慰問。這時大魁的病也基本上好了,見弟兄們來了,就叫老婆趕忙沖茶倒水,然后又到村里的飯店里要了四十元錢的菜,又買了一箱“百糧春”酒,弟兄們見大魁已無恙了,所以酒席上就喝得格外盡興。結果六七個人把一箱“百糧春”干了,又把吳老板帶的那捆啤酒也喝了。這還不夠,大魁又叫老婆到小賣部提了兩捆啤酒,直喝得一個個東倒西歪,人仰馬翻。
吳老板他們幾個走后,大魁的老婆撅著嘴對醉得糊里糊涂的他說:“你看你扛料掙的這倆錢,害得這幾天沒干活不說,光看病打點滴就花了近百十塊,今天他們幾個來一折騰,又是百十塊,真是一點都不劃算。”
作者簡介:舒一耕,原名鮑紅星,男,自由撰稿人。作過學生打過工,當過兵經過商,務過農干過工人;自幼喜讀書愛寫作,先后嘗試過詩歌、小說、散文、隨筆、故事、新聞作品的寫作,目前偏重故事題材的寫作;亦用青子衿、星子、老六、鮑宏豐、一耕園主人等名發表文章。作品散見于國內多家報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