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者神龜：“蜘蛛俠時代”的終結者

沒有人有興趣把《忍者神龜》和《蜘蛛俠》的制作團隊、演員或配音陣容、營銷手段乃至全球票房拿出來做一個終極 PK。我們感興趣的 ， 是《忍者神龜》的出現似乎意味著一個“個人英雄主義時代”的漸衰漸弱 ， 以及團隊精神新的崛起。

哈利 · 波特輕輕地揮了揮魔杖 ， 就帶走了麻瓜世界數以億計的銀兩和對英雄的重新想象 ; 把靈魂出賣給魔王墨菲斯的靈魂騎士因最終將其體內的魔性轉化為匡扶正義的巨大力量 ，而使得人民又多了一個可以在茶余飯后浪費口水的正義偶像 ;就在大家開始懷疑蝙蝠俠是否廉頗老矣之時 ， 蜘蛛俠毅然接過了“一個人拯救世界”的大旗 ， 再一次滿足了人們對“英雄”的種種意淫……

如果你關注數據就會發現 ， 美國“9·11”之后大眾越來越買“英雄崛起”的賬 ， 那些孤膽威豪被渲染得一個個可以翻手云覆手雨 ， 而人們對“個人英雄主義”的崇拜也已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用郎咸平《本質》一書的觀點來說 ， 此類化身的出現是因為“刺中了觀眾的幻想神經”。而最本質的核心則是 ，人們安全感的缺失和對長治久安的信任危機。

本以為這種因大眾安全感集體缺鈣而導致的“個人主義泛濫”風潮還要很久之后才會趨緩 ， 但卻很高興地看到了《忍者神龜》姍姍來遲的一隊影子 ， 而且后面還有《變形金剛》的“團隊”在遙相呼應增補后援。

忍者神“歸”， 三缺一

《忍者神龜》的故事情節基本沒有什么懸念 ， 本來就不是需要高深晦澀的那類作品。不過 ， 在沒有峰回路轉的情況下 ，倒反而有一種帶著明顯雕琢痕跡的頌揚團隊精神的快意。

故事一開始李奧納多被師父斯普林特送到了南非實習 ，希望他能在提高技能的同時修煉自己的領導力 ， 以凝聚和提升神龜的綜合戰斗指數。李奧納多走后其他三只神龜過起了百無聊賴的平淡生活 ， 米開朗基羅進了娛樂公司扮小丑換取人們廉價的開心 ; 愛因斯坦躲在地下像個 CallCenter 里虔誠的話務員那樣應對著一些有的沒的維修問題 ; 拉斐爾則整個白天都在睡覺#8943;#8943;似乎大家都失去了往日為維護治安同仇敵愾的士氣。

按照拿破侖“一支軍隊的實力四分之三靠的是士氣”的觀點 ， 神龜們的狀態頗有點江河日下的嫌疑 ， 而衰退的根本原因是團隊凝聚力的日益淡薄。這種低迷一直持續到李奧納多修行歸來也沒有被扭轉——拉斐爾一直以來對師父讓李奧納多出去修行而不是讓自己去這件事情耿耿于懷。

“三缺一”的狀態從這里才真正開始 ， 紐約城里活躍著一個類似蜘蛛俠那樣的“夜行俠”， 總是在午夜神不知鬼不覺地把犯罪分子繩之以法 ( 紐約城的夜間生物也太多了吧 ，怎么蜘蛛俠和夜行俠就從來沒有狹路相逢過呢 ?)。這個夜行俠就是白天總在睡覺的拉斐爾 ， 從李奧納多修行開始他就一直晝伏夜出 ， 李奧納多回來后他也并不滿于服從“管理”，而是選擇脫離團隊單打獨干 ， 覺得自己才是個真正無所不能的英雄。

“你以為沒有了偉大的李奧納多整個世界都將滅亡 ? 我來告訴你 ， 沒有你我們一樣很好。你以為你實習回來就可以指揮我們 ， 領導我們 ? 誰說過我想被你領導 ? 我要自己做主 ， 你最好習慣這樣 !”這是拉斐爾被李奧納多發現他就是夜行俠后沖其嚷出的一段話 ， 算是把自己的真實想法直抒胸臆 ， 拉斐爾覺得自己本領高強 ， 最應該是這個團隊的靈魂人物 ， 而這就是整個內部沖突的癥結所在。

在團隊合作中 ， 類似的矛盾沖突比比皆是。個人英雄主義和團隊精神的矛盾 ， 其實就是“人本性”和“人的社會化”之間的矛盾 ， 卡耐基在《人性的弱點》里已經說得很明白 ， 每個人都渴望鮮花和掌聲 ， 都希望自己所做事情的重要性好比是足球比賽中的“臨門一腳”。然而這類具有極強自我表現主義的人是很難具有團隊合作精神的 ， 除非他的個人目標就是全隊人員為之奮斗的終點 ， 他的只言片語就是全隊要履行不悖的金科玉律。事實上 ， 拉斐爾犯的就是這樣一個“有能力的聰明人常犯的錯誤”——過度迷戀個人英雄主義而迷失除暴安良的初衷。李奧納多也正是因為把大力氣花在了解決內部沖突的問題上 ， 才會如此輕易地掉進了敵人的陷阱 ， 他輸的不是格斗技能 ， 而是團隊凝聚力。

群雄粥粥 ， 神龜必勝 ?

在《忍者神龜》這部電影里其實有 3 個團隊 ， 除了神龜以外還有卡拉帶領下的正邪難分的“鬼腳忍者”， 以及溫特森的“石雕軍團”——由于受 3000 年前“九星連珠”的力量影響而永世不死的國王溫特森從世界各地尋找來他當時的“親人”——受連星牽連而化身石塑的部下 ， 并使他們復活。這些“行動的石雕”擁有極強的能量 ， 甚至在對付九星連珠時偷跑到地球上的 13 只怪物也壓根兒不費吹灰之力。

應該說忍者神龜面臨的兩個團隊前者人多力量大 ， 后者殺傷力極強——李奧納多幾乎沒有還手之力就被石雕們捉回了溫特森的大本營?？墒菫槭裁唇Y局還是忍者神龜必勝 ? 用邪不壓正來解釋顯然太過老套且沒有什么說服力 ， 真正的原因是因為最終神龜們的目標單純一致 ， 并且堅定。

卡拉帶領的“鬼腳忍者”盡管看起來非常整齊劃一 ， 但是卻對最終目標的把握缺乏穩定性 ， 他們一會兒幫助溫特森對付神龜 ， 一會兒又幫助神龜對付溫特森的石雕軍團 ， 這樣的搖擺不定讓他們缺乏達成目標的成就感和正確性 ， 天知道他們的目標究竟是什么。而溫特森則萬萬不會想到最后關頭會被他奉為親人的部署倒戈 ， 他試圖“拯救”的部屬并不買這份天大的人情 ， 溫特森想讓大家回復平常 ， 而他的部屬則非常樂意做戰無不勝的不死石雕——領導者與團隊成員之間的目標南轅北轍 ， 無論多么堅不可摧的隊伍也一定會完蛋。

而拉斐爾在李奧納多被擄后也終于明白了一個道理 ， 他跪在斯普林特面前說自己終于知道了師父的選擇 ，“為什么是他更好 ， 而不是我”。到了此時 ， 斯普林特開始了水到渠成的點題 :“拉斐爾 ， 你總是想承擔更多的責任 ， 當你拼命保護其他人的時候這種品質是很可貴的。你強壯、有情有義 ， 這都是成為一個領導者的重要因素 ， 但你還需要謙虛和擁有耐心?！?/p>

在斯普林特這只美國籍日本裔老鼠那間墻上掛著中國“謀事在人”字樣的房間里 ， 拉斐爾終于被“點化”了 ， 神龜們目標空前一致 : 救出兄弟 ， 然后一起拯救紐約城。

故事講到這里似乎已經沒有再繼續的必要 ， 正方之所以總是勝者是因為他們的目標單純堅定 ， 并且很少摻雜個人因素 ， 而邪惡方之所以總是潰敗是因為他們雖然強大 ， 但卻個個心懷鬼胎 ， 還沒取得勝利就已經為瓜分勝利后的果實而互相蠶食。這恐怕才是“邪不勝正”的真正本質。

《忍者神龜》這個簡單到幼稚的故事之所以讓我動容也正在于此 ， 編輯不再大肆渲染蜘蛛俠或是獨行俠式的“唯吾獨尊”， 而開始強調團隊整體力量的不可替代性。看來 ， 個人英雄主義時代即將過時 ， 而真正超越了形而上的“集體”這個概念的“團隊”時代 ， 隨著四只綠色小龜的復蘇 ， 開始在熒屏上初現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