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受到許多文字的感染或是童年某一時刻的烙印,每每見到淡煙縷縷的時候,腦海總是若隱若現地浮動著一些輕柔的,甜美的印記。
家鄉是遼河入海口的中下游,鹽堿地的河床孕育著茫茫的葦蕩和壯觀的紅堿蓬。而我的碎影流年就在這些水上,那些起伏的蘆葦蕩中漂浮。說起蘆葦,其實它很纖弱,葉細,桿空。沒有竹的韻,沒有蘭的幽,沒有梅的骨,沒有松的魄。數株、數隅的生長在河塘、池渠,很難進入人的視覺。就像一個未長開的少女,掉在人群里“有你五八,沒你四十。”不過若是成片地生長,那情況就不一樣了。望著那片迎風翻滾的綠浪,定會引起你無限的遐思。“蒹葭蒼蒼,白露為霜”。其實蘆葦是令人向往的,特別是那葦蕩深處,更是令你捉摸不透的在水一方。
當春天來到的時候,那如蔥的蘆芽就開啟了她一生的夢。“竹外桃花三兩枝,春江水暖鴨先知。蔞蒿滿地蘆芽短,正是河豚欲上時。”雖是蘆芽很短,她依然向我們宣示,春天來了。她用那紫色的苞芽,輕撩水面。風吹處,一片紫紗于煙波間縹緲,又似碧玉染紫,成云煙,更是煙霞漠漠,水漫漫。待蘆葦蒼蒼時,隨風而蕩的纖柔、夢幻之軀,更是仙袂飄飄,空靈若水。用綠野仙蹤來形容她此時的神韻再恰當不過了。只是那若有若無的思緒,即便你逆流而上,終難是知其所蹤。等到白露為霜時,那成片的蘆葦也不再是那個梳著羊角辮的小姑娘,更不是那柳巷女孩。那白發蒼茫的葦絮蘆花,該是尋找歸宿的時候了,而她的追逐者也如煙云水月,只能在水天浮游中留下些許浮影碎片。于是那些聚散又像蟬翼薄紗的煙,更像匆匆東去的水了。
在四季的交替中甜美著,悲壯著。葦花如此,往事如此,人生更是如此,都是煙是水。想起了一首歌:“今天,今天,我要和你一起雙雙飛,莫讓年華負流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