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忽然就哭了。不只是一個男人,缸子是我活了二十多年來第一個心動的家伙,你麥子那么優秀,想找男人一抓一大把,你為什么跟我搶這一個?要說不夠意思也應該是你!
他說,穿球鞋跳舞,有意思
如果一個女子是夜游神,那么她不是為愛而傷,就是沒有愛情。真可悲,我兩者兼具。所以日落西山后,我喜歡穿著純白球鞋,去小區附近的廣場,看那些上了年紀的人跳慢三或快四。
臨出門時接到好友麥子的電話,當她得知我的目的地后,發出很鄙視的爆笑。她用幾乎斷氣的語氣說:你剛從樓頂跳下來吧?
我竟然沒聽明白,她接著說:腦子灌風了吧?
呸!我沒時間跟你這同類閑扯。麥子同樣沒愛情,可她鎖定的目標都是大公司門口或星巴克店。一個字,俗。明擺著沖人家的身份地位去的,你以為現在的男人都沒進化好啊?還智商那么低等你去釣?
廣場上都是大爺大媽級的人物。突然,有人拍我的肩:小姐跳個舞?我一回頭,是麥子,咧著嘴壞笑。
你怎么來了?這里可沒口袋里裝鉆石的王老五。
麥子當然不會介意我的冷嘲熱諷,嘿,姐妹你說對了,我來安慰你,怕大爺們不敢請你跳舞,你一個花姑娘寂寞地站立在這,多不好。
麥子忽然拉起我的手開始跳,我累得上氣不接下氣,麥子卻低聲跟我說:某男一直在看你呢!
我說是嗎?大概是沒見過兩個年輕貌美的女子在廣場上跳舞。
麥子說,好好表現,他過來了。
還沒等我表現,那男的就沖我說,穿球鞋跳舞,有意思。
麥子說,她是黑夜里的天使,穿球鞋準備跟劉翔較勁的天使。
那男人便被麥子的話逗得大笑,說,你們還真幽默。
你為什么先救我呢
廣場對面就是咖啡屋,那男人說,介意我請你們喝一杯嗎?
坐在咖啡屋里我才敢抬頭打量那男的,很短的寸頭,很彪悍的身體,倒是滿臉寫著誠懇。但有時候,賊的面孔也特誠懇。他說,我叫缸子。
我停下正喝咖啡的嘴問,是水缸的缸嗎?
他又笑,說,真聰明,就是水缸的缸。
缸子不時向我投過意味深長的一瞥,我準確及時地接受他的信號,內心開始暴風驟雨式的騷亂不安。無數個曖昧的分子四處逃竄,無處安放。我知道,年少的時候,我們把這樣的感覺叫愛情。可是,麥子和缸子聊得火熱,我只好在那跟咖啡拼命。反正我不擔心失眠,白天睡得那么足,晚上也該精神精神干點正事了,比如把公司里的那些圖紙畫完。
后來分開的時候,麥子說,我送你回家吧!
我說別,我自己回吧!就我這水準的,人身安全不會出現問題。
然后,麥子纏著我要送我回家。每次都這樣,她所謂的送我回家,就是霸占我柔軟的雙人床,搶我的電腦玩游戲。
我進屋第一個動作就是撲到床上睡覺,奇怪,喝那么多咖啡我怎么有點暈呢?八成是里面兌了紅酒。迷糊著,我就做了一個夢,夢里我和麥子落水了,缸子奮力游到我面前,將我身體摟了過去,后來我就在岸上了。我低頭含羞地問缸子,為什么救的是我而不是麥子呢?缸子指指身后的方向,她會游泳啊!我回頭就看見麥子沖我笑,壞笑。我納悶,缸子怎么知道麥子會游泳呢?
我醒了,看見坐在電腦桌前聊得正歡的麥子,那優雅美好的背影,我忽然就哭了。即使在夢里,我也贏不了她。既生麥子,何必有我?
他說,只是想占你點便宜
一個星期后,缸子打來電話,我客氣地說,你好。他又笑,犯得著這么客氣嗎?我也笑,不客氣,那是想請我喝咖啡嗎?
他說你真是聰明,我沒看錯人。快過來吧,老地方。
我激動的心還沒跳完,他又說了一句,麥子也在呢,你快點。
我想拒絕,可話還沒出口,他電話就掛了。
到那的時候,他們正曖昧地你儂我儂的,見我過來麥子還假裝說,缸子等你等得急呢!
我呸了一下,是恨我來早了吧!打擾你們好事!
他們又一起笑,我忽然心酸。其實我沒告訴麥子,這一個星期里,我做了9個夢,有8個是關于缸子的,另外一個男主人公沒等回頭我就醒了,所以不確定那是不是他。
所謂的同生共死的姐妹,就是遇到喜歡的男人就各找各的,比如麥子現在就一個勁地跟缸子說專業術語,我這個外行根本不懂。他們都是做IT的。
真他媽該挨踢,我在心里狠狠地罵。
麥子忽然驚訝地說,你怎么了?看我的眼神怎么除了火苗就是尖刀呢?
我使勁揉眼睛,哪有啊,睡眠不足,眼球充血。
然后,眼淚就流下來了。身體的每一個器官都是那么誠懇有加的,根本學不會騙人。
我跑到洗手間開始補妝,本來就姿色平平,再弄個大熊貓似的,就像那些三流明星靠炒作緋聞一樣,強烈鄙視這卑劣手段。咱吸引別人的注意力靠實力,不靠丑化自己。
整個過程我就是個陪襯,當然他們也會問我問題,我就抓住時機大侃特侃,好歹痛快痛快嘴也行啊!
麥子接到電話說先走,公司有急事,缸子說放心走吧,我肯定安全把她送回家,然后沖我笑笑。
我還希望不安全呢!當然這話是我在心里說的。
一輛車開過來的時候,我根本躲閃不及,因為滿腦子都是算計缸子的主意。所以車闖過來的時候我還在想,果然害人之心不可無!報應!
我正準備英勇就義,卻一個猛轉身被缸子推了出去,他也壓到了我身上。我當時就愣了,英雄救美?從此曖昧?然后呢?然后呢?
缸子一個勁地“啊喲”,我就輕輕拍著他的背,堅強點堅強點,有我呢!
可他的聲音更大,幸好此時天色已晚,否則路人看見這男女的姿勢,豈不要報警說影響市容?
他一直啊喲,我就一直安慰,不知道時間過去了多久,他忽然堵住了我的嘴,我沒被車撞昏,卻被他的嘴給弄得失去了意識。
天啊,你就這么黑下去吧!此刻,我無比地厭惡黎明的到來。
缸子輕輕地扶我起來,沒事吧?我這才想起剛才是一場不怎么嚴重的車禍!
我說,起來,我們去醫院。
缸子忽然緊張地捧起我的臉問,我哪里壞了嗎?
我指指他,你不一直啊喲嗎?
他又笑,騙你的,就是好不容易有個占美女便宜的機會,我不想時間過得那么短!
我這才羞得無地自容!
我忽然想起一個問題,便重新將他拉過來坐在草地上,我假裝瞇縫著眼睛,據說這時的女人最有勾魂的魅力。我說,你喜歡我嗎?
缸子伸手就扒我的眼睛,說進沙子了嗎?我給你看看。
我忽然覺得很悲傷,看我,就算出賣了所有的自尊換來的勇氣仍然不夠他說喜歡我,哪怕僅僅是喜歡。
我起身往前走,發誓以后再不相見。包括麥子,他們肯定已經暗度陳倉了,我何必背一個奪朋友夫的罪名來譴責自己?
給你一個華麗的圈套
我不接他們的電話了。
一天我下班時,麥子守在我家門口,對我怒目相向。見我過來就吼:為個男人要和我這十幾年的姐妹分道揚鑣嗎?你夠狠!
我忽然就哭了。不只是一個男人,缸子是我活了二十多年來第一個心動的家伙,你麥子那么優秀,想找男人一抓一大把,你為什么跟我搶這一個?要說不夠意思也應該是你!
麥子也吼,你不是發誓說,你的初戀把你一輩子的愛情都帶走了嗎?他去地獄你絕不去天堂嗎?你以前拒絕我給你介紹的男人的勇氣,現在跑到下水道去了嗎?
我哭得更厲害,像個潑婦般站在門口叫喊:不管怎么著,我就動情了,我就看上缸子了,我本來想讓給你的,你態度這么惡劣我還不讓了,我要跟你競爭!
我話音剛落,身后就響起清脆的掌聲,再看麥子,差點笑死了。
掌聲是缸子拍出來的,他做著抹眼淚的假動作說,太精彩了,我這輩子第一次聽到這么動情的表白!
他們賴下來吃飯,還要喝酒,后來吐了真言。原來,缸子是麥子的一個客戶,他是在麥子里的手機里看見我的照片的,然后就要麥子介紹我給他。可麥子知道我的從前,也知道如果按照常理,我一定會果斷地拒絕一切靠近我的男人。所以,他們設計好了圈套,就等著我鉆。我這才想起來,我說怎么他們在一起老說專業術語呢!
我舉起杯子敬麥子,真夠姐妹,干!
那晚,缸子賴在我家不走,說要看我睡覺的甜美樣子,我撒嬌,就不讓就不讓。缸子一臉得意,我都看過了,你還在乎再讓我看一遍嗎?
你什么時候看過?我被嚇暈。
缸子說,上次麥子在你家上網,我跟她視頻聊天的時候,偷偷看見的,誰讓你把電腦放在臥室呢!
蒼天啊,幸虧上次免費咖啡喝多了忘了脫衣服,否則豈不是春光外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