丈夫精神出軌，我是他的電話情人

口述／關 穎 采訪／羅 西

這個“口述”，讓我有些驚訝，原來蕓蕓眾生不有如此奇怪而不失溫暖的人倫事故。她有一個秘密，他也有一個秘密。兩個重疊的秘密，神密、快樂，還隱約有些傷感。一個帶點苦味又暗香浮動的電話約會，兩顆隔離但是仿佛又緊貼的復雜心。兩個不幸的人，因為經營一個共同的秘密，從而漸漸成為一對幸福的人。

我和丈夫海瑞是在駕駛學校認識的。在那些美好的日子里，他天天都會送我一樣禮物，哪怕是一個燙手的烤地瓜。其實他比我早一個月通過了考核，但他還是堅持要與我一起領取駕證。我是教音樂的老師，暑假兩個月后，我學會了開車，他也“持證上崗”成了我的男友。

雖然海瑞不是我的初戀，但他寬厚的樣子，正是我所喜歡的。他給我一種踏實的感覺，與他相處，很舒服。

不久，我生下一個兒子。如果沒有后面發生的事故，我們家應算很美滿。

那天海瑞與幾個朋友去游泳中心沖浪，結果發生意外，雖撿回一條命，但下半身癱瘓了。當時我兒子才8個月，面對這一晴天霹靂，我沒一點心理準備，六神無主，整天以淚洗面。

公公婆婆都是生意人，家境不錯，供養海瑞一輩子是沒問題的，但正值壯年的他，總是不甘心自己成了廢人，無法面對現實，幾次想割腕自殺。每次婆婆和我都跪在床頭，哀求海瑞要堅強地活下去，每每這時，海瑞仿佛變了一個人似的，大吼大鬧，什么臟話都破口而出，而我們只能流淚默默承受，我知道他內心的苦，他需要發泄。

漸漸地，我們習慣了海瑞的恐嚇與發泄，我把全部精力放在養育兒子上，我和丈夫不再同床，但仍同房，常常半夜，他會掙扎地從床上滾到床下，再竭盡全力伸出手來摸我的亂發，這個時候，他是溫柔的，是曾經健康時的那種摸索，而我不敢反應，因為我怕傷了他的自尊，只是任其顫抖的手尋找遙遠的記憶，任自己的淚水滑過臉頰……

有一天半夜，婆婆突然推門進來，發現他兒子躺在地上，竟大發雷霆，說我變心了，無情無義，竟狠心地讓丈夫橫躺在地上……我想解釋，可被她這么一攪，無名火也熊熊地燃燒起來，當場揭露她如何跟蹤我，如何監聽我打電話，如何去我學校打探消息……婆媳第一次正面爭吵，竟然發生在這種午夜，

婆婆怎么會明白，我為什么不“接待”丈夫伸過來的手?曾有幾次，我抓住丈夫的手，并且爬起來試著抱著他，結果被他惡狠狠地推開，有點變態地低吼著：“滾，騷貨!”這是多么傷我的心啊!我知道他很難過，很痛苦，可是，他不該這樣轉嫁他的壞情緒啊!

所以，后來我就假裝什么都不知道，任其撫弄，結果婆婆卻誤會了我的做法，以為我嫌棄了她兒子，她怎么會了解我內心的不平與無奈呢?

第二天，婆婆就急招在廈門工作的小姑回來共同聲討我，并且指著我的鼻子罵：“想另攀高枝?還是死了這條心吧!”其實，我從未想過要離開海瑞，畢竟我們有感情基礎，并且相信海瑞總有一天會心平氣和地接受命運的安排，我有責任把我們的愛情結晶撫養成人。婆婆與小姑的無理取鬧與防賊似的不信任，激發了我的叛逆心理，這個家，我開始有點厭倦了。

我把自己弄得很忙，除了白天上班，夜里我也挖空心思爭取在辦公室多呆一些時間，或外出當家庭音樂老師，教鋼琴什么的。我每夜都會回家，但只是為了回去睡覺，盡量不與婆婆正面交鋒，她愛孫子，就讓她帶著，這一一點，我很放心。至于丈夫，我不敢主動去親近他，他會發火的，那么，他等我入睡后伸手過來時，我只能迷迷糊糊中“消受”這一切，我不能有反應，因為他害怕我有反應，那么，我尊重他的愛撫方式，漸漸地，我的唇也冷了，如果他嘮叨，我就長長地嘆息，這一招挺靈的，他馬上就不說了。

一晃六年過去了，兒子也上了小學。

娘家的人、同事、朋友，多少次勸我不要吊死在一棵樹上，不要守活寡了，因為我還年輕，才30出頭，正是黃金好年華!可是，我內心總是有個聲音在回蕩：“不，你這一輩子只能這樣了!”我害怕別人的議論，如果我真的和海瑞離婚了，我內心將永遠得不到安寧。

有一天下午，辦公室只剩下我一個人，百無聊賴，便莫名地想報復一下那個惡毒的小姑。拿出IP卡，撥通了小姑廈門家的電話，那時用IP卡打長途對方是顯示不出我的電話號碼的。是小姑丈夫接的，不知從哪來的“靈感”，我用假聲嬌滴滴地問：“是XX夜總會嗎?你是xx先生嗎?昨夜你把我弄得好疼……”想不到，這個道貌岸然的家伙居然爽快地“承認”了，明明我是憑空生出的一個什么鬼夜總會和假姓名，他居然為了和我這個“意外的小姐”搭上關系，就都“默認”了，我覺得好玩，就假戲真做地陪他玩下去，他的氣息在電話那邊漸漸變粗，開始語無倫次地講一些令人臉紅心跳的話，他甚至告訴我他手淫了，我原先的惡作劇心理也發生了急轉，莫名地竟也把手伸向下身，我很興奮，不能自己，仿佛那個人就貼在耳際，我覺得很熱，一種做壞事的刺激讓我不能控制自我，然后是不可抑制地呻吟……

電話那邊傳來一種熟悉而又陌生的聲音，他說，他高潮了。我感到解恨，并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快感，身心俱悅。滿足后的小姑的丈夫有點慌了，他說，以后不要打這個電話，直接打他手機好了，我暗自好笑，但也心領神會。他想與我保持聯系，并自作聰明地說：“這是我的新手機號碼，以后我們就做電話情人!”想不到會是這種結果，不過，我也不反對，就這樣，我上癮了，用一種匿名的身份與他交流，每次在電話里，雙方一起手淫，他總是鼓動我叫著，他說，他妻子是個木頭人，他早就厭倦她了。這時，我會產生一種可恥的快樂，因為我小姑是我的死對頭!

后來，聽人說某某聲訊臺里的聲訊小姐都是在用聲音“賣錢的”，會有許多男人打電話去那里尋找刺激。我何不去聲訊臺做鐘點工呢?晚上7點至9點，騙婆家人說自己“家教”去了，又可以和不同男人交流，我需要這種既粗野又干凈的性交流。我干涸的心河，又有了春水在流淌，小姑的丈夫，不再激起我心頭的浪花了，而做聲訊小姐可以滿足我期待被“騷擾”的心。

不久，我真的成了一名業余聲訊小姐，我聲音甜美，再加上一點點假聲，誘惑力十足。

一天晚上，我驚訝地聽到了一個熟悉的男中音，天哪，他竟是我家那個躺在病榻上的丈夫海瑞，莫名地心跳加快，我既害怕，又興奮，還好，他根本就沒有聽出我的聲音來，經過幾次試探性問話以及電話號碼顯示，我已確定無疑，他就是我苦難的丈夫。他謊稱自己是個值夜班的公司職員，剛剛失戀，希望我美妙的聲音陪他度過一個個難熬的夜晚。我極力地控制著自己，同時極力地賣弄風情，他仿佛很激動，可以聽出他不停地吞咽口水，這是他“發情”的征兆，我太了解他，于是，我也同步跟上，就好像他過去健康的時候與我真正做愛一樣，他問我喜歡什么姿勢，我說：“聽你的!”他說，他過去的女友最喜歡站著，他會從后面抱著“她”……這不是在說我自己嗎?他用這種方式在緬懷過去，我故作天真地好像什么都不懂，他就諄諄善誘，當我情不自禁地嬌嗔“你好壞”時，他竟幸福又得意地笑了，他終于有片刻時間忘記自己是個“廢物”，我無限心痛地陪他說著一些很情色很“溫暖”的話，他說，他很快樂，但也有負罪感，因為對不起過去“女友”，我的心更痛了，他在與一個“陌生女子”調情的時候，心目中浮現的影像仍是我……

我主動約他每夜8點打電話。我會準時守候他“光臨”。他很高興，而我已是淚流滿面。當我出了聲訊臺大樓時，我的臉仍然在發燙?；氐郊遥业谝淮慰吹絺麣埡蟮恼煞蚺吭诖惭睾蛢鹤釉谙缕?；同時，他第一次先對我打招呼：“回來了，累了吧!”不知為什么，我的淚水又奪眶而出。

之后幾天，我們仍然愉快地“聊性”，我的化名是“詩蝶”，每次海瑞都要點“詩蝶”，因為我最有“女人味”。我有點吃醋，但又心安理得，總之，一種矛盾的心情把自己弄得很興奮，似乎還有一點甜美的期待。半個月后的一晚上，我告訴他以后不要打聲訊臺電話，那很貴，想聊就打我手機，我可以回撥過去，我們只做一輩子不見面的電話情人，他像孩子般高興地答應了，他顯然松了一口氣，在這之前我已準備了一個新手機號碼，只在晚上8點至9點用，也不去聲訊臺做鐘點接線員了，我只要聽他的聲音，我丈夫言情的聲音!

就這樣，天不知，地不知，他不知，只有我一個人知道這是怎么回事。這樣很好，電話里的丈夫仍然是個充滿活力虎虎有生氣的“猛男”，而我時而優雅時而風騷，這種角色扮演，仿佛也能釋放內心的壓抑，身心輕松了很多。真的，我有高潮，他則在一種虛擬的情境中再現雄風，也大大提高他的信心和好好活下去的勇氣。也許是因為“精神出軌”，所以他對我特加好，可能是因為歉疚，也許是為了補償，總之，一天天下來，他對我越來越好。我們的家，又有了以往的溫馨與陽光般爽朗的笑聲。老天用這種怪異的方式，安排我們“重逢”。

專家點評(中國心理衛生協會理事林芳)：這是一個特別的例子，但是一樣說明一個問題，情欲是不可抑制的，人為壓抑，又沒有其他升華的渠道，只會使一個人心理出現問題。慶幸的是文章里的這對夫妻，偶然里通過電話解決了情欲排解問題，雖然有缺憾，但是，習慣了就好。性的最高境界除了彼此滿足欲望，還包括心靈的取暖、情感的依偎，我想他們基本上已經達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