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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此及彼

2008-01-01 00:00:00李心麗
黃河 2008年1期

政治堅定,思想常新,理想永存。

這是蘇白客廳里的一幅字畫,這幅字畫是全市書法展時蘇白從文化館館長那兒討來的,雖然不是出自名人之手,但蘇白喜歡那幾個字,討來后就一直懸掛在客廳里,閑暇的時候就倚在沙發上,一抬眼就能看到這幾個字,這幾個字常常令蘇白對生命有一種玩味,她經常在玩味一番后對人生有一種積極的態度。

字畫是橫幅的,字畫上面是一只卡通時鐘,指針已指向了十一點鐘。這個時間蘇白覺得韓東應該到家了,從川市回家僅僅一個小時就夠了。可是時間一分分地過去了,還是遲遲不見韓東的影子,蘇白幾次想撥一個電話問問,號碼撥出一半了,又把它一個個刪除了。她覺得自己這樣有點失常,說不定電話撥過去時韓東已到了樓門口,她不想讓韓東覺得她的電話除了關心還有別的,那就是在關心的外衣下摻雜著的猜測和懷疑。后來實在等不及了,就很克制地給韓東發了一條短信,韓東在幾秒之內就回復了她,說正在路上。蘇白就繼續倚在沙發上看電視,實際上電視什么節目她也沒看進去,她只是想韓東怎么還在路上,不由得猜想韓東這么晚了都干什么了。這樣想著,韓東的第二條短信過來了,說是武海濤送他。蘇白繼續看電視,不知為什么她一點睡意也沒有,最近她總是心緒不寧,總是要聯想一些不愉快的往事。韓東正常情況下十二點多應該到家了,那么武海濤呢?要返回川市還是要住下來呢?想到這一點,蘇白就討厭韓東,一頓飯果真那么要緊,非要吃到深夜。

武海濤蘇白認識,來過她家幾次,和韓東都是焦炭公司的員工,平常兩人合伙做點煤焦生意,武海濤做得比韓東大,有個運銷點。蘇白只是斷斷續續聽韓東說過武海濤,說運銷點有個女的被武海濤的愛人開了,那時韓東與武海濤來往密切,韓東老往武海濤的運銷點跑,蘇白問為什么開呢?韓東說他看著沒有什么,可是武海濤的愛人可能認為有什么,就這樣,武海濤沒辦法,只能開了。蘇白當時與他討論了一下,她明顯地感覺到韓東是站在武海濤的立場上,韓東說男人創業不容易,可女人往往要拖后腿,開了的人都是與武海濤一起打拼過的,對武海濤的生意有貢獻。蘇白說無風不起浪,白的能說成黑的嗎?韓東說搞不懂,韓東這是不想和蘇白討論了。而實際上,蘇白知道事實遠非韓東所言。但蘇白心想別人的事沒必要操心,后來沒有再提起這件事。

但想起韓東后來的異常行為,蘇白心里經常糾集著一團無法理順的亂麻,只要韓東在川市,說與武海濤在一起,蘇白就有些心緒不寧,所以晚飯前她打電話給韓東的時候,一聽韓東還在川市,她就不由得火了。韓東聽她火了,就說晚點也回來,有一個飯局不得不去,蘇白便從那時開始等韓東,她本來以為十點他該回來了,十點半該回來了,結果十一點他剛剛啟程,在短信上還說武海濤和愛人陳梅請假送他,陳梅不高興,不過他說上路了。

十二點半的時候,韓東回來了,一進家門,蘇白就聞到了一股濃郁的酒味,酒精的作用令韓東有一種蘇白無法理解的興奮,他一進家門就倒在了沙發上,頭重重地靠在了蘇白的背上,手伸向了蘇白的衣領。蘇白說這么高興是不是有進展了?蘇白其實是言不由衷的話,她想說的話是見到誰了這么高興?她知道不能那么說。韓東說沒有進展,沒有進展就不能高興了嗎,高興一下怎么了?蘇白說武海濤呢?韓東說住下了,住宇天賓館了。蘇白說他和誰?就他一個人嗎?韓東說就他一個人。蘇白說沒有帶一個嗎?比如帶一個穿裙子的,梳辮子的,蘇白只是那么順口說說,沒有來由的猜忌讓她必須找一個出口,把那種不愉快的情緒發泄掉。韓東說帶什么女人呢?蘇白說一個小時的路為什么不趕回去呢?難道他喜歡住賓館嗎?韓東說武海濤累了,又喝了酒。蘇白卻又懷疑上了武海濤,覺得自己不可理喻。想起馬克思說過的那句話,讓我們用信任交換信任,用愛交換愛,想到這句話,蘇白還想到許多關于此類的名言,她想讓這些名言改變她的思想,把猜忌的那棵毒草從她腦中清除掉。

早晨蘇白起床后,韓東還在那兒熟睡。蘇白做好了早餐,等韓東起床。這時已是七點多了,新聞頻道正在播朝聞天下,蘇白聽見韓東的手機響了,接完電話,韓東馬上起床了。說武海濤打電話,一會兒要回川市,他也一起走。蘇白說你又去川市,去干什么呢?韓東說昨天的事還得繼續,還得去談。蘇白的心一下子跌入了低谷。昨晚剛剛勉強拔去的那顆毒草突然間又開始瘋長了,昨晚他只字未提還要去川市,那么晚上回來僅僅是因為怕她不高興嗎?蘇白能說什么呢?即使她覺得韓東反常,可是一切都無從說起,她只能說,你去吧,今天早點往回趕。韓東說好的。

當武海濤的第二個電話打過來時,韓東已吃過了早餐,武海濤的電話他沒有接。他邊穿外套邊說,車來了,我走了。蘇白聽出韓東的聲音中有一種歡快的味道,說知道了。在韓東推開門要出去的一瞬,蘇白說我有事到廣場,要不你們順路載我一程?韓東的眉毛就是聽到蘇白這句話后緊鎖的,他的本來因睡眠而明澈的目光因這句話一下子陰郁了,他直著嗓子說走吧,不等蘇白提好手袋他就先出去了,他繞過樓去,結果沒有看到武海濤的車,他又繞到樓門口,然后盯著蘇白看了一眼,仿佛蘇白是一只無法甩掉的令人討厭的包袱,蘇白看出了韓東對她的態度,極不耐煩。蘇白的心情可想而知了,韓東朝大門口走去,蘇白也跟著走去,自顧自的。

車已等在了大門口,以往是在樓門口,遠遠地蘇白就看到車后座有一個女人。武海濤看到蘇白后,并沒有打招呼,他只顧自打電話。蘇白坐到了后座上,她看到韓東在副駕上落座的時候白了她一眼。韓東的手機在響,韓東就對武海濤說,你打我手機上了。武海濤說哦,錯了。幾個人除此外誰也沒說一句話,蘇白知道這是意外,誰也沒有想到的意外,又覺得這是現場,令她置身事中的現場。蘇白覺得她是這個現場的當事人,有什么發生過,有什么還要發生,但現在是一個錯位了的現場。蘇白轉過頭去看了一眼身邊的這個女人,她的胸中有火苗在躥。

武海濤與韓東誰也不說話,誰也沒有為她解釋什么。

車子啟動了,離開蘇白家屬區的大門,之后駛向大路。

你去哪,嫂子?芽武海濤開口了。他恢復了常態,沒有任何過渡他就恢復了正常狀態。他的正常刺激了蘇白,蘇白一下子處于失控狀態。

也去川市。蘇白話一出口,自己都感到意外,但他們誰也沒有對她的回答感到驚訝。武海濤什么也沒有說,韓東什么也沒有說,車經過廣場的時候并沒有停。這就是韓東,他知道蘇白本意不是如此,但他無動于衷,不加制止,車很快就把廣場甩在了腦后,誰也不說什么。兩個無恥的男人,蘇白在心里罵道。沉默能讓一切煙消云散嗎?芽

武海濤和韓東看著前方,蘇白在后座上看著他們的后腦勺,車里的氣氛像天空中藏著一顆悶雷,即將要發出巨響了。巨響之前的平靜令人窒息和壓抑,現在,都只能硬著頭皮迎上去了。

這位是誰呢?芽蘇白打破了沉默。

是我運銷點上的人,武海濤立即回答蘇白。

哦,了解到這個女人的身份后,蘇白把頭轉向了這個女人,你在他那兒干什么呢?芽

跑業務。具體他們的業務是什么蘇白不懂,但聽到這樣的回答蘇白一下子火了,那晚上十二點到凌晨七點跑到這兒來也是跑業務?芽蘇白的質問沒有得到回答,之后蘇白就轉向韓東和武海濤:我覺得你們之間有問題,你們不光合伙做焦炭,你們還合伙欺騙人,還合伙男盜女娼吧?

嫂子,你懷疑我可以,韓東確實沒什么,真的,武海濤趕緊開始解釋。

這句話把蘇白噎在了那兒,她一下子不知道說什么好了。

蘇白無法自控的原因來自韓東,來自韓東令她生疑的一些細節,明明知道她不應該生武海濤的氣,但她就是在這當兒聯想到了韓東在她視線外的表現。從昨晚到現在,蘇白明顯感覺到韓東自始自終與武海濤站在同一立場,蘇白不了解武海濤,但她了解韓東,韓東從來不愿陳述事實,有些事實如果不經陳述就會消失。韓東幾乎是一個沒有記憶的人,或者他的記憶只在他心底。在日常生活中,韓東與蘇白的交流是極為有限的。

在武海濤為韓東開脫的當兒,韓東始終沒有說一句話,韓東以為蘇白看到的僅僅是這樣,車上多拉了一個人,一個女人。這就是擺在面前的事實,況且多拉的人也與韓東無關。當然蘇白一眼就看到了真相,她惱火的是韓東好像理所當然,這態度激怒了她。而且因為武海濤晚上十二點拉著女員工借宿在外,這事讓蘇白聯想到了韓東的許多不歸之夜,有一段時間,他經常找借口住在川市,要等那面的老板一起談事。本來說好上午要談,下午就能回家了,結果說約好的時間又推遲了,有時一去就是四五天,蘇白給他打電話的時候他還振振有辭。那段時間,蘇白常常心緒不寧,有一次她給韓東打電話,韓東說他在武海濤家,隔了一會兒,蘇白把電話打到了武海濤家,是武海濤的愛人接的。那次韓東回來,一臉的不高興,好像蘇白把電話打到武海濤家給他丟了多大的人似的。韓東說武海濤的愛人說你在查崗呢,蘇白說我查崗怎么了,我就是在查崗。好啊,你查吧,有多光榮似的。那你說有什么不光榮的?你害怕什么呢?你有什么怕查呢?你查啊,我又沒什么事,說話要講證據。韓東說。蘇白被韓東說得氣呼呼的,這事便成了蘇白心中的結。

“你叫什么名字?”蘇白問車里的女人。她要把一些事搞清楚。

“小童。”女人的臉沒有轉向蘇白,還是一直注視著前方,她沒有拒絕回答,但也明顯不高興。蘇白沒有在她臉上看到一絲愧疚和不安。

本來疾馳的車,突然停在了高速路上的停車道上,武海濤說,還是好好談談,把事情說開了。這話他是沖著韓東說的,韓東說跟她什么也說不清。韓東非常不屑。蘇白不明白什么時候她在韓東眼里成了說不清的人了。武海濤說怎么這樣說呢,有問題要解決問題。之后他轉過頭來說:“小江,你先下去等等,我們聊聊。”女人很順從地下車了。蘇白就等韓東開口,但韓東像負隅頑抗的日本鬼子。“現在我們都是自家人,有話我們好好說。”武海濤仿佛在給蘇白和韓東調解,蘇白說:“你們運銷點經常和韓東聊天的是誰呢?”既然韓東不愿開口,那么蘇白只能問武海濤了。蘇白知道韓東聊天的網友有一個是武海濤運銷點的,韓東經常在蘇白進去時關閉他的對話框。蘇白問過韓東,韓東曾說是個打字員。那么聊個天為什么不光明正大呢?蘇白在這件事上一直想不明白,但韓東從來沒有給她一個合理的解釋。他總是搪塞她。我們點上的女的?誰呢?武海濤仿佛在記憶中尋找這樣一個人,之后他說他也不知道。是誰呢?武海濤問韓東。那是老早以前來你們點上實習過的老趙的女兒,后來不是去哪了?韓東說。他的話說的不僅蘇白很糊涂,連武海濤也不知所云。蘇白說最近還在聊,怎么能說是老早以前的事了?韓東說聊了個天,就與你匯報嗎?韓東的態度相當惡劣。武海濤說聊了就聊了,怎么這樣呢?蘇白知道韓東不會把這件事說清楚。見韓東是抵抗的態度,武海濤就說怎么辦呢?“找一個出口,往回返。”韓東說。“我想去見見陳梅,我們坐下來談談,你們到底怎么回事。”韓東這樣的態度,蘇白認定他有問題,既然事情出來了,就敞開談談,當然這只是她想,他們兩個誰也不愿把事情說敞亮了。

一輛客車停下的當兒,叫小童的女人欲上車,武海濤叫住她道了歉,之后搭車走了。之后,武海濤的車緩緩地拐向了附近的出口,送他們往回返,蘇白什么也沒有說,韓東什么也沒有說,當然說什么蘇白也不會相信,蘇白只是想聽陳梅說點什么。

回到家的第一件事,蘇白決定給陳梅打電話,她那天確實是被憤怒沖昏了頭腦。她想,你們一定要為你們的行為付出代價。

蘇白撥通了陳梅家的電話,那時武海濤還在回川市的路上。蘇白說武海濤正在往回返,有事耽擱了。蘇白拿著電話時有些不安,她發現自己的聲音都變樣了。她知道這樣做很不理智,但她已經無法阻止自己了,即使對自己喊停,也無法停下來了。她說有點事不知該不該說?陳梅說,嫂子什么事,你說吧。蘇白說你知道武海濤和韓東昨晚幾點從川市出發的,幾個人一起走的?陳梅說走時不早了,快十一點了,幾個人走的她不知道。她說她本來是不想讓武海濤走的,要往常,她不想讓武海濤走,武海濤就不走了,但昨晚她不同意他還是走了。蘇白說昨晚韓東回來時十二點半了,說武海濤住下了,今天早晨七點多武海濤給韓東打電話又要一起走,蘇白說她想搭一下車,卻發現車里有一個女的。

陳梅在電話那邊,當蘇白說車里有一個女人的時候,陳梅問的第一句話是:那女人長什么樣子?蘇白還沒來得及給她描述,她就又問,是不是個子高高的,三十歲左右?蘇白在那個女人上客車的時候看到了她的身影,個子不太高。年齡呢?陳梅又問。蘇白說差不多三十歲吧。那戴不戴眼鏡呢?蘇白想了半天,說眼鏡沒注意。那口音是哪兒的?蘇白回想了一下說,應該就是你們川市的。

哦,陳梅在電話那邊,聽上去很納悶。這可能與她猜想中的人對不上號。那你聽他們說她是哪兒的?蘇白說我聽他們說是武海濤點上的。可運銷點沒有這個人呀?蘇白怎么也沒有想到陳梅對武海濤點上的員工非常熟悉,她已經在腦中把武海濤點上的所有女員工過濾了一遍,發現沒有蘇白描述的這么個人。她穿什么衣服呢?穿一身套裙。什么發型呢?卷發,是葡萄紅顏色。那叫什么名字你知道嗎?蘇白說名字不知道,其實她不想把名字說出來,她不想讓目標一下子暴露在陳梅面前。

蘇白說之所以講這件事,是因為韓東經常聊天,與他一起聊的是武海濤運銷點上的一個女的。她不得不戒備。陳梅說運銷點上的人她都很熟,沒有聽說什么。陳梅說車上那女的肯定與武海濤有關,不關韓東的事。你坐車里以后他們怎么說呢?海濤怎么說?他們什么也沒有說。那韓東昨晚是在家里住的嗎?蘇白說是的,可昨晚就壓根兒沒有說還跟武海濤一起走,早晨要走,也沒說什么事,昨天的事本來說已經辦好了,可到今天早晨說還得繼續辦。我就搞不懂了,偶然搭個車吧,就碰到這件事。我就不得不懷疑我們不在場時他們都做些什么。陳梅說我也搞不懂,搞不懂啊,一點也搞不懂了。

蘇白和陳梅通話的當兒,韓東在隔壁的書房里生悶氣。從進家的那一刻起,韓東沒有為此作任何解釋,蘇白不知道他為什么變成了這樣,蘇白不知道他是一塊石頭呢,還是他把她當作了一塊石頭。

中午時蘇白的電話響了一下,他一看是陳梅家的電話號碼,正要接時線斷了。拿著電話,她怔了怔,還是放下了。過了一個小時,蘇白的電話又響了,一看還是陳梅家的號碼,以為是陳梅,接起了是武海濤,他問,誰呢?聽到武海濤這樣問,蘇白一下子有點怔了,蘇白說是我。武海濤也許壓根兒沒有想到會是蘇白,敷衍了幾句,很是尷尬。下午時武海濤又打了過來,當然是在扯韓東,說韓東并沒有什么,隔了一會兒他說,陳梅也是很不高興,大家還是不要吵了,好好過日子吧。末了他問蘇白,接小江的事有沒有對陳梅講?蘇白說講了,我只想知道真相。武海濤說哦,我知道了。

蘇白知道武海濤在做應戰準備,是正常人,就會有一場難免的戰爭要發生。蘇白沒有見過陳梅,不知道陳梅對這件事的態度,但聽她的口氣,是那種很平靜的傷感,她沒有她沖動。下午稍微冷靜下來的時候,她才覺得她給陳梅打電話有些欠妥當,她不該把事情講得那么具體,這件事如果她不講,陳梅也許永遠都不會知道,就悄無聲息地過去了。過去了不也就過去了嗎,誰會揪著過去的尾巴不放呢?

接近傍晚的時候,蘇白接到了母親的電話,母親問她忙不忙?蘇白強打起精神,說不太忙。蘇白聽母親的聲音,就聽出母親情緒不佳。蘇白說你怎么了?還好。蘇白說,我聽你聲音覺得你有什么事。那是因為感冒了,母親回答。蘇白知道一定是又和父親吵架了,蘇白也知道不好說什么。有人說過,結婚是和喜歡的人吵吵鬧鬧地過日子,可蘇白也不知道她的父母是怎么回事,從小到大,蘇白是在看著父母的吵鬧長大的,蘇白對他們的吵鬧很反感,有些事覺得他們很沒必要吵,可是他們吵得卻很熱鬧。

是不是我爸還去廣場扭秧歌?蘇白的母親說那還改得了,比吃飯還要緊。蘇白就知道為什么了。

扭秧歌是個借口啊,鍛煉身體,非要去廣場鍛煉嗎?話題一開,蘇白的母親就無法停止了,蘇白現在聽到這個事更鬧心。在父母的問題上,說實在的,她無法傾向于誰,她覺得既然母親不喜歡父親去廣場扭秧歌,父親就不要去了,可是這事和父親說了幾次,父親沒有表示任何態度。私下里,蘇白也和父親交談過,父親還是一肚子委屈,說他幾乎無法忍受她母親的嘮叨了,去扭秧歌那是他生活中僅剩的一點樂趣了。蘇白也覺得母親的性格脾氣變了不少,和單位的同事一說,她們說可能是到更年期了。聽大家說,更年期是一個危險的年齡,蘇白就想她一定要做好工作,讓母親安全地度過更年期。

現在,母親又在不佳的狀態里,自從村里建了那個農民廣場之后,母親就一直心緒不佳。起初蘇白覺得這是好事啊,閑暇的時候可以去散散步,聊聊天。她暑假回去的時候去過那個廣場,環境優美,設施不錯,有樹,有草坪,還有一汪小泉水,像一個小型公園。夏天的傍晚在那兒坐一坐,別有一番滋味,仿佛有了一個精神家園。但蘇白的母親卻沒有體會到那種樂趣,自從農民廣場建起來之后,蘇白的父親經常愛去那兒打打牌,扭扭秧歌。蘇白說那有什么啊,很正常,你到底怎么了?芽母親說我沒怎么,我能怎么呢?芽一句話說得母親很不高興,電話就掛了。蘇白只能再打回去,母親卻不接電話,后來蘇白回去后了解到,原來秧歌隊里有一個王寡婦,與父親很說得來,那段時間她家院子里修沼氣池,匠人不夠,蘇白的父親主動去幫忙。蘇白說不就幫個忙嗎?芽人多了,又不是光我爸一個。蘇白的母親說池子修好后,不知怎么不產氣,又來找你爸,你爸又去了,自己不是個技術員,每天在那兒研究,村里都有人說閑話了。就為這個呀,我找我爸說說。蘇白就瞅了個功夫和她爸談,蘇白大大咧咧的,因為她沒有想到她爸會有那么過激的反應。蘇白說爸,有個事我想和你談談,她稍微鄭重其事了點,她說我媽這幾年可能到更年期了,情緒容易波動,脾氣可能也差點,你要多體諒她。這兩年我也覺得我媽和以前不一樣,可能是特殊時期的緣故,這個時期人受不得刺激。

我知道,我夠體諒她了,我不會刺激她。蘇白的父親說。

蘇白說,你去幫那個大嬸家修沼氣,有人說閑話被我媽聽到了,你和那位大嬸都愛扭個秧歌,我媽可能就多想了,其實我覺得你鍛煉身體在咱家院子里也行,不一定非要去廣場。蘇白完全是自家人的口氣,她心里這樣想的就這樣說了。

閑話,什么閑話,不就是幫個忙嗎?扭個秧歌,礙著你媽什么了?她自己不愿去,自己沒有個愛好,還要有不健康的想法,這秧歌我還非去扭不可。話沒有談成,父親甩門而去。母親在門口聽到后就說,看到了吧,你爸有問題了,不讓他去扭秧歌,他就那么不高興。蘇白說我覺得沒什么,是你多慮了。蘇白不知道,這心,不是她能給母親寬得了的。母親說,那就這么個事,生那么大的氣干嗎?芽蘇白母親氣咻咻的。這事便成了蘇白母親思想上的包袱,隔三差五,蘇白就得打電話問問情況,母親的心情時好時壞。

但今天,蘇白接到母親的電話后,卻非常想哭,她不知道能用什么東西能把心中懷疑和猜忌的那根毒草清除掉,她不知道為什么母親和她遇到了同樣的問題,為什么母親不是能給她指點迷津的母親,而是急需幫助的母親?蘇白又想起了馬克思的那句話,讓我們用信任交換信任,用愛交換愛。想起來了,卻覺得很難說出口,覺得太蒼白了,對誰也不會有所幫助。

晚上睡覺的時候,蘇白把一天發生的事情回想了一遍,她想,武海濤一定是有問題的,韓東也許沒有問題,或者說也許有問題,是沒有暴露而已,那就姑且當作沒有問題吧。對于現代女性蘇白來說,接受丈夫有婚外情是很艱難的,有沒有,在沒有確鑿的證據的情況下,寧愿相信沒有。當然她也不是完全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因為這個問題在生活中比比皆是,她有時在別人的故事中,就會想,這事自己遇到了會怎么樣?也找一個,氣氣他?她一定不能敗給他。那么之后呢,她就不敢往下想了。

蘇白在聊天的時候曾經有過一段網戀,他的網名叫沒有車會在凌晨一點帶你離開,她的網名叫快樂的魚。她是在進入本市會客廳時遇到他的,她一進去,他就尾隨而來了,他說你好,快樂的魚。她說你好,名字怪怪的,不能簡單點嗎?芽他說喜歡嗎?蘇白說還不錯,很特別。就這樣,他們就聊開了,他說不僅我的名字特別,我也是一個很特別的人。蘇白說何以見得?芽他就發過來一張圖片,一個小人兒被困在懸崖上,正在攀援。他說那就是他,在極限中尋找樂趣。蘇白說那你是個危險的人,過于極端了。他說,可我和你一樣快樂啊,你是在水里,我是在大氣中。就這樣聊久了,蘇白就覺得他是一個有趣的人,上線后看到他不在線就覺得失望,有時候就掛在那兒等著,有時等久了就會留言給他,凌晨一點的車帶你去哪了?芽蘇白發現他給她留言很有趣,他會說,如果愿意,也帶你一起離開,凌晨一點的車開往青春花園。蘇白就會猜想他干什么去了。一次,他說,你是誰?芽蘇白說魚啊,你呢?芽我是一艘船。蘇白說反正你是一個工具,不是車,就是船。他說還不是因為你的原因,我也變水里了,是想遇見你,能遇見嗎?芽蘇白說,那得看造化。那我只能變成哭泣的魚了。蘇白說哭了我也看不見,你的眼淚匯入水里了。不要那么殘忍,見個面怎么樣?芽蘇白說這不是見了嗎?芽你在哪工作?芽就這樣,他的問題越來越逼近蘇白,讓蘇白只能逃了,他給蘇白留言,為什么這樣呢?芽說不定見了面感覺比這還好呢。蘇白說,我沒辦法,就這樣不是很好嗎?芽后來蘇白每次一上線,他就說,你是誰?芽我想見你一面。時間長了,蘇白只能沉默了。

這件事蘇白曾講給韓東,說有一個網友想見她一面,韓東說,不必申請,去見一面。蘇白說你真這么想?韓東說,真這么想。韓東的話令蘇白摸彩了一樣意外。

第二天一早,蘇白的手機響了,發來一條短信,是陳梅的:我想與你面談,現在已上路,請給我時間。蘇白立即回復了她:來了請找幸福花開聊吧,車站東出口,我在那兒等你。好的,陳梅的回應很快就來了。

回了陳梅的短信,蘇白一下子回過神來,昨天發生的一切又與今天的思維貫通了,這短信猶如一條通道。她回頭看了一眼韓東,還在熟睡,他不發言蘇白就認為這是在實施冷暴力,就覺得韓東太陌生了,她不知道到底是哪兒出了問題讓他變成這樣。看著韓東熟睡的樣子,蘇白心里惡狠狠的。

幸福花開聊吧是好友許靜開的,許靜屬于女人中的另類,離過兩次婚,后來便成為單身女人。兩次婚姻的失敗讓許靜很另類,在某些觀念行為上與蘇白很難達成一致。后來蘇白知道許靜身邊雖然男人層出不窮,但實際上許靜內心很寂寞,蘇白多次見她一個人喝悶酒,就提出幫她介紹一個。喝醉酒的許靜說老死也不會再結婚了,她已經走出婚姻太遠了,她說對于她結婚是絕路,她再不能重蹈覆轍了。她說人一離婚,就對一切失去最初的判斷了,只有這樣,才能保持最清醒的頭腦。蘇白曾問過許靜,那你還有什么理想呢?芽許靜被蘇白逗笑了,長見識,長本事,賺錢啊,你以為所有的女人都該守著自己的老公孩子過小日子,然后才能談陽光下的理想嗎?蘇白說你這樣子讓人覺得與主流人群太遠,覺得你不在這個范疇里。許靜說為什么?因為你現在總與別的女人分享一個男人。許靜說觀念問題,我在明處,有人在暗處,你就知道你沒有去分享別的男人,而你的男人就不去分享別的女人嗎?所以有你這樣的單身女人,要讓多少良家婦女惶恐啊。要不女人的更年期怎么會提前呢?芽從許靜的經驗里,蘇白知道婚姻出錯的代價是慘痛的。許靜說什么也有變數與風險,所以要為自己準備一只備胎。蘇白就把許靜的話當婚姻文化來聽。

許靜開這個聊屋的時候她的心情正處于低谷,那時蘇白和幾個朋友沒事時經常來這兒陪她聊,后來她心情好轉后,說開這個聊吧也是受了蘇白客廳里那幅字畫的啟發,她說政治就不用說了,她喜歡思想常新,能做一個思想常新的人是很不容易的。她說我的理想有了,就是做一個思想常新之人。她說她徹悟了,蘇白也不知道她徹悟了什么,晚上一個人醒來就真的就不落寞嗎?芽

把自己收拾利索之后,蘇白就出門了,到了幸福花開聊吧,許靜正在臺前,問蘇白怎么來了?蘇白說世風日下,在最日下的地方安靜安靜心靈。把我說得那么不堪啊,出問題了吧?芽許靜說,現在的人都怎么了?芽我這兒來的是兩類人,你是哪一類?芽蘇白說就那一類。哪一類啊?芽你看看吧。不是偷著來約會的吧?芽我這兒不負責保密。蘇白說我在你這兒約會覺得很安全,不怕泄密。不像來約會的啊,約會的人我一眼就看出來了。蘇白這樣的心情怎么也裝不出約會的樣子。

真約會,訂你二樓那個靠窗的聊屋。

幾個人呢?芽

兩個。

誰呢?芽

我和她。

見蘇白一點也不露口風,許靜就不問了,一臉神秘地看著蘇白,蘇白說我去了,要去等人。

來到二樓的聊屋,蘇白一個人先坐下來,坐在落地玻璃前的那張沙發上,陽光照進來,照到蘇白的臉上。她看到那個精致的茶幾上,有一個桌簽,桌簽上寫著:敞開你的心胸,打開你的心結。蘇白坐在沙發上,琢磨著這句話,覺得這句話今天有點不合時宜,她把桌簽拿開了。桌子上是許靜特意準備的黑瓜子和果盤,蘇白就靜靜地等著陳梅,她不知道為什么她有點想急于見到她,她想知道她對這件事的判斷,這件事武海濤是怎么向她解釋的,特別是她會怎么面對。

在等待陳梅的過程中,蘇白有一點恍惚,她的意識有點模糊,她從來沒有想到她會與另一個不認識的女人以這種方式見面,而且她要與她一起談談一個共同的話題,那就是她與她的丈夫。

陳梅在該到的時間到了,當服務生把陳梅帶來時,蘇白一時有點緩不過神來,她不知道哪兒不對勁,也許是她看到了陳梅平靜的神態,還有她嘴角溫和的微笑。蘇白希望她不要故作平靜,這是她的忌諱。韓東就是經常故作無所謂,她討厭這樣的態度。當她看到陳梅的臉在陽光下沒有一絲光彩的時候,她知道這是睡眠不足引起的,為此她的那股勁才算緩了過來,這是事實留下的痕跡。只有痕跡,才能聯想到發生過的事實。

陳梅坐在蘇白對面,她很客氣地與蘇白寒暄了一會兒題外話之后,她啜著茶說,你能不能給我描述一下昨天你見到的那個女人的樣子?芽可我知道他的運銷點現在沒有你看到的那個人呀。陳梅迫切地想知道是一個什么樣的女人,想知道那個女人到底是誰。而蘇白是想在這件事中了解到這件事背后的韓東。她問,武海濤沒有坦白嗎?芽

沒有,昨天他回去后我就出門了,這事我不能直接問他,不問我也知道他會怎么扯謊。他回去我就出去了,叫了幾個朋友一起喝了點酒。

你仔細想一想,她叫什么,或者姓什么?芽陳梅問,有沒有聽到他們叫她什么?芽蘇白說不知是叫小童呢還是小江,好像是這樣叫的。哦,我知道了,是江小童。這個女人我知道,以前她在運銷點干過,去年四月因為收益不景氣,就把她辭退了,當然其中還有一個原因,就是我知道她與武海濤之間有問題。

哦,原來是這樣。蘇白說,這令她有點意外,這一次她看到了陳梅的悲傷,那是一種不會一觸即發的悲傷。陳梅語調非常落寞,她把目光轉向了窗外,她說,不怕你笑話,兩年前因為這個人我們大鬧了一場,那時一知道這件事我的頭就轟地一下點著了,立即找到他,當著許多人的面,鬧得不可收拾。后來這件事兩家的大人都出面了,他甚至跪下求我原諒他。我能怎么樣呢?芽孩子還小,因為這件事我一年多來心情郁悶,去年冬天好不容易才緩過勁來。所以昨天聽到以后,我沒有以前那樣沖動了,我能跟他說什么呢?芽想想,要說的話全是兩年前剛說過的,我一點也不想說了,我也沒有以前那么坐不住了,所以從昨晚到今天早晨我能不跟他說一句話,就是因為覺得無話可講。蘇白這才了解到陳梅不是故作平靜,是因為她內心更大的臺風已經過去了。

所以,我知道,這是武海濤的問題,不是韓東的。我了解武海濤,昨晚我覺出了他的反常,執意走了也沒有電話說一下。他這個人自以為很聰明,以為他做的事我不知道,其實我都知道,遲點早點都知道了。運銷點人多嘴雜,有些事不想知道卻都知道了。不過他的借口多,我有時也只能自己騙自己了。我們談了三年戀愛,因為他家條件不好,父母不同意,后來說把房子買好了就同意結婚,我們東拼西湊,背了一屁股債,結婚幾年后才把買房子的債還清。你說,那又怎么樣呢?芽我本來以為他和江小童之間沒有往來了,我以為他是和又一個人牽扯不清了,他出門時經常拉著運銷點的女員工,但他說拉上了他能把她們怎么樣呢?芽有時一出門就是幾天,他是一個令人生疑的人。

蘇白第一次知道武海濤很惡劣,而且如此惡劣。陳梅說,我只有想著他的優點才能繼續和他在一起,兩年前的那一次,我簡直發瘋了,我覺得我們無法再在一起生活了,只有協議離婚。協議都寫好了,婚姻登記處都去過了,你不知道那種痛是如何揪心的,我不知道接下來的生活該怎么開始。后來是武海濤強行把我從那兒拽出來的,我看到他目光中有真誠的悔過,希望一切都會變好的,所以那時我相信他不會重蹈覆轍了。

蘇白給陳梅茶杯里續茶,聽著陳梅的傾訴,內心很不是滋味,她知道,他們之間也有叫作愛情的東西,蘇白能看出來,問題是在武海濤那兒算什么呢?芽

在我面前,和我家人面前,他一直很好,經常依著我,從來沒有什么不良傾向。我不在場的時候,他就變成另外一個人了,這讓我很費解。

韓東經常在我進去時關閉了他的對話框,有一次被我看到了,說是和武海濤運銷點的一個女孩在聊,你說要正常聊天何必遮人耳目呢?芽

是啊,現在的男人不知是發炎還是發燒,跟傳染一樣。陳梅讓蘇白緩解了那種痛,蘇白覺得她沒有陳梅的感覺那么糟。

茶杯里的水不停地續著,當蘇白要再次續水的時候,陳梅說不用了,她說她很困乏,想在沙發上躺躺。于是她便倚著扶手躺下了,她說她心亂極了,確實是神情倦怠,百無聊賴。

幾乎所有的時間,都是陳梅在談,韓東被隱匿了,隱匿了的還有蘇白要找的線索。

中午吃飯的時候,陳梅說就我們倆嗎,不叫韓東一起來?芽蘇白說你想叫就讓他來,本來她希望陳梅叫他,看他還繼續沉默嗎。沒想到陳梅說算了,讓他尷尬。這個態度令蘇白很意外。

陳梅臨走時,看上去很平靜,她說發瘋了一次,不會再發瘋了,她說對武海濤她也不會怎么樣,她說從她的了解中,韓東與武海濤不是一類人,所以說蘇白應該放心。

誰是第三者呢?芽后來許靜問蘇白,你的約會讓我大失所望,但你們又不像。

當蘇白把這兩天發生的和連日發生的事講出來時,許靜說你瘋了嗎,你不是節外生枝嗎?芽本來他們的婚姻就不牢固,你這不是給他們刮特級臺風嗎?芽以后再遇到這種事,閉上你的嘴,誰也不會把你當啞巴。

一個人連這樣的事都甘愿當啞巴,那還叫人嗎?

做人要理智,這是我的教訓。一個女人,最正常的生活就是守著家人過小日子,說實話,這比什么都重要。

無法忍受的時候呢?比如陳梅。或者假如說我是陳梅,假如生活已經很不堪了?

該忍受的必須忍受,要不就像我一樣,這樣也很無聊。

蘇白那段時間走不出那種壞情緒,她經常想到她媽媽,想到許靜,想到陳梅。韓東依然對蘇白實施冷暴力,蘇白就不由得想,與韓東聊天的人是誰呢?這是蘇白的疑問,這個疑問總是不經意間就從蘇白的大腦中跳出來,有時蘇白在心里對自已說,算了,也許什么事也沒有,也許確實是自己多慮了,像媽媽一樣,可是一稍微閑下來,蘇白就又要想這個煎熬人的問題了,這個問題讓她與韓東打著持久的冷戰。

雖然冷戰著,但在該見面的時間,比如用餐的時候,睡覺的時候,蘇白還是能見著韓東,即使他陰著臉,給她的是背影。她就不由得想,她傷著他什么了?面子還是心,還是他的自尊?她就又要憤憤的了。好幾次,蘇白想主動與他談談,他說,談什么呢?噎得蘇白眼淚都流出來了。蘇白在書上看到一句話,說女人多疑是對自己失去自信的表現,蘇白就想,什么時候她對自己失去信心了,對這種潛意識的提示不禁吃了一驚。蘇白就長久地站在鏡子前,看她失去的部分,她仿佛確實看到那種光彩沒有了,那種由內散發出來的活力也沒有了,這一切都是從那天開始的,從武海濤的車上開始的。不知為什么,蘇白就這樣開始了反省,她到底也不知道她錯在了哪里,可是許靜說她錯了。

反省的結果是蘇白給陳梅打了一電話,這是兩人見面之后蘇白第一次給她打電話,蘇白其實也不知說什么好,她知道陳梅心情一定很不好,可是她怎么安慰她呢,她只問了一句,忙嗎?這段時間沒什么事吧?陳梅說忙,在單位,沒什么事。聲音里她沒有聽出什么不好的情緒來,陳梅和她聊了幾句,蘇白就掛線了,她甚至沒有提武海濤的名字,這個名字讓她覺得心口很堵。

韓東就這樣和她冷戰著,一言不發,該在家里的時間他就出現在家里,但一個月后,韓東突然不見了,一天,兩天,蘇白要撥他的手機想問問,后來覺得沒趣,就忍住了。蘇白就又一次認定韓東一定有問題。好久沒有上網的她,就又坐在了電腦前,他正在,蘇白隱身把自己的形象變換之后就上線了,以前她叫快樂的魚,是一個嫵媚的形象,現在她叫成了空中的魚,是一個低頭深思的形象,她覺得她快要窒息了。沒有車會在凌晨一點帶你離開閃亮著他的腦袋,蘇白屏聲靜氣,仿佛看到他一樣,生怕他發現她喬裝過了。見他閃亮著不說話,蘇白也仿佛把他當作親人一般。之后他說話了,為什么不說話呀?蘇白便知道他看穿她了,因為她的號沒有變。

蘇白不知道說什么好,只說見你在,和誰聊呢?沒有聊,一直在等你,信嗎?我不想那么輕易感謝你。不就是一句話嗎?不是一句話和一句話的問題,而是一個心意與另一個心意的問題。我的心意和我一直在,好久不見你了,發生什么了?什么也沒有,電腦壞了。那我幫你去修?現在又好了。見個面好嗎?不要把我想成一個壞人。通常這樣都要見面嗎?聊投機了,也無妨啊。你怕什么呢?誰怕了?那明天下午五點我去廣場入口等你,我手里拿著一只風箏,是一只三角形的魚。為什么要拿一只魚呢?我要讓你知道讓魚在空中飛翔與在水里游動一樣漂亮。他把蘇白說動了,蘇白說好的。那現在先見個面,說著他發出了視頻要求,蘇白就接受了,像以住每次一樣,他還沒有出現線路就中斷了。他說為什么呢?想看看你。蘇白說我一直沒有,你讓我覺得很神秘。聊著聊著,蘇白不知為什么就感到了無聊,她說要不算了吧,明天我不去了。他便發了一張哭泣的臉,說你看你把我氣哭了,蘇白不由得又笑了,又感覺到了他的可愛。

我覺得你太讓人不理解了,不就是見個面嗎?

不要一直談這個問題,把我當作一個例外好了。

你有心里障礙,說說看,比如被網友騙過,騙過色還是情,還是錢?

那倒沒有。我現在覺得什么也不可靠,特別是人。

這句話是真理,不過我現在是十分可靠的,你說說無妨。

蘇白卻覺得沒什么好說的。

見蘇白不說話,他就發過來一個擁抱,一束玫瑰,一雙手,一個娃娃。蘇白就坐在那兒長時間地發呆。

一周后,韓東回來了,情緒不佳。蘇白還是忍不住問他去哪了,韓東惡聲惡氣地說,川市。川市這些日子一直是蘇白的忌諱,蘇白的怒火一下子被引燃了,你悄沒聲息地呆在川市這么久在干什么?你怎么這么不可理喻?蘇白幾乎在咆哮。

想干什么干什么,怎么了?韓東一點也不示弱,不忌諱川市讓蘇白聯想到那個隱藏的存在的人,聯想到武海濤、江小童,聯想到的都是令蘇白心口發堵的人。他一點也沒有顧及蘇白的情緒。

川市有誰在勾著你呢?有誰在勾著你的魂呢?

人多著呢。韓東非常不耐煩,他不看蘇白,只要蘇白的聲音灌在他的耳朵里,他的喉嚨里就會反應出一句沒有經過大腦思考的話,直直地從嗓子里崩出來。

既然這樣,這日子沒法過了。

我看你的腦子里灌進水了。你想想,要是我在川市有事,我會告訴你我在川市嗎?我不能說在別處?我發現你最近非常莫名其妙。

還不是讓你搞成這樣的,那你說說,你這么久在川市都干什么了?

你不要把我想歪了。

那你在干什么?

韓東不知是不想告訴蘇白實際情況,還是怕再次引起爭執,他像擠牙膏一樣的態度,又一次激怒了蘇白,蘇白覺得他這樣吞吐與事實有出入。

你不能痛快點嗎?

韓東在用剃須刀剃他的沒必要剃的胡須,借此不想痛快地與蘇白聊,蘇白非常討厭他這樣,蘇白等不著他的回答,她順手把他的剃須刀奪了過去,說剃什么呀,胡須孫子都讓你剃沒了,你痛快點說好不好?芽

你說我去干什么了,你說我能干什么?我去找武海濤了。

你不會是去找武海濤吧?一聽武海濤的名字,蘇白的那股火勁又上來了,武海濤純粹是一幌子,她真后悔那幾天沒給韓東打電話問問,現在變成他說什么是什么了。

瞎扯什么呢你?芽武海濤失蹤了。韓東知道一說去川市就會引起蘇白的聯想,故意一點點地激起蘇白的怒火,然后再給她意外的答案讓她冷下來。果然蘇白聽到這句話后,因發怒而扭曲的臉逐漸平靜了。

武海濤玩什么呢?陳梅好好的,他失什么蹤啊。聽到是這樣,蘇白反而在心里叫好,她潛意識里希望這件事繼續,不要停下來。如果生活不是平靜的,而是風浪起伏,她希望風浪不要悄沒聲息地過去,留下它來過的痕跡。

還不是……韓東的話還沒有說完,蘇白就接過去了,還不是因為我,我就知道你會這樣扯淡。能怨得著我嗎?我只是想知道一個真相,也讓陳梅知道一真相。

行了,別嚷嚷了。這事還真鬧大了,韓東這次忍受了蘇白的咆哮,要以往他早就大喊大叫了。韓東說,都失蹤一禮拜了,哪兒也找不著,幾部手機全扔在了家里,什么聯系方式也沒有,家人在找,朋友們在找,真令人著急。

他為什么要失蹤呢?

為什么呢,這件事在陳梅那兒過不去,在鬧,江小童的丈夫知道了也在鬧,你想想,這么大的壓力肯定心情不好。

那還不簡單,趁著現在把事情說敞亮了,要不一會兒雞,一會兒鴨的,也好有個了斷。

你心腸怎么那么狠呢?都這樣了你還說風涼話,你是不是巴不得別人出個事才好呢?

我就是巴不得出個事,我就是巴不得這事陳梅和他說敞亮了,怎么了?

到底你看到什么了,他和江小童有什么呢?做人怎么能這樣呢?韓東還在為武海濤開脫。

那武海濤送你回來的時候你看到江小童就覺得很正常,就什么也沒有說嗎?芽

那晚我喝多了,我也不知道江小童是什么時候上車的。

蘇白知道韓東在扯謊,她覺得這謊扯得實在不合時宜。

你可真無恥,你怎么說得沒有一點人味呢?芽

事實就是這樣,有沒有人味我不知道,韓東不屈不撓地回答。

那么你給我陳述一下事實,是怎么回事?芽

我不知道。

蘇白當時很是氣憤,那就是韓東與她很不坦誠地交流,蘇白那時還不知道韓東是做為同類與武海濤站在同一立場的,他與他一致對外,陳梅和她在外,她也不知道這是女人生命中不可避免的一課,甚至兩課三課,生活中的風浪剛剛開始對她進行考驗,蘇白還沒有明白該是她迎接考驗的時候了。要不,她怎么會把這事弄得一團糟呢?芽

你說他去哪了?芽什么線索也沒有。韓東問蘇白。

反正我覺得什么事也沒有。所以我也不著急,你也不用著急,不過他這樣鬧一下也好,總不能悄沒聲息地過去,那樣我覺得太沒勁了。

你不要把對我的氣撒到他身上,那很不道德。

這句話還有點人味,你終究還并不糊涂,為什么,為什么要這樣呢?

別吵了,什么為什么,我看是你有問題了,你醒醒吧,別添亂了。

蘇白覺得韓東還在強詞奪理。

蘇白不吭聲了,蘇白覺得韓東讓她心中的理想破滅了,她曾經以為他們可以一心一意地過一生,現在,蘇白覺得韓東不再是以前的韓東了,她與他也不在一個世界里,他們之間被看不見的東西隔開了。

蘇白上班的時候沉默寡言,回了家也是一言不發,她非常害怕聽到什么壞消息,眼皮老跳,極度的沮喪讓她心力交瘁。說實在的,她并沒有為武海濤擔憂,她覺得他不會有事。但這樣反而加重了她對這件事結果的擔憂,這樣懸而未決,她的心也就提在了半空。

她經常倚在沙發上,神不守舍,她偶爾也想到韓東,盡管他們就在一個家里,但她覺得他們之間有很遠的距離。由于這件事,他們什么也談不攏了,一個說東,一個就說西,所以蘇白就讓自己盡量少開口,她克制不了自己不去與他找茬,她心里有一股火苗不期然就躥出來了。

任何不在正常時間響起的電話,比如凌晨,比如深夜,都讓蘇白異常警覺,好長時間過去了,關于武海濤的消息什么也沒有。

一天凌晨電話響了,蘇白在睡夢中被驚醒,她伸出手要去接,韓東已拿起了話筒,喂,喂,他一直期待著武海濤的電話,說話呀,是海濤嗎?不知為什么線路不暢,后來聲音終于傳遞過來了,是蘇白的父親,要蘇白,韓東把電話放回了床頭柜,說你爸,這么早打電話,看來有急事。蘇白接起了電話,聽說她媽心絞痛住院了,蘇白一下子被嚇醒了。嚇醒了就在電話上哭,為什么,為什么會心絞痛?韓東在蘇白擱上電話后說,什么為什么,吃五谷雜糧的人難免要生病,難道你懷疑這病是你爸讓你媽生的嗎?多疑。

天還不亮,蘇白就出發了,她要回去看她媽,韓東就給他父母打電話,讓過來照應孩子,他也要一起走。蘇白說不用了,她回去就行了。她突然覺得這是她家里的事,韓東是外人,回去知道母親是因為服了過量的安眠藥,蘇白的眼淚便如決堤的水。她在病房里就和父親吵了一架,她覺得母親這樣與父親扭秧歌有關,她決絕地讓她父親表態,要母親還是要扭秧歌?父親的臉讓蘇白看到了一臉滄桑,父親說要你媽啊,你怎么那么傻。就因為父親的那句話,蘇白一小部分的生活斷裂后又貫通了,一直通向她心中,她一直感覺失去的一部分現在回來了,那一部分讓蘇白感到了踏實。

父親出去的當兒,蘇白就看著母親,母親是那么虛弱、無力,她的眼淚不禁又涌了上來,說不清的酸楚。看到母親醒來的瞬間,她悄悄地把眼淚抹干了,她說,媽,你這是何苦呢,你就不想想我嗎?母親的嘴唇蒼白,囁嚅著,什么也沒有說。在醫院護理的幾天,韓東打來幾次電話,問他用不用過來,蘇白說沒什么大礙。蘇白是不想讓他知道母親住院的真正原因。與母親聊天的當兒,蘇白就和母親講了武海濤的事,也講了韓東,講男人有別于女人的心理,她說,我爸沒什么,你從此放寬心好了。母親說你什么也不知道嗎?什么呢?蘇白問。王寡婦的小兒子,就是去當兵的那個。蘇白說怎么了?你認識嗎?蘇白說小時候見過,多年不見了,怎么了?母親就說,村里人都說那孩子像你爸,我先以為是人們瞎說,后來等那孩子長大了,仔細觀察過,確實像,推算了一下,那時候你外婆正病著,我不在家。蘇白一聽就懵了,她怔在那兒,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母親后來說了什么蘇白也沒有聽進去,一個勁地想,這是真的嗎,是真的嗎?這么多年,她覺得母親把一切裝在心里太不可思議了,她以為他們吵鬧,是因為旁的事,她從來沒有聽到他們為這事吵過。蘇白的心一下子跌入了深淵。她非常非常討厭這個世界,她非常非常討厭人,她的腦子里是一片混亂和混沌,一下子像變了一個人。

蘇白知道,這個打擊她必須扛著,而且以后的打擊,她也必須扛著,她的孩子需要。因為她的母親讓她很感激,一直有一個完整的家陪伴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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