輝用大紅花轎娶了我,隆重而古樸。
輝是典型的江南男人,溫存寬厚,他在這小鎮上開了家小飯館。
我不知道怎么到的這個小鎮,只是覺得好像睡了一覺,醒來后就渾身無力的躺在輝飯館門前的青石板上。
之后,輝站在我的床前,他說我沉睡了三天。
洞房夜,輝滿頭大汗的在我身上忙碌,我身下的床單在他的進攻下盛開出一朵小紅花。
輝說:“小靜,你怕疼嗎?”
我搖頭,再點頭。
你把初夜給了我,我這輩子都會好好疼你的,輝喘著粗氣溫柔地撫摩我汗濕的長發輕輕耳語。
眼淚在我的臉上泛濫成災。
我的第一個男人不是輝,那床單上的處女紅是我重新修復處女膜后的結果。
我的第一個男人叫韓伯陽,他在北方城市。
一
輝所在的小鎮如水墨畫般恬靜、安然,能讓我雜亂的心安寧下來。
我愛輝,也愛這個小鎮。
和輝婚后的日子平淡、甜蜜,輝疼愛我如溫室花。
我喜歡到小鎮上去溜達,悠長的小巷,古樸的青石板,讓我有種夢幻般的不真實感。
我的不真實感還來源于,我想不起來,我是怎么從北方來到這世外桃源般的南方。
記憶里有段空白。從北方城市到南方小鎮遷移的空白。
當韓伯陽的手輕輕放到我的肩膀上時,我轉過頭。秋日午后銀亮的陽光瞬間刺痛我的雙眸,我想叫,卻失聲。我張著大大的嘴,像團酥軟的泥載進韓伯陽的懷里。
我從一連串的惡夢里掙扎醒來,輝趴在我的床邊,他的臉如同房間的四壁,一片煞白。
我在醫院嗎?我的聲音遙遠得連自己也聽不清楚,輝的淚水一下子涌出來。他說,小靜,你在街上暈倒了,聽醫生說是一個年輕人把你送過來的,他辦好住院手續就走了,連名字也沒有留。
那個年輕人應該是韓伯陽,韓伯陽怎么知道我在這個小鎮?他為什么來找我?
我剛平靜不久的心又重新雜亂起來,心里的恐懼像草一樣瘋長。
輝說我的臉色不好,他每天讓飯店的廚師變著花樣給我做菜,輝說看我把飯吃完是他最大的享受。輝的單純與率真讓我無地自容。我想告訴他我的過去,可我怕失去他的愛,雖然和輝在一起只有短短的三個月,但我已經習慣了他的存在。
二
韓伯陽是北方小有名氣的詩人。他的詩寫得很美,豪邁與柔美并存。
韓伯陽和他的詩歌在我心里生活了N年,我一直幻想,能在某個風景如畫的地方和他不經意的相逢。
大學畢業后,我去了韓伯陽所在的城市。
白天,我在一家文化公司做普通的文員,夜晚,寫一些亂七八糟的文字和讀韓伯陽的詩。
我發覺,韓伯陽最近似乎不大寫詩了,因為近來一些詩歌刊物很少見到他的名字和他那招牌似的微笑。當然韓伯陽的笑并不迷人,照片上的韓伯陽長相很粗糙,甚至有些丑陋,但這絲毫不影響我對他的喜歡。
韓伯陽的文化館和我所在的公司有業務往來,當主任叫我把一份演出計劃書給韓伯陽送去時,一種眩暈地感覺迅速籠罩了我。
韓伯陽的辦公室在文化館的2樓,我調整好呼吸,輕輕地用指背叩門,我聽見一個略帶沙啞的嗓音叫我進去。
黑色座椅上,一位個子高大瘦削的男人正五指如飛的在電腦鍵盤上敲擊,他的手指修長性感,他就是韓伯陽。他臉上的微笑讓我瞬間迷失了方向,我僵直著身子站在他面前,臉燙得像蓋了塊紅綢。
韓伯陽35歲,他大我12歲,他說我是需要人寵愛的小孩。
韓伯陽和我一樣,都是生在冬天的人。喜歡寒冷的天氣,喜歡雪,喜歡滿地的蒼涼。
當韓伯陽的嘴唇輕輕覆蓋在我的臉上時,窗外正紛紛揚揚飄灑著北方入冬以來的第一場雪。
韓伯陽的單身宿舍暖氣很足,他把我抱到他的床上,我身上的衣服在他修長的手指中一件件滑落。他的吻霸道、灼熱而又迷離的游遍我的全身,我的身體在他粗重的呼吸聲中點燃,他騎士般的在我身體上戰斗,揉皺的床單上有點點殷紅。
韓伯陽的眼睛盯著我留下的處女紅,臉色潮紅。他再一次緊緊握住我飽滿的雙乳,胯間的溫熱再一次堅硬地抵在我的小腹上……
我想我是愛上了韓伯陽。
但我不知道韓伯陽是否愛我,他身邊總是不乏年輕漂亮的女孩。我說你愛我嗎?他說愛。韓伯陽說愛的時候漫不經心。
三
韓伯陽不寫詩的時候,總喝酒,請他喝酒的大多是一幫附庸風雅的老板,他們請韓伯陽喝酒的目的是為了向生意伙伴抬高自己的身價。
韓伯陽喝酒的時候,我就一個人孤獨地呆在他的宿舍,他的房間總是很亂,他寫的詩歌初稿到處都是。
我在韓伯陽一大堆的詩歌稿件中發現一個不屬于詩歌的文字資料,里面記載的全是女孩子的名字,還有年月日,還有別的數字,比如4000,8000等等,我不明白這些數字代表什么,是女孩子的編號嗎?從時間上來看,韓伯陽居然在一年內跟13個女孩子交往。
我的心在迅速冰凍,如窗外的季節,寒冷得讓人窒息。
韓伯陽又一次喝得醉熏熏的回來,他赤紅著臉,滿身刺鼻的酒氣,我想問他那些記載女孩子的文字是怎么回事情,他用嘴堵住了我的問話,他的身體重重地壓向我,他喜歡這樣一遍遍熱情高漲地在我身體上耕耘,等他身體里的欲望全部奔涌到我的身體里時,他抱著我沉沉睡去。
在他的懷抱里,我第一次失眠。
韓伯陽說他喜歡看處女紅在床單上綻放的樣子,他央求我去做處女膜修復手術,他說他想要和我結婚。
我在猶豫,要不要做處女膜修復手術。我想問他那些記載女孩名單的事情,我覺得韓伯陽在我眼里越來越陌生,盡管他說他很愛我。
曾聽朋友說,在愛情方面,女人除了感情已經沒有了智商,我想初戀中的我就是這樣。在韓伯陽一再苦苦的哀求下,我做了處女膜修復手術。
在我手術康復后的那晚,韓伯陽說要和我喝酒慶祝我的再一次完美,看他嘴角溫情的笑,我的心忽然有些莫名的沮喪,我端起面前的酒一杯杯的灌進喉嚨里。
韓伯陽的臉在我眼前漸漸模糊、重疊起來,我覺得整個身子都在往桌子下墜。恍惚中,韓伯陽的手纏上我的腰,我的整個身體離開了地面。
韓伯陽把我放到床上,我的頭很暈,意識一片混沌,眼睛怎么也睜不開。
半睡半醒中,有燥熱的吻和粗重的呼吸一起襲擊過來。這樣的吻粗魯激烈,類似于啃噬。我不知道韓伯陽怎么一下子就變得如此激情高昂,等他猛烈的進入我的下體時,我徹底暈了過去。
四
韓伯陽第二次提出要我做處女膜修復手術時,我斷然拒絕。
我問他寫有女孩子名單的事情,他沉默。
韓伯陽一直抽煙,藍色霧氣中他的臉色忽明忽暗。
我提著自己簡單的行李離開了韓伯陽的宿舍,他沒有挽留我。
離開的那個夜晚,天空飄著小雨,北方的春季似乎很少有這樣細密的雨絲,讓人的心裝滿了濃濃的酸楚。
霓虹燈把城市的夜晚裝扮得妖艷嫵媚,韓伯陽窗口的燈光是橘紅色的,我曾經最喜歡的顏色。低下頭,成串的淚水飄進雨里。
和韓伯陽分手一個禮拜后,他給打我電話,他說他想我。
長久的沉默后,眼淚順著我手中的電話滑落。
那晚,我和韓伯陽在他的宿舍喝得酩酊大醉,韓伯陽哭了,他像個孩子般的哭著,他說他對不起我,但是他是很愛我的。他說,有了我之后,他再沒和別的女人有過肉體的接觸。
我聽見喝醉酒的自己發出尖刻的笑聲,我說那13個女孩子是怎么回事情?你和她們難道只是精神戀愛?
韓伯陽怔了怔說,她們只是被那些蠢豬男人享受了,因為那些人有錢……
我努力灌水讓胃里的酒都嘔吐出來,韓伯陽微閉著眼,邊喝酒邊痛罵那些曾請他吃飯的大款老板們。
我靜靜地聽著韓伯陽含混不清的咒罵,他的臉因為激動而略顯猙獰。
韓伯陽陪我去醫院第二次修復處女膜,照他的說法是,他想讓我去過一種全新的生活,我冷冷地看了一眼他說因為對不起我而斬斷的手指。那纏著白白紗布的手指在空氣中微微抖動,像舞臺上涂多了白粉的小丑。
我快步走進醫院,我覺得韓伯陽在卑鄙可恨的同時還有點可憐。
那13個女孩子都是處女,是韓伯陽賣給那些因生意偶爾不順的老板來開紅,這些齷齪的老板間有個迷信的說法,如果生意不順利了,找個處女陪一晚,有了那點點落紅,生意一定會馬上好轉,即所謂的轉運。4000或者8000就是陪老板一夜的價格,漂亮的自然就錢多點。
這些處女中竟然有韓伯陽忠實的讀者。在一位無恥老板誤以為我也是處女而提出這樣的要求后,韓伯陽居然騙我做了處女膜修復手術去陪那混帳男人。
在把我灌醉的那晚,他讓那個無恥老板肆意吞噬我的身體,而我竟然以為身體上的男人是韓伯陽。
韓伯陽說,過后他也痛恨自己的無恥行為,因為我畢竟是他喜歡的女人,他居然為了錢和那老板許諾給他官場上升機會把我出賣了。
悔恨是世間最一無事處的東西,韓伯陽想用揮刀斬斷他的手指來表示懺悔,可這怎能抹去他做的那些荒唐而骯臟的事。
輝是韓伯陽的遠房表弟,韓伯陽在我第二次處女膜修復手術康復的時候,悄悄在我喝的茶里放了安眠藥,趁我昏睡的時候他開車把我放到他表弟的飯店門口,他知道他表弟善良,肯定會照顧我。因為韓伯陽想要去一個很遠很遠的地方。
韓伯陽在信中說,我的單純與率真讓他覺得自己靈魂的骯臟,他無法原諒自己。他這次來小鎮,只是想最后看我一眼,他說我見到他如見到魔鬼般的恐懼,讓他更是無地自容。
輝不知道這些,他一如既往的疼愛我,他看我讀韓伯陽的詩歌時,很是崇敬的說,我表哥韓伯陽是詩人呢。
我笑,嗯,他的詩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