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剛到單位,桌上的電話鈴就響起來,話筒另一邊傳來很蒼老的聲音:“我想訂閱你們的雜志,但我上了年紀身體不太好,家里還有病人要照顧不能親自去你們那里,能不能請你們辛苦過來一趟?”
經過多年的努力,我們雜志已經得到越來越多的人們的關注了,我心里一陣高興,于是找老人要了地址驅車而去。
這是一個舊式小區,按門鈴,簡單的對話過后,門慢慢的打開了。開門的是一位上了年紀的老太太,有些零亂的頭發已被歲月漂成了花白色,眼睛凹陷下去,顯得很疲憊。老人非常客氣的把我讓進了屋子。
這是一套不大的老式單元房,方廳墻面已成了灰白色,還有幾處墻皮已經脫落,露出白色內墻,一看就是好長時間都沒有粉刷過了。穿過方廳,左右各一個房間,老人把我讓進其中一間屋子,屋內的擺設很是簡單:一張床鋪,幾件退色的舊式家居,一臺90年代初流行的電視,還有一臺比我年齡都要大的老式收音機。整個房間有股難聞的味兒,我皺了下眉,下意識的要捂鼻子,突然感到這很不禮貌。老人已經看到,忙解釋:“屋里空氣不好,沒辦法,兒子有病不能過風。”我尷尬地擠出一絲別扭的微笑,這才看到陽臺上掛滿了尿片,看來老人的兒子病的不輕啊。
老人說:“我有兩件事,一是想訂閱一套雜志,二是想給困難家庭捐一點錢。”老人名叫王仕杰,今年已經70多歲了,老伴兒很早就去世了。老人有三個兒子,大兒子多年以前不幸得了絕癥,不久便拋下老母和年幼的孩子辭世;沒過多久,小兒子中風病倒,治病幾乎花光了家里的全部積蓄。還是落下了殘疾,至今生活不能自理。兒媳要上班,照顧兒子的重擔就落在老人身上。從此家里多了個病人,少了份收入,當時老人一個月的退休金只有幾百元錢。兒媳只是普通工人,收入也不多。光兒子每月的藥錢就要花去家里一多半的收入,加上小孫子上學需要錢,家里實在是很困難。
說到這里,老人深深的眼窩抑制不住內心的酸苦,兩行淚水奪眶而出,她趕忙用雙手緊緊按住雙眼。我知道這是老人一生中最深的痛,任何語言也無法安慰。幾分鐘后,老人的情緒緩和了一些,接著說:“當時街道知道了我們家的情況,給我們很大的幫助和關懷,給我們申請了低保,使我們渡過了最困難的時期,這幾年又不斷漲工資,生活條件有了改善。我心里一直想做點回報社會的事。”
老人打開床邊的一個柜子,拿出一個用很舊的手絹包著的小包,包里有三張百元面值的人民幣。老人把錢遞到我面前說:“錢不多,就是一份心意,請你幫我轉交給比我們更困難、更需要幫助的人吧。”
看著老人的家庭情況,聽著老人的話,我的第一反映是這錢不能收。可當我看到老人那誠懇的表情和真摯的目光,我還是接過那飽含老人愛心的300元錢。攥著那錢,我的眼睛也變得霧蒙蒙的了。
回來一直在想:干慈善工作好幾年,見過許多有愛心的人們為慈善事業捐款出力,他們的善舉使我深受感動。但這樣一位遇到過人生巨大打擊的老人,只靠著一點微薄的收入和政府的救助來維持最基本的生存,居然還想著如何能回報社會,為更困難的人們做點事,這是一種怎樣的情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