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團柳絮已被塞進我的軀體
那個在路口修理破舊自行車的人
他暴露在風雨中的眼神,使我更加焦急
我曾經這樣祈禱:平靜!平靜
內心寧可經受迷霧的清洗
那個在路口修理破舊自行車的人
他只管埋頭修理別人的行程
而我不行啊!一棵弱小的柳樹
懸掛在期待的眼睛
我那親愛的太陽還在烏云背后亮著笑臉
瘸者的長腿
也許僅僅是幸運。瘸者的眼光
已讓熱血奔突到了高處,帶動春天那兩三個黑夜
今年我開始懂得雙手合十
———請寬恕我吧!這深埋在骨髓里的私心
已讓靈魂覺出了孤單
我的書房馬上糊涂在天地之間
而時光中的美酒讓一個人的名字有了色彩
和傾斜。天空用它全部的蔚藍尋找,咒罵
———孩子們啊!千萬別貼近我的手杖聆聽
特別是,當有人把我的手臂認作———家譜的又一道裂縫
也許,這泅于生活的萬千不便
早已抵達“苦悶”兩字的第二種寫法
但是起碼,我還是覺得我是幸運的!我自信
像無緣無故的一位斗牛士,他分開人群
夜半時分,獨自對碩果僅存的燈盞拳打腳踢
傍晚時分
傍晚時分,一朵花為露水傾斜
傾斜的角度回響在一個人的內心
一百個人的一百次渴望
不需要什么方向,驚呼更加危險
只有一塊石頭抬起頭顱
天空上面,一朵花在趕路
它要趕在太陽墜落前唱完它的歌
它要讓歌聲等同一百個人的腳步聲
期待實際上只等同于一個人的幻想
傍晚時分,遠處的江水
漫無目的地奔流。一個人在更遠處祈禱
他喃喃自語:想不到,想不到
其實秋天在每個人的頭頂上干枯
一直要干枯到更加飽滿的程度
———這樣的內心真是恐怖!這樣的歲月
把曠野包圍,讓黑夜無法降臨
苦 寂
風有些冷,風刮到我
突然有些冷
我的臉熱了一下
———為什么我制止不了那一點點恐慌
硬著頭皮回頭,見到的山野
有樹,山野空空蕩蕩
“德吾!”像是山雀在叫,在嬉鬧
聲音和動作內部堆滿了羽毛
我不敢說話的骨頭都張開了嘴
忍不住啊,輕輕撫摸山路邊的一塊石頭
石頭早已凹凸不平
雨
雨不可能淋濕那地方。那地方
一直被一種心情包裹得嚴嚴實實
譬如那地方正被一滴傾斜的雨水遺忘
而風,只會在三千里外喧響
當我穿上蓑衣,騎在牛背
橫吹洞簫
雨早已紛紛揚揚
雨早已紛紛揚揚
也許,我眼光的長度等于一支歌
但是我一再歡唱的那支歌
第一句唱出了老父親,第二句已是淚眼朦朧
那是一件多么缺少力氣的事情,讓我從此踉
踉蹌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