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1”,這是一個多么普通的字眼,全世界多得數(shù)不清。出來打工的這么多年,為何這數(shù).字同我那么有緣?和我有緣的401,在打工的記錄中,青春被涂滿無奈和悲哀,夢想與現(xiàn)實(shí)也一步步地清晰,慢慢去融入著、向往著。
幾年前在東莞石碣某著名電子廠的401宿舍,那個來自開慧縣的湖南老鄉(xiāng),騙走了我身上最后的401塊錢,一位相識不久的工友給了我100塊錢,我用這點(diǎn)錢跑到東莞市長途汽車站,求司機(jī)把我?guī)Щ丶摇?/p>
在惠州小金河的某401宿舍,我睜著無辜的雙眼,不得不常常看著我的對面床上的舍友和她的男友旁若無人地?fù)肀Ш陀H吻,也始料不及地看到她男友將一把水果刀突然扎進(jìn)她的前胸。嚇壞的我用自己都難以預(yù)料的速度飛快地離開那間宿舍,拋下了其他所有的東西,除了身上那張僅存401元的卡。我給讀書的大弟和小弟分別匯了150元,帶著剩下的90幾塊錢來到深圳,投奔在鹽田打工的小叔叔。
今天的聯(lián)創(chuàng)科技園2號宿舍401室,我生活了快四年。當(dāng)初第一批進(jìn)廠的十二個女孩子,我是唯一留到至今的。來來去去,我看著她們從上床搬到下床,從左邊搬到右邊。我一直默默地守候在我的六號床,一直懷抱著一顆感恩的心與大伙兒相處,簡短的歡迎或祝福。我知道,在南方漂泊的我們,有時候用語言可以給彼此帶來溫情。這間401宿舍,它默默地見證著我在聯(lián)創(chuàng)近四年來所有的淚水和歡笑;見證著我每天的脆弱和堅強(qiáng)。有時候我真恨它,為什么它不能說話,為什么它總是沉默著。
母親去年八月份進(jìn)了我所在的廠后,好不容易尋到租房,房號竟然還是401。快四年了,我一直渴望能擁有一間屬于自己的打工租房,七平米,八平米都成,讓我可以在下班后靜靜地看幾頁書,唱唱歌,午夜時分,學(xué)著去寫一些或悲慘、沒落或向上、奮進(jìn)的文字,把環(huán)境和安全全部拋到腦后。母親曾三番五次地勸我,搬出與她同住,都被我拒絕了,理由是除非她換間房。母親嘆口氣說:“女兒,現(xiàn)在租房的人多啊,難找呢,就算能找到還不如這個401室。”于是我說此401與彼401有多大的區(qū)別嗎?母親便沒了言語,黑黝黝的臉龐上,每條皺紋都如此地分明。
我不是一個忌諱和迷信的人,但漂泊生活中為什么老是有401跟隨呢……我想即便是比爾·蓋茨用計算機(jī)恐怕也測不出“401”到底是一個吉利還是不吉利的數(shù)字吧!用普通人慣有的思維,如果是“802”那該多好啊,可我沒有那個福氣。401,它見證和記載著我在南方打工路上受騙、病痛、初戀的絕望、工作的忙碌、深夜無言的抽泣、對美好生活的向往……
而今,我希望在一臺小小的DF-3020A的聯(lián)創(chuàng)氧吧護(hù)眼燈的陪伴和照射下,401同樣將見證我擦干淚水后的堅韌和微笑。因?yàn)槟甏木眠h(yuǎn),這盞公司早已停產(chǎn)的小燈泛著昏黃的光,在無數(shù)個寂寞和冰冷的夜晚,它是我唯一的力量和溫暖……
漂泊南方,總有一天,“401”會不再屬于我,當(dāng)有一天我懷抱著夢想,邁著堅定的步伐走出去,有緣的“401”啊,你是否可以看得見我臉上那片金黃的陽光和眼鏡下久違的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