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暖花開的一天,我在黃昏時下班回到家。妻子還沒回來。我一屁股坐進沙發里。這時,電話鈴突然響起。
“喂,你好!”我拿起電話。
“我一點也不好。”那頭傳來一個嬌滴滴的女人聲。
“喂,你是誰?”我狐疑地問。聽聲音有點像我妻子,可卻有很重的鼻音。
“連我的聲音你都聽不出來了?可見你心里根本沒有我。”
是宋小麗?我們昨晚在酒吧門口分手時,她對我有點不滿意,嫌我不愿跟妻子離婚,然后娶她。可我妻子雖然已是昨日黃花,姿色大減,但在別的方面,我還沒挑出什么可以跟她分道揚鑣的理由。
我怕認錯人,還是謹慎地說:“喂,你是在哪里打電話?周圍很嘈雜,我聽不清。”
“我在公交車上。你還聽不出我是誰嗎?哼,我生氣了,再聽不出來,我就不理你了!”
我急忙賠笑說:“啊,小麗。別生氣嘛美人兒,我聽出來了。可你今天的聲音怎么變粗了,是不是有點感冒?昨晚咱們從酒吧分手時,正好天上下雨絲,打在臉上很冷呢,你回家的路上受涼了吧?”
“知道下雨絲,你為什么不送我?”
“我本來說送你,可是你生氣了,不愿意讓我送,怎么辦?”
“你應當追上我,強行把我送回家。”
我苦笑說:“麗,就你那脾氣,說翻臉就翻臉。我追你?你正在氣頭上,敢用高跟鞋修理我,我就別找踢了。”
“那你老婆要是跟你慪氣,她會怎么修理你?”
“她也是用高跟鞋,但不是踢,而是罰我把她的十幾雙鞋都擦一遍。”
“哦,雖然我也總穿高跟鞋,可你一雙也沒給我擦過。”
“你也想罰我嗎?等以后有機會,我給你露一手,我現在擦鞋的技術可是特級的,擦得锃光瓦亮,都能夠當鏡子使。”
“那我以后化妝,就可以照皮鞋了?”
“這是夸張。不過我能把一雙普通的女皮鞋擦成名牌。”
“那太好了,我以后再也不買名牌了,干脆從農貿市場買些廉價鞋,順便再給你買一把刷子。對了,我家里現在正好有一堆臟皮鞋,你什么時候來擦?”
我為難道:“以后吧。跟你說,這些天我老婆盯我可緊了,她一直在懷疑我有外遇。昨天她竟偷偷查看我手機里的短信,嚇得我急忙把你發給我的短信都刪除了。”
“我想知道你老婆在你心里到底是怎樣的人?”
“她老是說她對我堅貞不移,其實我不太喜歡她總像一塊狗皮膏藥那樣死死粘著我。現在都什么時代了,咱們這社會處處都與國際接軌,夫妻關系為什么就不能與國際接軌,也像外國人那樣,互相尊重隱私,保持距離美,都有自己的異性朋友呢?你看人家美國人,如果太太買菜回家,正好撞見老公跟別的女人在床上熱火朝天,一般都不打擾,而是善意地關好門離開。”
“離開?去哪兒?”
“也去找自己的情人唄。”
“你把美國說成‘動物世界’了。可是克林頓自從有了萊溫斯基,卻遭到了很多美國人的指責。”
“親愛的,克林頓可是大人物。當然應該潔身自好,要不然怎么給國民當榜樣?至于老百姓嘛,都是想怎么干,就怎么干。”,
“我問你,你到底想要我,還是你老婆?”
“瞧瞧,你又來了是不是。我發覺女人都愛問這句話,讓男人不好回答。”
“不好回答你也要回答,別跟我耍滑頭。”
“麗,我對你就像我老婆對我的那句話——堅貞不移。說真心話,我心里現在只有你。”
“可誰知道以后還會有誰?你可會花言巧語了,我才不相信你的鬼話呢。”
“麗,自從咱們在歌廳認識,到現在也有半年了,我什么時候對你說過鬼話。”
“那好,我現在想讓你說三句你老婆的壞話。”
“這……”我為難了。
“你到底說不說?”
“好好,我說。第一嘛,我煩她管我太緊,我要是多看哪個漂亮女孩幾眼,她都諷刺我;第二嘛,我討厭她檢查我手機里的短信,一點也不尊重別人的隱私。偷看別人信件可是違法行為。下次她再這樣,我就打110報警。第三……我一時還真想不出來。”
“不行,必須再說一個,你別想蒙混過關。”
“好,我說。黃臉婆、黃臉婆、黃臉婆。怎么樣,這回你滿意了吧?”
“哼,我更不滿意了。”
“為什么?”
“因為我就是那個黃臉婆!”
我大吃一驚:“啊,我怎么一點也沒聽出來?”
“我一直在捏著鼻子跟你說話。我現在就要下車了,馬上到家。”
“天哪,今天這是什么日子,你怎么跟我開這么大一個玩笑?”
“今天是4月1日,愚人節。祝你節日快樂!”她氣呼呼地關了手機。
我頹然坐在沙發里,心想,上當了。這叫什么老婆。她總說對我堅貞不移,可她卻從來沒有真正相信過自己的老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