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當作家的無臂男孩：你的未來不是夢

有這么一位男孩，他5歲時因傷截去了雙臂，在媽媽無微不至的關懷、教導下，他挺過了人生最黑暗的日子，6歲起開始寫文章。迄今為止，他寫下了總數不少于50萬字。這些文章不是用手寫的，而是用腳寫的。他有一個很響亮的名字——雷勇。

5歲幼童，瞬間就失去了雙臂

1984年農歷六月二十七，雷勇出生在湖北省大冶市靈鄉鎮大畈村黃土雷灣，父母都是農民。母親戴莉是重慶市北碚區人，她的父親大學中文系畢業，可惜在戴莉11歲時去世。戴莉16歲時，母親帶著她和妹妹投親到大冶，20歲嫁給了大畈村黃土雷灣青年農民雷思同。她讀過高中，是學校的優等生，受父親的影響，愛好文學，喜歡寫作，寫的作文在學校多次獲獎。她也曾做過作家夢，只是由于家務繁重，迫不得已把那個美麗的夢深深地藏入心底。

1989年臘月二十七，離春節只有3天了。這天，戴莉早早起來，把縫紉機搬到院子里，拿出幾塊布料，準備給雷勇和他妹妹做衣服。5歲的小雷勇圍著縫紉機玩耍，還抽空仰著小臉跟戴莉說：“媽，我想穿那個鏈子一拉的，你給我做一件吧。”戴莉笑了笑，憐愛地說：“那叫夾克衫。好，媽媽就給你做。”母子倆正在說笑。雷勇的爸爸雷思同從街上買回了年貨，還帶回一個紅紅綠綠的鼓兒燈。雷勇一見，“哇”地一聲高興得跳起來，他從爸爸手里接過鼓兒燈，撒腿就往外跑。

戴莉和丈夫在家里忙活著，突然外面像戲園里的唱戲開了鑼一樣亂哄哄的。戴莉忙跑去一打聽，才知不幸從天而降，她的兒子雷勇被高壓電巨大的電流擊傷了。村民們還說小雷勇被高壓電彈出3米遠，已不省人事。

這一噩耗如同晴天霹靂在戴莉頭頂炸響。兩人跌跌撞撞趕到村頭變電站，抱起昏迷不醒的小雷勇，又跌跌撞撞趕到靈鄉鎮衛生院。經過醫生急救，雷勇睜開了眼睛，但他雙手完全失去了知覺，醫生建議趕快送往大醫院。夫婦倆將雷勇送到大冶六醫院，該醫院不收。迫不得已，夫婦倆再把雷勇輾轉到黃石五醫院。經檢查，醫生告訴戴莉夫婦，孩子的雙臂完全壞死，必須從根部截除，否則將危及生命。

一聽可愛、年幼的兒子要截去雙臂，戴莉，這個堅強、有淚不輕彈的農家母親，再也忍不住了，撕心裂肺地大哭起來：“都怪我啊，我為啥不能陪陪兒子？這么小就沒有了雙手，往后的日子……”

手術是在大年三十上午做的。戴莉夫婦在手術室外焦急地等待著。不知過了多長時間，手術室的門終于開了，戴莉撲上去，看到上身纏滿紗布、光溜溜的像一截樹樁的兒子，一聲都沒哭出來就暈倒在地。

艱難人生，媽媽是他的引路人

失去了雙臂的雷勇，就像失去了翅膀的鳥兒，再也飛不起來了。不要說飛，就連坐起來也困難。一次，總是被媽媽扶上扶下的雷勇趁媽媽不在，試圖自己在床上坐起來，不想身子歪向了一邊，雷勇這才傷心地大哭了起來。

從此，5歲的小雷勇過早地產生了自卑感，整日蜷縮在家里，不敢出門，他怕別人看到他兩只晃蕩的空袖筒。戴莉把全部的愛傾注到了小雷勇身上，她心里明白，兒子將來無法靠體力勞動來養活自己，也不能靠父母積攢錢財度過一生，必須依靠自己，既能有碗飯吃，不成為一個多余、累贅的人，又要為社會做點有益的事，成為一個對社會有用的人。

戴莉首先從調整兒子的情緒開始，給他講故事，陪他玩，逗他笑，哄他樂。一有空就背兒子到村里玩，到街上逛，進商場，出市場，慢慢地，小雷勇有了笑臉。兒子情緒好了，戴莉就鍛煉他的意志。雷勇沒有了雙臂，身體失去了平衡，跟媽媽玩耍時總是摔跟頭，摔得頭部和身上傷痕累累。每每這時，戴莉看得見的笑中帶著看不見的哭，看不見的哭中帶著看得見的笑，從不去扶兒子一把，不管兒子要費多大的勁，總是讓他自己拱起來繼續玩。一個月后，戴莉見兒子不再摔跟頭了，就教兒子識字、讀詩詞。小雷勇天賦很高，媽媽教過的字他都能認識，自己讀過的詩詞都能背誦。

戴莉見兒子肯學肯讀，就想起了自己，自己年輕時那個未圓的夢，難道兒子就不能圓嗎？她給兒子買回鉛筆，教他用腳寫字、作文。

用腳寫作文，談何容易？更何況是個6歲的小孩子？這樣年齡的孩子，哪個不是正在媽媽的懷里撒嬌？哪個不是家里的小皇帝？小雷勇艱難而又悲壯的人生開始了。他夾筆的腳趾腫了、破皮了、出血了，血把紙染紅了。戴莉看在眼里疼在心上，但沒有把悲傷寫在臉上，更沒有讓兒子停筆。到了晚上，雷勇睡著了，戴莉小心翼翼地給兒子擦洗、敷藥。看著那紅腫的傷口，看著兒子在睡夢中呲牙咧嘴的痛苦狀，戴莉那帶血無聲的淚，像斷了線的珠子從眼里傾瀉而下。

由于戴莉嘔心瀝血的教誨，加之小雷勇堅強執著的努力，還沒上學的他已能識許多字，作文也寫得像模像樣。“魚塘的水快抽干了，幾條大魚露出了青黑的脊背，大人見了像野貓一樣，一個勁地往水里撲。魚也急了，就亂蹦亂跳，有一條跳到岸上來了。小朋友跑上去抓，魚一蹦，又蹦到塘里去了，大人們看見了，都哈哈大笑起來。”這是雷勇在端午節那天村里抽塘水捕魚所看到的情景而寫的作文。戴莉從兒子這篇短短的作文里，開始看到了希望。

以腳代手，洋洋巨著浸透心血

雷勇上學了。

上學那天，戴莉說：“勇，媽媽背你去。”“不。媽媽，我自己走。”“好，很好，自己能做的事自己做，不依靠別人！”戴莉帶著雷勇走進大畈小學，班主任王老師對雷勇的情況早已知道，已做好安排。同學們都是一人一桌，雷勇卻一人兩桌，以便讓他坐到桌上寫字、做作業和睡午覺。上課鐘響了，王老師把雷勇帶到班上說：“同學們，這是一位特殊同學，他叫雷勇。他在5歲時，由于觸電失去了雙臂……”王老師說到這里時，雷勇看到同學們的眼睛盯著他那兩只空空洞洞的袖筒，難過地低下了頭。可他立刻想起媽媽說過的“要堅強”的話，又把頭抬了起來。“雷勇人小志堅，他在媽媽的教導下用腳寫字，已經能寫作文了。今后，大家要多多關心他、幫助他。”王老師的話一說完，教室里響起了一陣熱烈的掌聲。

戴莉對兒子管教很嚴，要求雷勇除了按時完成老師布置的作業外，每周必須寫3篇作文，寒暑假每天要寫一篇。每篇寫好后，戴莉都要認真地檢查，給他指出錯別字、病句以及結構、語言方面的問題。她即使忙到半夜回來，也要看完兒子的作業再休息，天天如此，從不間斷。兒子要用的紙和筆，她一樣樣買好，放在兒子的床頭。兒子想讀什么書，再貴，也要想方設法買回來。最貴的書四、五十元一本，一般的都是20幾塊。戴莉為了兒子能寫好作文，對他的要求和管教是十分嚴厲的，甚至到了苛刻的地步。

雷勇畢竟是個孩子，他特別喜歡和小伙伴們彈珠子。別人用手指彈，他用腳趾彈，并且還彈得好。他彈起珠子來，有時就忘記了寫作文，為這事，戴莉曾經把雷勇狠狠地打了一頓。

那還是雷勇上小學四年級的時候，一個星期天的下午，雷勇和小伙伴們在村口彈珠子，越彈越起勁，不知不覺太陽落山了，雷勇這才想起今天的作文還沒寫，忙撒開雙腿往家趕。一進門，媽媽手拿一根枝條，一把抓住他，扒下褲子就打。戴莉邊打邊說：“我要你記住，你沒有……”戴莉鼻子一酸，想哭，卻忍住了，打在兒子身上，痛在自己心里。“我要你記住，你今后的生活比別的孩子要艱難十倍，今天就要百倍的努力！”

當夜，雷勇寫了《媽媽打得好》的作文：媽媽，你今天打我，比哪次都打得重、打得狠。你說“你沒有……”，后面的話沒有說出來，我知道你想說“你沒有手”，可你怕傷了我的自尊心，不提那個“手”字。你寧可用枝條傷我的皮肉，也不用言語傷我的心。傷我的皮肉，是要我記住別的孩子玩得起，我玩不起；不傷我的心，是要我自強不息、知難而進。媽媽，我已記住了你的話。

雷勇寫作文，寫得最多的還是媽媽，稚嫩的語言卻很動人“我很少看見媽媽穿新衣服，總是穿姨媽穿過的。媽媽勤勞儉樸，不論是冬冷夏熱，在田埂，在菜地里，都能看到她的身影。”“爸爸在外打工，地里的活全靠媽媽一人做。我家沒有錢買除草劑，草長高了，不能鋤，媽媽就用手拔。手磨出了血泡，還是拔……”

村頭有一個小店，是一位盲人開的，雷勇經常去玩，漸漸地對那位盲人和他的小店十分熟悉。對那個盲人坐店的描寫，雷勇有獨到的眼光：他赤裸著上身，穿著一條絳色的褲子，趿著一雙舊拖鞋。他手里拿著一根細長的竹竿，敲打著地面，發出噠噠的聲響。他是一個瞎子。啊，我怎么可以這樣稱呼他？我對自己的輕薄感到愧疚。他坐在柜臺旁，兩手搭在膝頭，沉默著，雖然兩眼什么也看不見，但總是那樣地睜著，好像總在注視著什么。有人喊買東西，他總是先摸索一陣才能拿出來。

這篇《在人生路上摸索的他》是雷勇1997年寫的，那年他只有13歲。13歲的雷勇已開始用一顆稚嫩的心、一雙明亮的眼睛觀察和體驗艱難的人生。他對這位盲人的神態進行描述以后，幼稚的筆鋒突然一轉：這么多年，他就是這樣摸索著過來的！在人生坎坷的路途中，他不需要旁人的牽引，只是憑著自己堅強的意志，去摸索著，走著自己的路。

戴莉讀完作文，這位由于兒子致殘而沉默寡言的母親，此刻臉上露出了很少有的笑容。晚上，她煮了幾個荷包蛋，加了不少糖，端給兒子吃。雷勇用腳推過來：“媽，你吃。”戴莉說：“勇，這篇作文寫得好，你已經懂得了人生的許多道理，媽很高興。往日媽總要你自己吃飯，今天，媽喂你一次。”雷勇凝視著媽媽，剛一張嘴，一串眼淚就滾落了下來。

雷勇，想當作家的無臂男孩，你有這樣堅強的意志和毅力，又有這樣善良而有遠見的母親的關愛，你的未來不是夢！這是筆者的堅信，也是大家的堅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