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中的邀請
出了朱雀門,到處是西風的請柬
八百里煙塵被燃燒的火覆蓋
天堂城,青海的燈芯,發光不止
恰似轉動的門把,借用一點風力
敞開眩目的群星筵宴,我看見了
你野草繁花中無憫的強力,赤裸的雄性剪影
每一位受難者擰亮燈臺之手
也擰亮這部大書,你的生活必將改變
斷崖上懸墜的靈魂,在離散的風中歌唱!
低低的,幾近無聲,卻那么洶涌
像我們沒有說出的話,像照在臉上的月光
我必須保持美的刑隊,鎮壓住這風中的顫動 風中的薩克斯
從一條街道拐向另一條街道,
那曲頸向天歌的人
把烽火之上的飛雪,逼進陰暗的深巷,
你們看:
雪還是那么白。飄在異鄉的屋檐下。
從我們站在圣母像前凝視起,
從墓園的小道下山
兩個雪人在風中,已分辨不出彼此
它緩緩地,從你我的身體穿過,延綿不絕
直到離別時沒有哭喊出來的聲音,此刻,
洶涌而出
該死的西洋鏡,你天生身懷悲戚之心?
那羌笛悠悠不及這皇城根下潮濕的獨奏?
是誰在吹,誰在聽,誰的寫字臺一片荒蕪?
誰想起了高天的水車和磨盤,
那彎腰汲水之人——
從一條小路拐向另一條小路,
從寒氣逼人的黎明
擺脫嚴冬的束縛,
又被生活拖進水深火熱之中
風中的薩克斯,真正的苦難被掩蓋了
真正的聲音沉默在風里。飛雪下的墓園
一片雪白
風中的風
我竟不知道,從什么時候起
我面壁而立的身體放倒在湟水河浮游的冰床
遠處,白頭的巴顏喀拉山慢慢向后退去
河床裸露出本色,被水沖刷的石頭保持沉默
在它們中間,我感染大面積憂郁,
抗拒著被虛無帶走
不習慣無西風凜冽的回聲,存在的死亡
我清晰地看見了倒影,巖石上模糊的人面
風中的風,強勁地掠過曠野,
從破壁處卷走靈魂
它擦著空氣,迅猛地奔跑,
在世界的最高峰為自己開路
沒有更好的選擇,
布滿灰色聲音和重重影子的城市
風中的風,在廢墟的石柱間疾走,
驚動躺在棟梁深處的蜘蛛
偶爾邂逅一個微笑。然后,
向著巴別塔尖一路狂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