肥胖分兩種:病理性和單純性。單純性肥胖原因有兩種:吃得太好和運動太少。
“不要夸我博曉眾學。”這句話出老婆的嘴入我的耳已經好幾天了。自從體檢查出嚴重脂肪肝。老婆就強迫我減肥。經分析,老婆說我工作強度大,整天東跑西顛兒的,運動量肯定不會少,只有吃得太好。于是,我的伙食標準大幅度下調,所有肉食一概全免。
頭一天。細嚼慢咽還是蠻好吃的;第二天,清清淡淡感覺一般;第三天,食而無味就像回到解放前;第四天……
一盤涼拌黃瓜,一盤素炒絲瓜。我舉著筷子由衷感嘆:“春天來了!可我并不想看見。”
“怎么。不愛吃?”老婆半似關心半似威脅:“告訴你吧,多看綠色對視力有好處。”
“我想我2.0的視力就不用再提高了吧?”我把目光定格在老婆的臉,心中憤憤不平:“簡直是強詞奪理。”
老婆在我直勾勾的目光中泰然自若。一副什么都沒聽見,什么都沒發生過的樣子。我“叭”的一聲扔下筷子,走進廚房打開冰箱的一剎那,用一個詞最能形容——絕望。冰箱里除了黃瓜、西紅柿是可以直接吃的,其它皆是綠油油的“春光無限”。
“算你狠!”我在心.中高呼。憤然絕望的眼神到處游離,猛然鎖定在刀架上。我背著手盡量克制自己的情緒走到老婆面前,猛地亮出寒光四射的菜刀,大聲喝道:“我要吃肉!”
當然,我不會真的對老婆動刀,只是氣憤之間嚇唬嚇唬她罷了。而這一舉動的靈感來自電視劇《過把癮》里女主角把男主角綁在床上以刀相威脅的那段。雖說有些按部就班,我想總能起到一點作用吧。
然而,我忽略了最重要的一點,就是我“行兇”的對象。所以我錯了。我大錯特錯了。老婆沒有被菜刀的寒光嚇倒,沒有被我咄咄逼人的氣勢摧垮。她反而笑著迎了上來。伸著粉嫩的脖頸說:“要肉沒有,要命倒有一條。”說罷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倒把我逼進了死胡同。
“那我就把你吃了!”別看我態度強硬,心里卻有些慌張了。
“好啊。你看哪兒好就砍下來吃了吧。”老婆竟然扭動腰肢來了個投懷送抱。
我丟下菜刀倒在床上,一個勁兒地運氣,就聽身后傳來老婆嬌滴滴的聲音:“老公啊,咱家菜刀該磨了,我切黃瓜時切到手,只留下一道白印兒.連皮兒都沒破……”
昏昏沉沉,我一覺醒來,也不知睡了多長時間。剛想抬眼看看墻上的表,卻發現眼前被什么擋住了視線。我揉了揉眼睛。景物由模糊逐漸清晰起來。是老婆!笑意在粉嘟嘟的小臉上肆意蕩漾,手中還晃著一件閃閃發光的東西.感覺挺熟悉的。
是?菜刀!我一躍而起,盹兒全醒了。我可以想見這只是老婆的報復形式,不會有任何的傷害后果。可我也必須承認自己是一個患有健忘癥、恐高癥、肥胖癥且極其愛惜生命的男人,所以當菜刀的鋒芒逼進鼻梁的那一刻,我真的害怕了,盡管事后極不愿承認。我被本能的意識左右了嘴巴:“啊?什么!你……你要干什么?”有些語無倫次。我承認。有些結巴,我不想承認。
“干什么!你不是要吃肉嗎?干脆把你的胳膊跺下來做‘紅燒肘子’吧!”
我趕忙抱緊胳膊:“你這叫謀殺親夫!”依如死鴨子般嘴硬,身子卻不住地往后退。
“謀殺親夫?是你謀殺親妻在先,我這是正當防衛。”說罷話音一轉,燕語溫婉可人:“親愛的,你準備好了嗎?”
我算知道什么叫磨刀霍霍向豬羊了。“磨刀?磨刀!”全身為之一震,終于在絕境中死死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毅然決然地把胳膊伸了出去:“割吧,小心刀太鈍累壞了你!”
“謝謝老公關心。不過有件事我忘了告訴你。就在你睡覺的時候,我把刀磨過了。”邊說邊拔下一根頭發。
就像武俠片中慣用的手法,兩截青絲輕輕悠悠地飄過我的眼簾,隨之是我的心忽忽悠悠地飄至喉嚨……
吃素不堪回首,轉眼三百六十年(度日如年歷)。體重沒減下去多少,不過嚴重脂肪肝已減成輕微脂肪肝了。“成果喜人。全憑老婆大人的英明領導和嚴格監控”,所以在我諸如此類的歌功頌德中老婆開恩為我做了一頓“滿漢肉席”,望著久違的“東坡肘子”“壇子肉…‘紅燒排骨”,我頭一次覺得自己那么沒出息,要不是送肉入嘴的速度超快。恐怕口水就得流出來了。
可是。可是……
我放下滿是油光的筷子,心里一個勁兒地犯惡,忙不迭地往嘴里送水。難不成我的胃已經“喜新厭舊”了,一個聲音從我心底最深處喊了出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