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記二則

回家感覺真好

2007年10月1日 陰

長假第一天，我卻沒心情睡懶覺，不到8點就爬了起來。光著腳在屋里走了一圈，地板的清涼浸潤到心里，覺得清爽舒服。信步踱到陽臺，天有點陰，淡淡的霧懶散地飄忽著，朦朧而憂郁。

家，靜寂卻溫馨。兒子固執地睡在沙發上，瘦削的臉龐日見男子漢的陽剛。老公天沒亮就出去了，說是去值班，也許繼續他的秘密活動也難說。沒有一點節日的心情，也沒有一點節日的喜慶。

站在鏡子前左顧右盼，因酒醉而憔悴的面容不忍卒睹，恨恨的拍拍臉，我把自己重重地扔到了床上。一個懶腰沒伸完，媽媽的電話來了，讓中午回家去吃飯。

盡管與父母住在一個院子里，我平日卻很少回媽媽家吃飯，甚至見面也很少，但我對父母很孝順，什么吃的最貴就給父母買什么，哪里飯店有特色，就帶父母去品嘗。不過，每每看到父母見我們回家時那掩不住的喜悅，我感覺十分內疚，我以為給予父母物質的享受就是孝順，其實父母渴望兒女回家，哪怕只是享受短暫的天倫之樂。

嘆息一聲，我把老公吆喝回來，帶著兒子去買了母親喜歡吃的麻辣雞，提著大包小包回了父母家。還沒到門口，母親便把門打開了。我奇怪地問：“我們沒敲門，你怎么知道我們來了？”母親笑哈哈答道：“我老遠就聽到了你的腳步聲，你走路的聲音跟別人不一樣！”我心里一熱，眼睛有點潮濕，借故去看母親養的馬蹄蓮，悄悄揉了揉眼睛。

“來，開飯啦！”父親喊著讓我們上桌。母親做了一桌豐盛的菜肴。一大盆山藥燉土鴨清香撲鼻，紅悶排骨，醬燒牛肉，清炒臺菜，看一眼就讓人饞得流口水。“吃，你們都吃光了，你媽才高興！”父親夾塊排骨給我，我裝著很香甜的吃了一口，卻趁他不注意給了老公。兒子與侄子高聲聊著學校的趣聞，時不時在桌下用腳互相攻擊著。老公悶著頭大口吃肉，一會工夫他面前就堆起了一座小骨頭山。父母望著我們呵呵笑，忘記了動筷子

“哎呀，我忘了件事！”母親突然一拍大腿喊了起來，我們抬起頭，把目光“刷”的轉向她。“我專門給你們買了瓶啤酒，過節不喝酒怎么行？”“媽，你也真是的。我們天天在外面喝酒，回家了不想喝！”我埋怨著母親，自顧自吃了起來。“你那喝的是什么酒？這是我給你買的啊！”母親語調有點傷感，“你不喝，我喝！”老公一把接過母親手里的酒瓶，咕嘟咕嘟給自己倒了一杯，我只好趕緊也去倒酒。一看，母親買的月山啤酒是最便宜的那種，這種酒我暈，一喝就頭痛，所以我從不喝它。猶豫了一下，我還是接過了酒杯。抿一口，苦苦的。我小口小口呷，老公故意大口大口灌。我瞪瞪老公，他裝看不見。母親愛憐地摸著我兒子的頭，給大家講起了我小時候好吃的歷史。我不好意思起來，跟母親撒嬌：“你總說這個，要注意我的形象嘛。”母親樂得眉毛都抖了起來，開心的跟個小孩一樣。我學著老公的樣，一杯啤酒一口灌了下去，苦味蕩然無存。唉，酒苦母愛甜哪！

熱熱鬧鬧的吃完了中午飯，我們準備出去轉轉。母親看我們要走，試探地問：“今晚我做餡餅，你們來吃嗎？”哇，我最愛吃了。“來！”我毫不含糊地答應著，母親嘴角漾起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

晚上，我一連吃了三個大餡餅，直喊撐得慌。母親滿足地笑著，又到廚房搬來了我喜歡吃的炕咸魚。

十月一日，長假第一天，我被父母的愛撐得一下胖了好幾斤！確實，回父母家也好，回自己家也好，但回家的感覺是真好！

生命真脆弱

2007年10月3日晴

長假第三天，老天終于給了點笑臉。我收拾完家務去菜場，準備中午露一手，請父母來品嘗品嘗。出門后，柔柔的陽光撒在身上，暖暖的，舒服。

走到家屬院門口，見一群人聚在一起議論著什么，我沒有介意，揚著臉大搖大擺與他們擦肩而過。

出了院門，我又見一群人聚在路邊，一個胖胖的中年婦人揉著眼睛連連嘆氣，一個瘦高個女人唾沫四濺地邊說邊比劃著，聽的人靜默無聲。我覺得奇怪，扭頭四處張望，見路的西邊二三百人圍著12路公交車，人人臉上刻滿了悲戚和惋惜。

我心一沉：難道又出車禍了？我向人群挪了幾步，問迎面過來的一個大娘：前面出車禍了嗎？大娘眼里浸著晶瑩的淚花，搖搖頭，嘆了一口長氣，難過地說：12路車把三個孩子撞了。我一聽，驚愕地張大了嘴：真的？撞的孩子多大？大娘擦擦眼角，緩緩地說：三個孩子都是十二三歲的男孩，一個被當場把頭壓碎，腦漿流了一地，兩個重傷已經送到醫院了。大娘說完唏噓不已，看我發愣，她拍拍我的肩頭：閨女，別去看，太慘了，快回吧！

聽到這樣的慘禍，我的胃陣陣上翻，強咽唾沫，又覺得頭皮陣陣發緊。車禍，讓三個花骨朵少年失去了健康和生命，他們的父母知道后，該是怎樣地悲傷，怎樣地撕心裂肺啊！我忍不住前挪了幾步，我想去看看那個花兒般的少年此刻是怎樣的模樣。

透過人群的縫隙，我隱約看見：他頭倒栽在地上，頭上用他自己的紅色旅游包蓋著，一只腳掛在他自己的自行車上，腳上穿著彩色的旱冰鞋。一個老師模樣的年輕人呆愣在旁，茫然無助的眼神里沒有悲傷只有恐懼。我不敢看了，慢慢返回往菜場去。我的心揪得生痛，眼淚不由自主地跑了出來。我也是孩子的母親，我不知道這個孩子的母親見到自己的兒子這樣，她會不會也隨之而去。生命真的太脆弱了！

到菜場，我沒有什么心情買菜，滿耳朵聽到的還是這個悲慘的故事。原來是一個老師領著十幾個喜歡戶外運動的少年出來旅游，這三個少年調皮，一邊騎車一邊打鬧，12路車路過時靠人行道太近，車身掛了一少年一下，他們的車子擠成一團，一下翻了。其中一個少年頭栽地，一下鉆進了汽車下，被汽車的后輪子當場壓崩腦袋，腦漿濺了滿地，另兩個少年受了傷。兩個受傷的少年送到醫院后，只有一個保住了性命。

天完全陰了，黑沉沉的像要下雨，我的心情抑郁而悲痛。

回到家，講起我剛才看到的車禍，我們一家人都沉浸在悲傷中，沒想到人的生命竟如此脆弱。前幾天，我們住的院子里，一個22歲風華正茂的青年，因為酒醉死在自己獨住的家里，十幾天后，樓上的人聞到奇臭尋味才發現了他。打開門，他頭靠在床邊坐在地上，身上的肉都腐爛了。法醫鑒定說是喝酒至死。我看見他的母親癱坐在地上哭得死去活來，而他已經永遠不知道親人在為他悲傷和對生命的無奈。我真想問他：當你在快樂地喝酒時，你想到了自己的健康和生命嗎？

從早上到夜里，我打不起精神，什么也不想做。感嘆鮮活的生命瞬間就消失了，我心里堵得慌。兒子依偎在我懷里，乖巧地說：媽媽，生命要自己去珍惜！老公湊到跟前打趣：老婆，珍惜生命從現在做起，你以后不要喝酒了！

憂郁地度過了長假第三天，對生命我重新進行了認識，這不能不說也是我的收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