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三和李四,都想當學術委員會的主席。兩個人都是學界叫得響的公眾人物。但主席只能有一個人當,另一個人不能當。兩個人就暗中較勁,搓著手,跺著腳,爭得天昏地暗。
張三有張三的優勢,李四有李四的強項。張三的優勢在學術上,張三的論文鋪天蓋地,橫掃學界的報刊。李四的強項在交際上,李四的朋友遍天下,各行各業都有他的“直通車”和“地下管道”。
學委會的許多人都拿不定主意,不知道該選誰當主席。大家都清楚張三和李四,都不是省油的燈。選誰不選誰,都不好說,都說不好,都不說為好。
有人就出主意,設個名譽主席。也就是說,張三和李四,一個當主席,一個當名譽主席。名譽主席也不錯,顯得德高望重。讓兩個人都當主席,一個張主席,一個李主席,挺好。
那就看他倆了,看誰當主席,誰當名譽主席。
有人就找到了張三,勸他當名譽主席。張三很認真地說:“我是堅持學術主義的,堅持用學術成果說話。我要當,就當主席。決不當有名無實的名譽主席。”
李四也不愿意當名譽主席。李四很嚴肅地說:“讓我當名譽主席?是說我老了,還是說我沒學問?不讓我當主席,難道讓張三當嗎?”
一個槽子拴不住兩頭叫驢。
那就只有讓大家說話了,讓大家表決。名譽主席也別設了,就設一個主席,選上誰,誰當。
開會選舉的結果是張三得勝。
張三讓秘書抱來了幾箱子論文,讓大家看。而且,張三是坐著輪椅來開會的。張三的秘書說,昨晚,張老突然腿腳不靈便了。張老對學委會工作憂心忡忡,寧愿坐輪椅,也要來開會。張三就這樣把大家感動了,感動得多數人投了他的票。
李四敗就敗在他沒有讓大家感動。他只帶來了幾本通訊錄,是他參加各種會議的通訊錄。李四認為,通訊錄是個獨特的資源,就把這個獨特的資源帶來了。李四讓大家看通訊錄,這讓許多人反感,一反感,就不投他的票了。
李四后悔死了。早知道張三坐輪椅來,自己就該躺到擔架上來。擔架上再放幾本獲獎證書,肯定會讓大家更感動。
既然這樣,就是張三當學委會主席了。
可是,張三沒有這個命,沒有當主席的命。上級學委會的批文還沒下來,張三突然死了。張三死于腦溢血,死在了辦公室里,死在了寫字臺上。
那就只好由李四當主席了。也不用商量,就是李四當主席了。上級學委會的批文也下來了,白紙黑字,李四當主席。
李四卻沒有笑臉。李四說:“張三死了,才想到了我!讓我接他的班?不接了”。
有人就勸道:“張三死是死了,可悼詞里,并沒有說他當主席啊。所以,不存在接班不接班的問題。”
李四的態度很堅決,堅決不當主席。李四表示,自己要埋頭做學問了,用學術成果說話,免得有人說孬話。為了證明自己在做學問,李四讓自己的辦公室整夜亮著燈,還在房間里備上了輪椅和擔架。郁悶的時候,就坐到輪椅上搖幾圈兒,或躺到擔架上,讓人抬出去招搖過市。
李四的聲望越來越高了。
學委會的委員們,對學委會的狀態十分焦慮。學委會不可以群龍無首啊,長期下去,沒有主席可不行!于是,委員們紛紛來探望李四了,盼望他早日出山,肩負起主席的重擔!
李四卻說:“沒有張三了,我當主席,有什么意思?你們知道,我這個人,是需要對手的!”
委員們也都看出來了,李四的健康狀況,不容樂觀。李四已經拿不動筆了,自己口述,讓秘書做筆錄。
怎樣把李四解脫出來呢?如果李四郁悶死了,那將是學委會的又一個巨大損失啊。
有人站出來了。這個人是王五。
王五也是學界的一個冒尖人物,也是個才高八斗、學富五車的公眾人物。王五指著李四的鼻子說:“看你那副半死不活的熊樣!你不當主席,我當!你說吧,你是蹲著尿?還是站著尿?”
李四騰一下站了起來:“王五,我告訴你,我可以不作為,更可以有作為!你當我的對手,好啊,我一定奉陪!我這個人的強項,就是善于把敵人變成朋友!”
眾人齊聲鼓掌,李四精神抖擻地上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