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起來,感覺身體什么地方不對勁,頭也暈暈乎乎,肚子也咕咕嚕嚕,連每天必做的清晨搏擊操(簡稱晨博)也沒做。應該沒啥事情,索性不管他,繼續(xù)該干啥干啥。
中午睡了一覺,不舒服的感覺越來越厲害,頭暈、心慌、流虛汗、肚子疼,一向膽小怕死的我實在忍受不住了,決定去醫(yī)院一趟。
打車去了三公里外的中醫(yī)院,到了醫(yī)院,導醫(yī)小姐特熱情,可勁的讓我掛專家號,一問:多錢?回答:20!我用鼻孔發(fā)出哼的一聲表示我的蔑視:專家?弄一老頭穿一白大褂就專家了?我扔出一張五元大鈔:來個普通號!
進了門診,別說,大夫還真熱情,甭看是一個二十來歲白白凈凈的小伙子,看起病來還真是那么一回事,望聞切問,一絲不茍,可等都鼓搗完了,小伙子眉頭皺起來了,盯著我看了半天,把我看得都發(fā)毛了,心里直哆嗦,自己嘀咕“大夫,有話說話,您別老盯著我看啊,我臉上又沒寫著字……”年輕大夫盯了片刻,終于下定決心,拿起電話撥了個號“趙老師,麻煩您來一趟,有個病人……”放下電話,回頭對我特客氣的笑了笑“您稍等一下,我讓我們醫(yī)院的客座專家趙老師來給您看看”我心里咯噔一下:“這是要干嗎?難道要黑我錢?”
沒等我瞎琢磨完,一個特慈祥的老頭推門進來了,年輕大夫趕緊起來讓座。老頭坐下對我一笑,繼續(xù)望聞切問,照樣一絲不茍。等鼓搗完了,干脆不理我,身子往后一靠,眼睛一閉,眉頭一皺,從那里琢磨,年輕大夫趕緊靠上去,剛想說話,老頭擺擺手,說“你打電話把錢教授請來。”我心里一驚“黑我錢不用這么大血本吧?難道我真有什么問題?”這么一想,頭上的虛汗更厲害了,手心也開始出汗,心跳更加不正常了。
大約三分鐘,一個慈眉善目的老太太進來了,照舊沖我一笑,然后望聞切問,等鼓搗完了,還是閉眼、皺眉,那先來的老頭和年輕大夫趕緊湊上前去,三個人嘀嘀咕咕,我豎起耳朵使勁聽,勉強聽到了“心律不齊”、“血壓偏低”、“不好辦啊”、“這個結論很難下啊。”幾句話,我當時幾乎都要聽見了自己的心跳,天啊,真的要麻煩了?
終于,那個年輕大夫向我走來,我以為他要跟我說話,剛想出聲,只見年輕大夫伸手摸起了電話“你好,麻煩讓孫老師來一下。”我感覺喉頭發(fā)干,眼前開始出現(xiàn)星星了,突然想起了從什么地方看到的“健康赤字”的說法,還想起了那句話“出來混,遲早要還的。
正胡思亂想呢,又進來一個老頭,壓根就沒看我,那三位就把他拉了過去,四個人繼續(xù)小聲商量,那個孫老師突然高聲說了一句“萬一誤診……”剛說了半句,就被旁邊的老太太拉了一把,孫老師立時住了聲音,回頭看看我,搖搖頭,嘆口氣,然后繼續(xù)和他們小聲討論。我的心突然沉了下去,看來,這次老子是真中獎了,三個專家都不敢給我確診。
我偷偷的摸出手機,找到那個最熟悉的號碼,發(fā)了一條短信“親愛的,我們分手吧,我得了絕癥,三個專家至今不敢給我下結論,也許現(xiàn)實太過殘酷。就這樣吧。”
剛發(fā)完短信,我聽到了一個沉重的聲音“把李院長請來。”我感覺眼前一黑,腦袋里面嗡的一聲!天啊,真的要面對這個結果了,我才26歲,我還沒結婚,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兩歲幼子天啊,我不想死啊。
終于,院長來了,幾個人湊到了一起,依然小聲的商量,偶爾漏出一兩句“這個責任很大啊”“不能真的這樣吧?”“我們三個都看過了,應該不會錯”“唉,現(xiàn)在的年輕人啊”之類讓我心驚膽戰(zhàn)的話語。終于,院長的聲音高了起來“我看,確診吧。就這樣了,我來簽字,萬一出問題,責任我負!”院長轉身向我走來,坐在我的對面,在我的病歷上龍飛鳳舞,然后拿過處方單開始寫,最后想了想,從口袋里面掏出一張什么東西一起放上。然后交給了年輕大夫“你帶他去吧,萬一有疑問,讓他們給我打電話。”年輕大夫拿起病歷和處方單,對我說“跟我來吧”我默默的站起身,從幾位老專家臉上一一看過,我心頭一沉,跟著年輕大夫出了門診。
空蕩蕩的走廊里面只有我們兩個皮鞋的噠噠聲,沒有其他聲音,我的思緒跟著這聲音越走越遠,我還年輕,我還有好多事情沒做,我大好青年,玉樹臨風風流倜儻才高九斗學富六車人見人愛花見花開車見車載,就這么去了?
突然,腳步聲停了下來。我低著頭,沒敢抬頭。年輕大夫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沒事的,別擔心!”臨終關懷?呵呵,我苦笑。默默的想著事情,任由年輕大夫從那里和他的同事說著什么。
終于,年輕大夫把病歷和一個紙袋子塞到了我的手中。
“可以了,回去吧”
我抬頭,看著他“大夫,不用住院?”
“不用,回去好好看看病歷,順便趕緊把這些東西吃了。哦對了,你得把病歷里面那個卡給我,那可是我們院長的飯卡。”
“飯卡?”
“對啊,就是它。好了,沒事了。趕緊回家吧。”年輕大夫從我的病歷里面抽出一張卡片,然后沖我揮揮手,走了。留下一個茫然的我。
我遲疑的抬頭,發(fā)現(xiàn)身邊的門上寫著“食堂”。我低頭,打開手中的紙袋,一臉的驚愕,再打開病歷,驚愕變成了苦笑。這時候,手機響了起來,接聽,耳邊傳來她帶著哭腔的問話“你怎么回事啊?大夫怎么說?嚴重嘛?要不要住院?”
我有氣無力的答復“不嚴重,不用住院,給我開了藥。”
“什么藥?”
“倆包子!大夫說我這是餓的!”
我隨手把病歷扔到一邊,敞開的紙頁上龍飛鳳舞的寫著“小伙子,以后記住按時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