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今年是豬年。六十年一遇的金豬年。豬是富貴命,金豬就意味著富貴吉祥!幸福安康!江水蓮和趙光遙希望今年過得平安。除此之外,他們還有一個美妙的想法,要在豬年添個金豬寶寶。
江水蓮屬豬,趙光遙也屬豬。據說人在本命年運氣會不怎么好。于是,他們下定決心,一定要在本命年里整出豬寶寶。有了豬寶寶就能沖喜,這一年就會平安無事、幸福美滿!江水蓮和趙光遙這樣想。
村子是生豬養殖專業村。趙光遙家里養了十幾頭豬,江水蓮家也養了好些豬,初中畢業后,江水蓮沒再繼續讀書,在家給母親當幫手。養豬是個苦活兒,農村養豬不喂飼料,主要喂五谷雜糧和青草,這叫綠色養殖。江水蓮就經常去坡地割豬草,一背簍一背簍地往回背,背回來后把豬草剁碎,摻雜苞谷面、米灰、紅薯等雜糧供豬食用。江水蓮看著一天天長肥的豬就露出滿意的笑,她覺得自己很有成就感。
結婚后,她和趙光遙單獨生活了。她在家里喂豬。家里有一頭母豬,每年要產兩窩豬崽。現在,這頭豬媽媽又懷孕了。肚子大了。一張寬大松弛的肚皮垂落著,滑沉下來。懷了孕的豬媽媽每挪動一步身子,都顯吃力。江水蓮拿豬食桶往豬槽里倒了半桶苞谷糊糊,這是專為豬媽媽特供的食品。豬媽媽慢吞吞地移動腳步,一步一步地往豬槽靠攏。江水蓮看母豬的樣子,大肚子左右晃動著,一擺一擺的。母豬怕是要產崽了。江水蓮這樣想著,下意識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肚子,是干癟的。再揉一下,肚皮是緊緊的。江水蓮暗自笑了,覺得不好意思起來。但片刻又涌出一股憂慮的情緒,結婚半年多了,肚子為什么還是鼓不起來?難道我真的沒生養?她知道,今年是本命年。要是能在這一年懷個金豬寶寶,那真的是件幸福的事兒。應該說,他們對這個事還是蠻傾情,蠻投入的,她不讓趙光遙喝酒,不讓趙光遙抽煙,要孕育個健康寶寶。就是干那事時,他們也很講究。選擇時日,控制頻率,選準最佳創造生育指數的時機。可是,計劃了,實施了,行動了,肚子就是不聽使喚,就是不爭氣,就是鼓不起來。看來,有些事情是“有心栽花花不開”,是機遇,是命運。趙光遙說,生育問題是天定的,命里有時終須有,命里沒得莫強求。順其自然吧!
江水蓮還在為豬媽媽的肚子發愣。這時,趙光遙走過來了。趙光遙看到江水蓮目光滯滯地盯著吃食的母豬,似乎明白她心里在想什么,就拿手輕輕地拍了幾下她的肚子,對她說,是不是蠻想懷?江水蓮不好意思起來,拿手捏趙光遙的鼻子說,你下流,想懷呀!想懷呀!我就是想懷呀!可你沒這本事。趙光遙也不示弱說,江水蓮沒有生養,怪不得我,不信我和別個女人弄一回,保證讓別個女人肚子挺起來。江水蓮用拳頭打他,罵他不要臉。兩個人就在豬圈旁嬉鬧起來。江水蓮拿棍子追打趙光遙,趙光遙在圈舍間跳來跳去。忽然,他看到一頭肥豬癱臥在圈舍里,也不起來吃食。他連忙止住嬉鬧,叫江水蓮過來看,這頭豬是不是病了。他嘴里喊著,趕忙用手去摸這頭豬的身子,渾身摸了個遍,身子有點熱,可能是發燒了。他招呼江水蓮去拿溫度計,往豬身上一塞,果然,體溫偏高。趙光遙跳出豬圈,進屋搬出工具箱,配藥,給豬打針。
江水蓮說,這些天也不知道咋搞的,豬的胃口好像不怎么好,吃食不上勁,也沒得精神。
二
村子里有好幾戶農家的豬不吃食了。大黑家的豬就有好幾天沒吃食,以往,大黑老婆把豬食往豬槽里一倒,圈里的豬哼哼唧唧地擠過來搶食吃。現在,豬食倒在槽里,豬懶得動一下,臥在地下一動不動的。大黑跳進豬圈里,拽著豬的耳朵,使勁地拽,但豬就是不動,哼都懶得哼一聲。大黑拽累了。喘著粗氣。豬真的一點精神都沒得,豬圈里只有他的喘息聲此起彼伏。大黑愁眉苦臉地傻愣在那兒,臉上的表情冷冷的,老婆子急得直跺腳:“老頭子,咋搞哇!圈里的十多頭豬好像打不起精神。該不會是得了——瘟疫吧!”老婆子停頓了一下,但還是把那兩個字說了出來。
大黑聽到老婆子說是不是瘟疫,拿眼看著老婆子,臉上還是沒得表情,傻愣著,不說話。他掏出了煙袋,卷了一袋旱煙,熏得煙子滿屋鉆。
老婆子被煙霧嗆了,不耐煩了,“你只顧抽煙,你倒是想點辦法呀!那豬要是死了,我們喝西北風?”
“我有雞巴辦法?聽天由命吧!”大黑終于開口了,話出口,像放了一個響屁,把老婆子悶得無話可說。
大黑和老婆子兩個人過日子。兒子十六歲就出門打工了,十幾年了,就在城里找了媳婦,媳婦也是打工的。兒子有了女人,有了娃兒,就不想回村了。大黑老兩口只能靠養豬來糊口。今年,他們養了十幾頭。現在,這些豬正上膘呢。可是,聽說現在有豬瘟病。這害死人的瘟疫呀!咋這無情呢?老婆子一想到“瘟疫”這兩個字就心驚肉跳。現在,自家的豬沒得精神,不知道是不是真得了瘟疫。她拿眼看了豬圈一眼,眼里竟有了淚水。
“把豬賣了吧!”女人說。
“給那點錢,賣個球。”大黑磕著煙袋鍋里的煙灰,厲聲說。
“村子里好些家都把豬賣了,不賣咋整?”
“等等唄,急啥?”
老兩口爭執了一會兒,不再做聲了。
這時,趙光遙來了。這些天,趙光遙在村子里轉悠,他家的豬沒得精神,他聽說村子里好多農戶家的豬都沒得精神。他就覺得奇怪了,莫非真的那個疫情來了?那可是不得了的豬瘟病哪!他這樣想著的時候,就走到了大黑的面前,他看到大黑臉上的表情冷冷的。他又朝豬圈望去,十多頭豬睡在圈里,懶得動彈。他擊掌拍一下,沒得動靜。大黑說,我拽它耳朵它都沒反應,你那點動靜還把它嚇著了?
趙光遙一個箭步跳進豬圈。一頭豬一頭豬地觀察,他是學過獸醫的,也養了好幾年豬,還是能夠診斷一些豬的病情。他仔細地摸了摸,對大黑說:“黑大爺,你們的豬和村子里好些豬的癥狀一樣,不吃食,沒得精神,還有點兒發燒。”
“咋搞的,那是啥病呢?”大黑問。
“我也弄不懂。該不是……”他正要說出“瘟疫”兩個字,卻還是止住了。他不希望這兩個字真的出現在村里,瘟疫是多么可怕的事情呀?豬瘟要是真的來了,就等于給村人頭頂上打了一悶棒。
“那咋整,干脆趁早把它賣了吧!”大黑無奈地說。
趙光遙搖了搖頭,“賣不得。現在這個時候,可賣不得。價錢低得離譜,賣了不劃算。還是等等吧,總會有辦法的。”他說著,心里若有所思地想著什么。
“好些農戶都嚷著要賣豬,不賣咋整?”大黑神情憂郁,臉上依然是無奈的神色。
是呀!好些農家都嚷著要賣豬。這兩天,趙光遙在村子里轉悠時,聽到不少農民發牢騷,說要把豬賣了。豬不吃食,蠻嚇人的,要早點賣掉。有的農家看到豬這個樣子,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不管它了。安心地玩牌,打麻將。
想到這里,趙光遙心里有一股酸楚的感覺,內心里復雜極了。農民在困境與災難面前,真的有些茫然,有些麻木,有些無所適從……他拍了一下大黑的肩頭,“黑大爺,莫急,沒得事,會有辦法的,不會有事的。”
三
有些事情你不想它出現,它卻偏要發生。豬瘟疫情就像天空刮起的一股風,漫無邊際地飄散。趙光遙這些天在村子里轉悠,已有豬瘟先兆的感覺。所謂先兆,大體是快要發生瘟疫了,但還沒有出現,有病發的前兆。上級一級一級地要求要提高警惕,這叫組織命令。可農民這一級,沒得組織命令,只能靠實際行動。先搞好預防來。
趙光遙為了搞好預防,把藥具箱往肩頭上一掛,搭車去了縣里。江水蓮也去了。他們要去縣養殖場,找一個叫牛光的人。這個人,是縣養殖場的技術員。其實趙光遙認識,他自己去就行了。可江水蓮也要去,說我不去,你請不動人家。他們到的時候,牛光正在給豬配種。
以前,江水蓮看過牛光給豬配種的情景。江水蓮不喜歡看牛光給豬配種,她覺得那是一件恥辱的事情。但牛光說那是積德的事,豬也有七情六欲,不能壓抑它們的情感,配種的過程就是拯救生命的過程,他是在為它們創造幸福。江水蓮就笑,她想起了她家的母豬,每到發情時就跳出豬圈亂竄,當把它送到配種公豬身邊時,它們就像火一樣燃燒起來,燒過之后,母豬就再也不亂竄了。江水蓮每次看到這樣的場面就覺得不好意思,她認為母豬犧牲太多了,每次發情心里憋著一團火,當公豬一親熱或注射器一注射,自己就滿足了,幸福了,爾后一門心思地吃食睡覺,等待著豬崽的降臨……想到這里,江水蓮心里有些不安分起來。牛光一針下去,就能讓豬懷上。她無意識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肚子,要是趙光遙有牛光那么高超的配種本領該多好哇!要是做一次就靈,自己不就早懷上了嗎……
牛光十分投入地給豬配種,他在干活的當兒斜了一眼江水蓮,嘴角笑了一下:“怎么,想來配種?”
“去你的。”江水蓮瞪了他一眼。
牛光停下手中的活,拿眼看江水蓮,看她的肚子,“怎么還不懷呀?”
江水蓮撅起性感的嘴唇,像生氣的樣子,卻沒有說話。
“該懷了,真該懷了,今年可是你的本命年。”牛光不理會她的神情。
“你莫亂嚼舌根子,你這樣沒正經地胡說,哪個女娃子敢嫁給你呀!”
“反正你是沒指望了。”牛光說著,咧開嘴傻笑。然后,把嘴巴湊到江水蓮的耳邊,悄悄地耳語了幾句。他們說的是悄悄話,說的是什么趙光遙不知道。但趙光遙有點不耐煩了,表情有些不自然。趙光遙知道,牛光和江水蓮以前搞過對象,趙光遙就是從牛光手里把江水蓮搶走的。那時候,牛光簡直和現在判若兩人,不多說話,只顧一門心思地研究生豬配種的事,對江水蓮也總是淡而遠之。趙光遙占了上風,搶了先,把江水蓮活力四射的身子奪了去。牛光當時恨死了趙光遙,但他真的怪不得別人。
趙光遙看到,牛光和江水蓮那么親熱,看樣子他們還牽掛著對方。趙光遙想拿點態度出來,但他很快又控制住了自己。他知道,他不能。今天是來請牛光幫忙的。在他眼里,牛光就是村人的希望。村里的養豬戶之所以急得跺腳,主要是缺乏生豬防病知識。現在,他有一個想法,他要請牛光出面,合作研制一種抗病技術,讓村里養豬的農民得到一些收益。
當然,最主要的是妻子江水蓮出面請牛光。江水蓮出面就容易多了。江水蓮說,這次你要出面救救我們,瘟疫這股風把村子折騰苦了,村里的養豬戶精神恍惚,感覺日子沒指望了。你是知道的,我們村可是生豬養殖專業村。
牛光沉默了一會兒,問:你們是要我給豬配種還是給豬防疫?
趙光遙接過話,我們合作,共同研制生豬防疫和良種豬繁育技術。
牛光怔了怔,“這可是個不簡單的技術,我怕是整不出來呀!”
現在生豬瘟疫鬧得兇,沒準就會竄進村子,預防很重要。不加緊預防,農民只能眼看著生豬死去。你知道的,農民的豬要是死了,農民的出路可就斷了呀!所以想請你下番功夫。趙光遙說著,從包里拿出資料。這是他通過同學關系弄來的,也有網上搜集的,主要是生豬抗病的相關信息。
牛光翻看著資料,點了點頭,“這些資料很管用。我們主要是借助科技手段,尋找一種能夠抗豬病毒的防疫技術。”
四
牛光來到了村子,他和趙光遙一起,在村里為養豬戶檢疫生豬瘟病。江水蓮也一起來了。他們來到大黑家,老兩口正看著圈里的豬發呆。趙光遙走過去,安慰著說,“黑大爺,你們莫急,這豬不會有事的。”說著捋起袖子,跳進豬圈里。緊跟著,牛光也跳進豬圈。兩個男人,神情專注地在豬身上盤弄著,江水蓮呢,搭個幫手,男人叫遞溫度計,她就把溫度計遞過去;男人讓配藥注射,她就打開藥箱,忙起來。兩個男人,她都是要聽從的。手里忙著,她在想,這真是個很有意思的場景,兩個男人都對豬有著濃厚的興趣!現在,村里鬧豬瘟,兩個男人站出來了。他們侍弄著豬,那么投入,那么專注……
她這樣想著的時候,兩個男人已經從豬圈里跳了出來。他們背起工具箱,又朝下一家走去。這是一個女人之家。母女倆生活,家里喂了五頭豬。女孩看起來很樸實,但穿著卻很撩人眼睛。女孩穿著紅衣服,那種大紅。趙光遙知道,女孩今年本命年,穿一身紅意思是說這一年和順,紅光滿照。趙光遙記得,村長那時還給他做過媒,說劉寡婦家那個女娃子不錯,給你做媳婦要得不?村長說的這個女娃子就是眼前的這個人。趙光遙還和這個女娃子見過幾面。后來,趙光遙在村里搞防疫時認識了江水蓮,就把那個女娃子給忘了。這次,趙光遙讓牛光進圈,自己則站在豬圈外面,給牛光搭幫手。牛光干凈利落地干完活,那女孩端來一盆熱水。牛光就拿眼看她,紅衣服映襯著紅撲撲的臉蛋,好像含苞欲放的牡丹。牛光覺得,那女孩純凈極了。這時,女孩遞來毛巾,讓牛光擦手。接毛巾的時候,不知是有些慌神還是怎的,牛光竟然捏住了那個女娃子的手,很捏了一會兒,女娃子犟了幾下,牛光才回過神來,慌亂地放開手。這個細節,江水蓮注意到了。江水蓮覺得好笑,心里說著:“你個牛光,原來也不怎么正經,我還以為你不是個男人哩!”
晚上的時候,江水蓮洗完澡,也穿了件紅衣服,粉紅色的。這是過年的時候,趙光遙給她買的。江水蓮皮膚不算白,淡粉色的衣服映襯著她光潔的臉,看上去就漂亮多了,有一點兒浪漫,有一點兒溫馨。渾身上下透露出一股濃郁的女人氣息,該挺的地方挺到位,該凹的地方凹得恰到好處,雖然她長得不算太漂亮,但她微翹的嘴唇看起來十分有味兒,特別是胸部,太有味了!趙光遙很耐心地看了一陣子女人,突然有了一些沖動。他拉起江水蓮的身子,往房屋拽,江水蓮莫明其妙地,“你要搞啥經?莫不正經。”趙光遙不理會她,把她拉進房屋,關上門,就抱起她的腰,撫摸她,撫摸她的胸,撫摸她的唇。江水蓮推了一下,推不開,嘴里說著:“羞死人了,牛光還在堂屋里坐著呢!”
趙光遙顧不得那么多。“管他的,管他的。”嘴里說著,就把嘴唇湊到了江水蓮的臉上,唇上,頸上,慢慢地吸吮著,吞并著。江水蓮閉上了眼,喘息著,呻吟著,唏噓著。好久沒有這樣了,她都有些想了。她扭動著纖細的腰肢,扭得很歡,扭得很有張力,很有浮力。趙光遙更加興奮了,癲狂起身子,把她壓在身下……
真的好久沒有這樣了。潮漲潮落,潮落潮漲,很折騰了一氣,他們才緩過神來。
江水蓮問今天是什么日子?
趙光遙說管它什么日子,不管了。
江水蓮說,要想懷娃娃可得選準時機,不能亂來的?
胡說。選個屁時機,農村有幾個做那事還選擇時日的呀?還不照樣有生養?生的娃娃還聰明得很。
江水蓮不說話了。她又抱住了趙光遙的身子。這些天,趙光遙只顧著關心豬,沒顧得侍候她的身子。她還想要。趙光遙又一次興奮起來,剛剛退潮的湖水又開始波瀾壯闊地翻騰起來……
五
豬瘟真是害人精。這股風吹得村子里沸沸揚揚。
這段時間,村子里的人常聽到“某村生豬死光”之類的傳聞。村人聽得毛骨悚然。于是有的村人坐不住了,叫嚷著要賣豬。趁早賣還能變點現錢,要是等到豬死了,一分錢都不值了。恰巧這時,豬販子悄悄地進村了。村長劉大的兒子跑運輸,他專門幫豬販子運輸生豬。豬販子給的價格低得出奇,不管肥瘦統統一百塊。村人不賣,就有人傳聞,說豬瘟已經蔓延到村里了,再不賣掉就分文不值了,村人聽到這樣的話,早已坐不住了,就不管三七二十一,賣一頭是一頭,撿一點總比分文不值劃算。于是,一車車的豬銷往外地,豬販子掙回一捆捆的票子。
這天豬販子又來了。是在大黑老漢家。豬販子把車往大黑門前一停,就叫嚷起來:“老黑,你的豬賣不?”
大黑說,“你們給啥價?”
“一頭一百塊。”
“你們昨天不是說再加點錢嗎?怎么還是一百塊。”
“這可是高價,我們在全村給的最高價。”
“你們再加點,我可有十幾頭。”
“不能再加了,這個價已經很高了,你可以到村子里問問。”
大黑抽了幾口旱煙,把煙袋鍋往豬圈上敲了敲,“劃不來,一頭豬我喂的苞谷也要值好幾百塊,這個價太低了。不賣!”
豬販子拿眼瞪著大黑:“老黑,你傻呀!豬瘟這么厲害,你要等著豬全部死掉呀!”
大黑黑著臉,傷感地看著豬圈里的十幾頭豬,嘆了口氣,心里說道:這可是我的命根子呀!豬要是真的死了,我就沒法活了哇!
豬販子見大黑還愣在那里,又叫嚷道:“老黑,你的豬到底賣不?過了這個村,可就沒這個店。”
大黑猶豫著眼神,內心說不出是什么滋味。“你們再加點。”
豬販子顯出為難的樣子,“那就加點吧,加二十塊。我們可是看你們老兩口孤苦伶仃,要不然,咋也不得加價。”
大黑拿煙袋鍋子往豬圈上猛地一磕,“去球,賣了。”
豬販子臉上露出了欣喜的神情,二話不說跳進豬圈,要去逮豬。這時候,趙光遙、江水蓮和牛光來了。他們來看大黑老漢家生豬檢疫之后的情況,他們看到了豬販子的車。豬販子正在圈里逮豬,一頭頭大肥豬被他們追趕得號叫不止。
趙光遙對大黑說,大爺,他們要干什么?
大黑搖了搖頭,嘆了口氣,“這豬命短啦!染上了瘟疫,我要賣給他們。”
“誰說村里的豬得了瘟疫?簡直是胡鬧,是豬販子在搞鬼。”牛光接過話。
“好多錢一頭。”趙光遙問。
大黑又嘆了口氣,“別提了,沒辦法才賣,總不能等著豬死吧。”
“這要不得。這是坑害農民呀!”牛光說。
聽到他們的對話,豬圈里的人拿眼看他們,“誰坑害農民了。我們這是公平買賣,你們管得著嗎?”
趙光遙沖豬圈里的人說,你們喪盡天良,借豬瘟這股風來欺騙老百姓,賺取暴利。
豬圈里的人不耐煩了,“你們瞎說。”
“誰瞎說了,村子里的豬都快被你們搶光了。”趙光遙來氣了。
豬販子也來氣了。他們不逮豬了,他們跳出豬圈,開始罵人了。“瞎嚷個雞巴,他媽的,我買豬關你們屁事!”
趙光遙也不示弱,“你們坑害老百姓,還有理了?他媽的,良心喂狗了嗎?”
豬販子激怒了。他們撲上來,抓住趙光遙的衣領,要打他。牛光和江水蓮撲上來,和豬販子廝打起來。另外幾個豬販子從車子上拖出鐵棍朝趙光遙身上打去,趙光遙立刻癱軟在地。他們又朝牛光和江水蓮打去,牛光和江水蓮也被打倒在地。大黑老漢這時才明白是咋回事,順手撿起一根木棒朝豬販子掃去。這時,豬販子已經跳上車,車子一溜煙跑了……
六
牛光搞生豬防疫有了進展。他利用牧畜防治醫藥知識,結合新型科技手段,引進“新日本乙腦”、“生豬丹毒”疫苗。他在趙光遙家搞實驗,經試驗表明,這種疫苗注射到生豬體內,能增強生豬的免疫力,降低生豬疫病發生率。趙光遙把牛光研發引進的這一科技信息刻成光碟,在村子里播放。這個信息果真讓村民激昂了起來。
現在,牛光給他帶來的消息,這真是一個令人亢奮的消息。興奮的情緒浸染著趙光遙的全身,他心里充滿激情。他想,他要干點事。他知道,這條路,就在眼前,
該放手一搏了。他想好了。他要和牛光一起,培育新型種豬,建立產、養、銷生豬產業鏈條。現在是好時候,機會來了。趙光遙與江水蓮商量,想借機大顯身手,辦一個規模較大的農村生態養豬場。走鄉村生態的路子,搞綠色生豬產業發展。不喂食飼料,不添加催長劑,搞純天然、純生態的綠色養殖模式,走生態優良品質之路。這樣的肉吃起來蠻爽口,肉質細膩,夠味,市場一定很好。
趙光遙把生豬養殖公司命名為“生態豬業有限公司”。按照牛光的豬種繁育研究,豬場引進美國杜大太、丹麥長白等新品種。繁育出的豬種讓村民養殖,公司統一銷售。村里有了公司,趙光遙便組織農村婦女成立生豬后勤保障服務隊,負責生豬草糧供應、喂養等方面的服務,按生態模式喂養,待生豬銷售后,按比例給她們提取勞務費,拉動了農民就業。劉寡婦家那個女娃子在這個服務隊干活,這是牛光讓女娃子來的。
七
本命年,并不完全像常人所說的那樣不順頭。在趙光遙和江水蓮看來,他們的本命年是幸福的,吉祥的。這一年,趙光遙把瘟疫病情控制住了,預防住了,農民的豬沒有遭受瘟疫襲擊。現在,他又建起了生豬養殖公司,帶動老百姓致富。
有些事情是很奇怪的,你刻意苛求,它并不一定順你意,而你順其自然,它卻偏偏給你帶來好運。就好比趙光遙與江水蓮一樣,以前特意渴求弄個豬寶寶,卻事與愿違,命里就是不順意。現在,在他們事業取得成功的時候,喜運陡然降臨。年關的時候,公司銷售了第一批生豬。就在這一天,江水蓮突然一陣陣地嘔吐,嚷著要吃酸東西。牛光笑著說,恭喜你們,可能是配種成功了!趙光遙和江水蓮就甜蜜地笑了,笑聲在養殖場蕩漾著,久久地蕩漾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