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文壇,李玉林已成為頗引人注目的慈善作家。當然,我之所以如此說,亦不僅因其所主編的《慈善》雜志,更重要的是他對“慈善文學”的開拓。
作家與慈善,乃至文學與慈善,偶然的一聽則似乎是風馬牛不相及。但若認真思索,自古到今又有哪一部得以傳世的文學作品不在棄惡揚善呢?更何況,隨著歷史的發展和現代社會的商品化,對“人之初性本善”的維護就更是作家所義不容辭的。
若回想起來,我與玉林的相識則早在上個世紀的80年代初。而當時,我之所以與他交往,除了他曾寫過《鼠精》,再就是為人的坦誠和樂于助人。如,為培養新人而熱心地幫文學青年發表作品;如,為幫我解決住房拆遷的問題而四處奔走;如,為朋友子女的就業而上下溝通。但我對他真正的認知,似乎卻又是從其投身于慈善之工作。
或說得更具體,則是《慈善》雜志創刊以后。我發現,這時的李玉林就像變了一個人。而且,尤其是對文學,雖然仍那樣地執著,但觀其作品,卻不僅不再是陽春白雪的純文學,還轉向比下里巴人更底層的災難之人群。而這當中,最有代表性的則是《慈善行》和《慈善與美——鏡頭的述說》之問世。而且,在這些洋洋數十萬言中英文的散文和攝影集中不僅記載了發生在世界每個角落的難民之現狀,還能看到如鄧樸方、桑蘭、盛中國、牛群、陳佩斯、謝晉、秦怡等諸多社會名流忙于慈善活動的感人事跡。
為此,玉林也就格外地忙。我與他的相見,也只能是他在世界各地飛來飛去的間歇中。而他與我的交談,則無不是驚心動魄的大災與大難。
似乎是中秋節的前兩天,很長時間沒有消息的玉林來電話說他在四川地震救災的第一線忙了近兩個月。這期間他一直在艱險、傷痛之中,也在激勵、在愛之中。不久前,他又因慈善總會的緊急召喚而去了陜甘的救災第一線。而現在,他終于又疲憊不堪地出現在我的面前了。
盡管如此,卻仍能從我所熟悉的微笑中看到他內心的愉悅與充實。而更使我驚喜的,則是那新出版的《慈善大手筆》、《歷史的銘刻》、《在乎》和汶川大地震50天記實的《真情最前線》。而且,這還不是他最近收獲的全部。他說,僅此一年他就推出了共7部。而更使我目瞪口呆的,則是他還將所得25萬元的巨額稿費都捐給了他所傾心的慈善之大業。我說,難道你就真舍得?他說:我的孩子已長大。我和老伴的退休金也足夠用。面對著那些水深火熱的窮人和難民,你想,我還有什么舍不得?
為此,我的心亦久久不能平靜。而且,回到家中我仍在想,他的這話怎么如此地耳熟?哦,想起來了。我最早也聽過這樣的話,那是在美國一次慈善志工的聚會中。
回想起來,那是2006年的9月底,我和玉林應北美華文作協圣路易分會的邀請,結伴到美國圣路易與當地華文作家、華文學校和華盛頓大學東亞文學系師生進行文學交流。雖然這是一項單純的文學活動,但考慮到玉林是中華慈善總會的理事、《慈善》雜志的執行主編和慈善文學的開拓者,事前我曾建議美方在日程中安排一項對當地慈善機關的訪問。而恰巧圣路易作協的一位副會長是著名的慈善機構慈濟圣路易聯絡處的志愿者,才有幸參加了慈濟義工志愿者自助餐的大聚會。
聚會的地點設在兩位退休老夫婦的家中。他們的住宅,是圣路易隨處可見的小別墅。因天色已晚,路上也就很清靜。但進了門,卻發現樓上樓下都是“藍天”與“白云”。那所謂的“藍天白云”,即上白下藍的著裝亦是慈濟的象征與標志。而且,如此淡雅的色彩搭配,不僅顯示著慈濟精神的圣潔還使凡著裝者都變得更純真和更具親和力。于是,不僅很快我也就成了其中的一分子,還發現這些所謂的慈濟人原來也都是如我這樣的陌路人。如,其中那兩個天真的女“慈青”就是來自不同學校的大學生;如,那位高鼻白發的老人,是位已退休的醫學專家;如,那些正忙于備餐的中年婦女,則皆為事業有成的教授、編輯、博士、工程師。那么,又是何種力量將其聚合在一起呢?用那位同樣也是博士、電腦專家和慈濟圣路易聯絡處的負責人慈裕的話說,是慈悲,是大愛。難道不是嗎?倘若有疑,則最好切身去體驗。如,跟他們到老人院發放衣物;如,幫他們給窮人送過冬所必需的毛毯、睡袋和衣物;如,隨他們去印度洋大海嘯或汶川大地震救災的最前線,你會發現唯慈善、唯舍予,才是心靈的最娛悅。當然,人若想達到這一境界亦談何容易。首先,必須要時刻地心燈在胸,排除掉內在的私心雜念。而說到心燈,想不到我竟也有緣去體驗。具體的經過是:當那每人自帶一菜的聚餐開始前,因給一位要去外地的志工送行,我們都來到底層的一會堂。在這里,那兩位老夫婦發給每人一盞精致的蓮花燈。然后,屋頂的燈滅了,蓮花般的燈便閃爍在每人的胸口。而我身旁的玉林竟然還念念有詞:
“祈求平安吉祥滿人間,天下無災歲歲年年……”
活動結束了。趁兩位老夫婦送我們出門時我問他(她)作志工是不是很費錢?他們說是。那么,又是因何而傾心于這一工作呢?他們說,由于自己生活得很幸福,所以更同情那些苦難中的人。更何況,自己的兒女皆已長大。除了為慈善做志工,還有什么能聊以自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