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二首）

幾只麻雀落在我的窗臺

這幾只麻雀和我童年見到的麻雀大致相同

它們蹦蹦跳跳，低頭啄著身上的羽毛

有時東瞧瞧，西望望，說著典型的耒陽方言

像我童年的伙伴，好像藏著很多的鬼點子

它們的目光多么友好，渾身長著山里的野性

跳上跳下，跳下跳上，有著太多的過剩精力

她們肯定又偷食了誰家的稻谷，嘴角掛著那么

多的得意

就像我和兒時的伙伴，偷食了鄰居家的幾根黃瓜

這幾只麻雀在我窗臺停留了很久，飛走時還有

些戀戀不舍

它們像幾粒我們頑皮彈出的石子，在藍天劃出

漂亮的弧線

最后落下，落在了夏天茂盛的記憶，讓不再年輕的我

像一個孩子，涌出了許多自己也不知道從哪來的傷感

很薄的月光也能傷人

一片很薄的月光也能傷人很深

平靜的傷口，

是否需要敷上時光的云南白藥

血在月色里彌漫，讓丁香花感冒發燒

唯有藏在樹葉后面的麻雀，目光瞪得很圓

一片月光讓人感到凌厲的刃可以無形

它堅硬的鋒芒直指心靈的某個部位

切割時無聲，疼痛在一只蚊子的尾部

而在很深的夜晚，

青蛙們不知為什么集體停止了鳴叫

秋光像豹子在蘋果上奔跑

我看見秋光像豹子一樣在蘋果上奔跑

豐碩的蘋果樹，在它的奔跑中腰肢閃動

它在一個又一個蘋果上踩上紅色的腳印

讓季節在一個芬芳的故事里慢慢變黃

如此漂亮的秋光的豹子在蘋果上奔跑

它揚起獵獵的旗子，丟下瑣碎的枯葉

它讓嘶鳴的風震撼著山谷，逼得石頭瘦出流水

驚起一群又一群大雁，將南飛的履歷寫進詩典

在蘋果上奔跑的秋光的豹子，它的毛發華貴

它讓苦澀的變得甜蜜，甜蜜的變得更加甜蜜

它就這樣向著更加廣闊的時空奔飛而去

急得蘋果樹的蘋果，臉蛋漂亮得像新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