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懷沙學術成就管窺

2007年10月初，聯合國教科文民間藝術國際組織(簡稱IOV)經過一段時間考察，報請執委會研究，準備將中國著名學者文懷沙先生列為世界“杰出文化貢獻獎”候選人之一。IOV機構高層中唯一來自中國大陸的執委——一位以推廣中華民族傳統文化為己任的社會活動家陳平女士，通過藝術家禹俠介紹，馳函向我索要關于文懷沙先生的資料。她在公函附件中寫到：

“李之柔先生，您好!

……相信您一定和我一樣，記得文老先生這句話：‘黃昏時候的樹葉拖得再長，也離不開樹根；漂泊的人走得再遠，也走不出母親的愛心。’我是中國人，我希望更多的榮譽屬于祖國!雖然也有相關組織推薦了國內、國外的幾位大師，雖然我們也了解文老一向淡泊名利，但是我認為把更多中國人的文化貢獻提供給IOV機構，把之柔先生心中的國學大師告訴世界也是一件非常好的事情……

聯合國教科文IOV組織首席財務執行官陳平”

我被陳平女士的愛國情懷所感染，匆匆寫下了如下內容：

文懷沙，名奫，以字行，齋名燕堂，號燕叟。1910年生于北京，祖籍湖南。現為上海大學文學院名譽院長、震旦漢唐研究院終身院長等。主要學術成就如下：

(01)楚辭研究。1956年2月上海春明出版社出版的瞿蛻園《楚辭今讀》導言中寫道：“近年來，郭沫若、游國恩、文懷沙各位先生的研究成果先后發表，由于方法的進步，見解的通達，確實勝過前人兩千年的總成績。”郭沫若“對屈原的民族精神和政治革新思想作了大力的傳播，使屈學研究與時代需要緊密結合”，游國恩的主要貢獻是在楚辭訓詁、考據，文懷沙是第一個以訓詁、義理、考據、音韻、輯注為手段，用詩詞來迻繹屈原賦的學者，在楚辭研究史上向無先例，繹詩是經過再創作的完整語體詩篇，完全不同于后來白話解說，毛澤東主席高度評價：“騷詞開新面”。

(02)古典文學研究。文懷沙先生于上個世紀五十年代初期，主編了新中國第一套古典文學研究叢書，凡25部，均為學術經典著述，并在人民文學出版社參與《杜甫詩選》、三言、二拍等大批古典文學著作的注釋、編輯。

(03)文化講座。20世紀50年代，在中央人民廣播電臺主講《中國古典文學講座》達四年之久，影響久遠，為新中國全民普及文學教育作出了突出貢獻；近年來，文懷沙先生仍然頻繁奔波于世界各地傳播中華文明。學者余秋雨指出 當年文懷沙先生的講座的影響相當于當今中央電視臺“百家講壇”。

(04)魯迅學研究。1947年文懷沙先生出版《魯迅舊詩新詮》，這是魯迅研究學術史第一部魯迅舊詩詮釋，在魯迅詩歌研究史上是開山之作。

(05)東方美聲學研究。文懷沙先生的《毛澤東詩詞吟賞》運用現代科技手段，以傳統詩詞吟詠的方法，全方位表現毛澤東詩詞，是東方美聲學發軔之作。

(06)研究周、秦、漢、唐文化之源，創立寶雞學說。文懷沙先生首倡寶雞學，出版《中華根與本——寶學概論》，文懷沙在序《炎帝與姜炎文化》一文中指出 “開發寶學，此舉乃弘揚寶雞文化之需要，必大有利于中華民族之凝聚，必大有利于繼往開來之盛業。”

(07)保存整理中華文明古籍。文懷沙先生歷時二十年，主持編纂國家重點圖書——《隋唐文明》《秦漢文明》《商周文明》《魏晉南北朝文明》暨200卷《四部文明》，收錄古籍原著一千五百六十余種，一萬八千二百余卷，總計一億四千余萬字，這是對我國先秦至隋唐兩千年的歷史文化進行的全面的、學術的、總結性研究的大規模纂述，是展現中華文明前半期的精髓核心的集大成之作。在此之前，清朝政府編修的《四庫全書》是中國古代最大的一部叢書，相關統計顯示，在《四庫全書》長達十余年的修書過程中，禁毀圖書三千一百多種、十五萬部以上。中國近代文學家魯迅曾經說：“對中國古籍進行了最大規模的毀滅、閹割、纂改和歪曲，留下的就是那部充滿統治者滅裂中國文化陰謀的《四庫全書》。”文懷沙先生主編的《四部文明》叢書，撥亂反正，旨在給中華文明聚原典，為子孫后代留信史。更可貴的是，主編此套叢書，是純粹的個人行為，沒有政府撥款。

(08)教育研究。文懷沙先生自十八歲任教，曾在北京大學、清華大學、北京師范大學、北京中醫學院、中央音樂學院、中央美術學院、汕頭大學、黑龍江大學等國內多所大學任教，擔任教授、客座教授、名譽教授、顧問等，形成獨到的教學理念，桃李滿天下，當代諸多專家、學者曾問學于燕堂。

(09)紅學研究。文懷沙先生著有《關于紅樓夢的幾點理解》等紅學研究重要文獻，首次運用辯證唯物主義史觀研究紅學，催生了《紅樓夢研究》《脂硯齋紅樓夢輯》《紅樓夢新證》等紅學研究巨著。

(10)水滸學研究。文懷沙先生指出：“《水滸》是中國文學史上第一部值得我們重視的、描寫農民革命的長篇小說……研究《水滸》應該認清這是一部經過悠久歷史演化——即發展過程——的集體創作。……著眼全局……作出各個不同命題的比勘。”他五十年代曾經主編了陸澹安先生所著的《水滸研究》并親自作序。

(11)戲劇研究。文懷沙先生曾任建國初期最大的文藝團體中國青年藝術劇院文學顧問，指導過《屈原》《白鷺》《雷雨》等舞臺劇，著有《唐代舞蹈與歐陽予倩》等文章，主編了王古魯所譯的《中國近世戲曲史》。

(12)書法研究。王學仲認為：文懷沙的書法藝術水準在魏晉之間，文懷沙先生提出“書觀自在”的書法理念必將會對書法藝術產生深遠影響。著有《文懷沙書法集》等多部書法著作。

(13)美學研究。2000年文懷沙先生在《胸中原自有丘壑》一文中，提出“佩繽紛其繁飾，循繩墨而不頗”的美學準則，被眾多學界同仁所肯定，前一句是對藝術作品的外在要求，第二句是內在要求和質的規定性。

(14)佛學研究。文懷沙先生有多篇佛學論述，其中《南通州廣教寺法乳堂碑文》一文以唯物主義的觀點從思想文化史的高度對史上的十八高僧作了公允的評價和概括，闡述出“蓋凡大善知識，成具大千慈悲，必含慕道沉痛”的人生哲理，被聶紺弩評價為：“字字珠璣，千古未見……”，丁玲則斷言“此文定會傳世永垂！”

(15)美術研究。文懷沙先生主編、序跋有《蔣兆和畫集》《江豐近年遺作》等，他指出“藝術家必須將一己的深層體驗直接融化入自然表象，通過‘有限’向‘無限’進軍，最終獲得最深刻意義上的心靈對宇宙的重合與回歸。”

(16)懦學研究。代表文章是《序黃金版論語》，文懷沙先生指出：“孔子其實是個會微笑的東方圣人，即‘夫子莞爾’，傳道的私塾先生反孔子之道授徒，使許許多多的學童產生敬畏或者‘敬而遠之’的萎縮心理，想起來，令人傷感。今天，我們倡導的構建和諧社會，共同走向富國強民，增進世界華人的文化認同，不正是《論語·雍也》中所說的‘夫仁者，已欲立而立人，己欲達而達人’的體現嗎?”

(17)西子學。文懷沙先生倡議在西子故里修建“中國名媛館”，并著文論述：“在重大的歷史關頭，她承擔了過多的犧牲，宜為略知羞恥的大男人們所汗顏。……時間在流淌，一切在地球上生活過的人都勢必化為塵土。名媛的容顏，后人無法瞻仰，更無法得親芳澤。美人干干凈凈來，又干干凈凈去，一切歸諸平靜，只有偉大而不朽的泥土與她們永久相伴……美人乃至‘名媛’共芳草不朽，使世界充滿生機。我們為此激奮，為此更加熱愛生命……”

(18)哲學研究。經典之作為2000年“文子三字經——正清和”，以三十三字概括東方文化：“正清和——老子尚清氣，孔子尚正氣，釋迦尚和氣，東方大道其在貫通并弘揚斯三氣也。”2005年文懷沙先生發表《神州有女耀高丘——給林北麗的悼詞》，針對當前社會急功近利的現象，引發文化界對生死問題的進一步思考，近百名各界知名人士撰文評論。

(19)禮儀、音樂研究以及倡導和諧社會。早在1998年5月序《百首中外合唱歌曲集》一文中，文懷沙先生就指出：“人類向往和諧；生命向往和諧，藝術向往和諧；音樂向往和諧。和諧就是人類理想中的‘保和大和’(見《易.乾)。我們即將迎來的21世紀，不論東方或西方……世界和平最終將由人類心靈世界的和諧得到保證。”

由于時間關系，難免粗疏浮泛、掛一漏萬。如中醫學、長安學、序跋、詩、詞、歌、賦、散文、“先秦七子”學、演講、金石、鑒定、吟詠等方面的建樹，均未能詳述，見諒是盼。

最后，還要特別感謝聯合國教科文IOV組織對中華民族文化的關注!感謝您——陳平女士，謝謝。

數月后，我得知文老獲獎的消息。IOV執委會考慮到文懷沙先生年事已高，赴奧地利總部領獎不便，陳平女士幾次來函、來電與我協調，最后決定用一種特殊的形式，給文懷沙先生一個驚喜。

2008年3月23日上午10點，當聯合國教科文IOV機構執委、首席財務執行官陳平女士，IOV副主席Rikus分別從德國和荷蘭來到北京文懷沙工作室，為文老頒發“杰出文化貢獻獎”時，事先并不知情的文懷沙先生，緊緊握住陳平女士、Rikus先生手：“這個獎，不僅是給我個人的，也是給我們國家、民族的獎，是對中華文明的尊重，精神上的尊重是物質無法比擬的，這個真理就像中華文明一樣久遠。”陳平女士說：“IOV的宗旨就是以文化交流促進世界各民族間的了解與尊重，以達到維護世界和平的理想，保護和挖掘各民族的傳統文化是我們的責任。民族的就是世界的，您對中國文化的貢獻也就是為人類文化作出的貢獻，我為您感到驕傲”。

解放日報、北京晚報、新京報、人民日報海外版、中國文化報、人民網、光明網、新浪網、搜狐網等近百家媒體相繼報道、轉載了文懷沙先生獲獎的消息，影響深遠，特行文以記。

詩曰：海上釣鰲明月鉤，管中窺豹妄言羞。因無椽筆書豪放，且拾江楓一葉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