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舉步維艱
1
早晨剛剛上班,吳天昊便急如星火地來到辦公室,他找出從北洋河柳樹毛子里挖出來的那件玫瑰色坎袖衫,細細地看了一遍又一遍,他覺得天天沒有說錯,這件衣服確實遠看天藍色,近看玫瑰色,而且有暗花,他用報紙把衣服包好,放進櫥柜里,隨后來到了支隊長辦公室。
吳天昊一進門就嚷道:“沈支隊,昨晚我重金買情報呀,天天終于說了實話,她說黃杏確實在柔情歲月歌舞廳待過,并且穿過那件高級坎袖衫。”
沈岫峰問:“那件衣服和她說的一模一樣?”
吳天昊說:“絕對一樣!”
沈岫峰問:“下一步你打算怎么辦?”
吳天昊說:“我準備把天天帶到隊里,讓她好好辨認一下,再作一個辨認筆錄,這就等于我們找到了‘6·14’碎尸案的尸源?!?/p>
沈岫峰說:“我看行,不過,你和婉怡一定要最大限度地保密,因為我們再走漏任何消息,都會給我們正在開展的偵破工作帶來被動,明白嗎?”
吳天昊說:“我明白?!?/p>
沈岫峰說:“同時,你們還要注意,必須秘密去找天天,否則,也會給她的人身安全帶來麻煩?!?/p>
“是!”吳天昊春風滿面地走出支隊長辦公室,直接去找張婉怡了。
張婉怡見吳天昊一臉興奮地來到自己面前,說:“天昊,喜從何來?”
吳天昊興致勃勃地把昨晚上的收獲和沈岫峰的要求說了一遍。
張婉怡說:“哦,我說的呢,吃完晚飯,就急急忙忙地把我送到家里,原來你一個人去找小姐了,這真是愛情、工作、娛樂三不誤?。 ?/p>
吳天昊說:“看看?又來踩我了!”
張婉怡說:“怎么行動?”
吳天昊說:“走,到時候聽我的?!?/p>
還差一刻鐘9點,吳天昊開車和張婉怡提前來到山城客運站。
剛剛改建完畢的山城客運站顯得華麗而氣派。南來北往的過客腳步匆匆,昭示著山城市正在走向明天的繁榮與昌盛。
張婉怡給天天一連撥打了三次手機,但她都不接電話。
大約過了10多分鐘,張婉怡的手機響了。
吳天昊說:“她復機了,快接電話。”
張婉怡對著手機說:“天天呀,我是你表姐,嗯,剛從盤錦過來,對,對,我剛下車,我在車站等著,嗯,好好好。”
吳天昊和張婉怡坐在車里,密切注視著南來北往的行人,以便及時發現目標。
大約又過了10多分鐘,一個漂亮女孩兒東張西望地進入了吳天昊和張婉怡的視線,吳天昊指著天天對張婉怡說:“她來了,你可以行動了。”
張婉怡跳下車,迎面來到天天面前,隨手掏出警官證,說:“我是警察,天天小姐,請跟我到車上來一趟吧?!?/p>
天天現出一臉驚詫之色,說:“大姐姐,我也沒犯法呀,有話你就在這說吧?!?/p>
張婉怡說:“你別怕,上車你就知道了。”
天天上車后,一見吳天昊,驚訝道:“大哥哥,你也是警察呀,你們找我什么意思?”
吳天昊說:“天天,你千萬不要怕,我們找你就是想讓你辨認一下這幾件衣服,哪件是黃杏小姐的,你仔細看看?!?/p>
張婉怡的目光柔和起來,她把6種款式不同的坎袖衫一一展示在天天面前,天天看了幾眼,就指著那件高級坎袖衫說:“就是這件?!?/p>
吳天昊說:“你看準了嗎?”
天天說:“沒錯兒,一點沒錯兒,大哥哥,你們這是干什么呢?”
張婉怡刷刷地寫好了辨認筆錄,遞給天天說:“你看一下,簽個字吧?!?/p>
天天一目十行地看過后,歪歪扭扭地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吳天昊說:“天天,如果有人問你干什么去了,你就說你表姐來找你,她是到山城市做一筆生意,讓你幫助找一家旅館住宿,千萬別忘了,就這么說,從現在開始,我們會暗中保護你的?!?/p>
天天使勁地點點頭。
2
杏花賓館門前矗立著一道彩虹門,把賓館門前裝點得喜氣洋洋,熱鬧非凡,前來參加婚禮的男男女女絡繹不絕。
一樓大廳一溜數行地擺滿了餐桌,穿著制服的女服務員們,不時地穿梭于餐桌間,把一盤盤一碗碗美味佳肴依次送到餐桌上。大廳門口西側的一張賬桌前聚集著上禮的人們,每個人的手里都舉著面額不等、顏色不同的人民幣,緩緩地向前移動著腳步……
蘇婉走進大廳時,正是上禮的高峰時刻,她排了半天長隊,好不容易挨到賬桌前,把手里的200元錢交給管現金的一位小伙子,說:“沈岫峰200元。”
寫禮賬的小伙子不禁抬頭打量了一眼蘇婉,問道:“嫂子,沈支隊怎么沒有來???”
蘇婉不好意思地笑笑說:“他呀,整天忙?!?/p>
小伙子點點頭,飛快地寫下了沈岫峰的名字和隨禮的款額。
蘇婉釋然,就近找了個座位坐下來。她抬眼望著臺前懸掛著“楊建先生、梁玉娘小姐新婚典禮”的橫幅,心想現在的婚禮越來越講究了,越來越氣派了。
人們陸陸續續找好了自己的位置,新婚典禮儀式開始了。新娘挽著新郎走上舞臺,來到一位年輕的男主持人身邊。新娘婚紗透體,活力四射,靚麗迷人,牢牢地吸引著人們的目光。男主持人手持話筒望了一眼新郎新娘,復又將目光投向觀眾,激情滿懷地說:“尊敬的各位來賓、各位朋友、各位先生、各位女士:大家好!當我們歡欣鼓舞地迎來了豐美如畫的夏天,也迎來了楊建先生和梁玉娘小姐結婚慶典的大喜日子,在這龍鳳呈祥、花好月圓的幸福時刻,請允許我代表……”
服務員們穿梭于餐桌之間,豐盛的菜肴陸陸續續端到了餐桌上,人們開始用餐了。
一小碗米飯還沒吃完,蘇婉的額頭上便沁出豆大的汗珠兒,她頓覺自己有些喘不過氣來,各種面孔在她眼前變得越來越模糊,各種聲音在她耳畔也漸漸變得越來越遙遠,她臉色蒼白如紙,撲通一聲從椅子上昏倒在餐桌旁……
隨后,又有幾個客人倒在餐桌下……
大廳里立刻混亂起來,人們大呼小叫著,迅速圍攏過來,兩個手腳麻利的姑娘率先把蘇婉扶起身來。
有人說:“這位不是沈支隊的媳婦嘛。”
有人喊:“快要救護車,快,快呀!”
救護車說來就來了,人們七手八腳地將蘇婉和另外幾個昏迷的人抬到車上,救護車一路鳴叫著急速駛向山城市中心醫院……
沈岫峰、馬達、車村接到電話趕到醫院時,蘇婉正在急救室搶救。沈岫峰帶著一臉焦急神色,立在急救室門口,強行攔住一位小護士急切地問:“她有沒有什么危險?!\"小護士不冷不熱地掃了沈岫峰一眼,邊走邊說:\"現在還不好說,我們正在全力搶救呢?!?/p>
“沈支隊,嫂子以前有過這種情況嗎?”馬達站在沈岫峰身邊問道。
“她這段時間一直病病怏怏的,我光知道她有胃病,至于目前發展到什么程度我也說不清楚,每次都是她自己去醫院檢查的,我也沒騰出時間細問,哎呀?!?/p>
一位護士從急救室門口探出頭來喊:“誰是蘇婉的家屬,請進來一下!”
“我,我是!”沈岫峰一閃身鉆進了急救室。
一位中年醫生沖沈岫峰說:“患者急性中毒,心力正在迅速衰退,看來希望不大了,患者叫家屬進來有話要說?!?/p>
沈岫峰望著妻子灰灰的臉兒,眼里噙著淚水說:“婉兒,你……你怎么能食物中毒呢?你都吃了什么呀?都怪我沒有照顧好你,都怪我呀!”
蘇婉慢慢地睜開眼睛,扯著沈岫峰的手,有氣無力地說:“岫峰,我不行了,我不求你別的什么,只求你以后替我好好照顧兵兵,兵兵他還小……還小……”她說著,扯著丈夫的那只手驀然跌落下來。
“蘇婉——蘇婉——蘇婉——!”沈岫峰兩手緊緊摟住妻子,使勁地搖晃著她的肩頭,頓然失聲痛哭,碩大的淚珠兒一滴一滴地打濕了她蒼白的臉頰。
聽到沈岫峰的呼喊,馬達和車村也不顧醫護人員的阻攔,呼的一聲闖進急救室,異口同聲地呼喊著:“嫂子!嫂子!嫂子!”
3
杏花賓館一樓大廳里的婚禮繼續舉行,盡管人們不敢再吃什么了,但捧場還是要捧到底的。蘇婉等人的中毒事件,漸漸淡化了人們眉梢和嘴角上的喜氣。
人們喧嘩騷亂過后,當新娘梁玉娘得知昏倒的人當中還有蘇婉時,她想到的第一個人便是兵兵。兵兵是全班56名學生中學習最好的一個孩子,也是最聽話最懂事的一個孩子。由于蘇婉平時多病,沈岫峰工作繁忙,接兵兵往往不準時,每逢這種時候,梁玉娘總是擔心蘇婉著急,就騎著自己的踏板摩托把兵兵送到家里,然后返回學校忙于教務。蘇婉每次都不好意思地說:“梁老師,總麻煩你送兵兵,真叫我過意不去呀!”
梁玉娘總是一笑了之。
剛才蘇婉昏倒在婚禮上,這讓梁玉娘實在始料不及。同時,也在她心里產生了極大的震撼,蘇婉怎么樣了呢?一個巨大的問號在她心里揮之不去。她面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憂郁,在主持人的陪同下,與新郎穿梭于餐桌之間,草草地向來賓們敬了酒,嘴里機械地重復著一句話:謝謝!謝謝!謝謝……
4
王洪濤一腳蹬在椅子上,一手掐著腰,另一只手反反復復地把玩著一把大號水果刀,望著店主徐老四說:“我說徐老四,你是個明白人,今天已經是第九天了,那60萬元該還了吧?”
站在王洪濤身邊的趙明年和盧大強,壯實有力,面露兇悍,也用冰冷的目光逼視著徐老四。
徐老四可憐巴巴地說:“王老板,你再行行好,寬松兩天,等我把欠款收上來,馬上就還你。”
王洪濤刷地變了臉:“徐老四,我看你不識抬舉是不是,你今天是想讓我和弟兄們把你這玉器店平了,還是把你的腦袋拎回去抵債,你自己看著辦吧!”
徐老四低頭沉思了片刻,說:“王老板,你就差這兩天呀,就算我求你一回還不行嗎?”
“徐老四,我看你是活膩歪了,當時不是你說三天就還嗎?現在幾個三天了,你說話放屁呀!我明告訴你,如果今天你耍賴皮,我馬上和弟兄們砸爛你的玉器店,三天之內讓你從山城市消失!”
九天前,兩個外地朋友來找徐老四買玉馬,徐老四店里一時沒貨,就領著兩個朋友挨個玉器商店轉悠,當轉到王洪濤的商店時,他和兩個馬仔正在玩撲克,見有人來買貨,便扔掉手里的撲克同客人打招呼。徐老四以前沒有來過這里,還像在其他商店那樣一件件地看著玉件。王洪濤發現他們并沒有買玉件的意思,便向其中的一個馬仔遞了個眼色,那馬仔便偷偷地把一件標價50多萬元的《龍鳳呈祥》玉雕后座上墊了一小塊石頭,稍微一碰即可倒地。另一個馬仔則尾隨在徐老四身后,用肩膀輕輕撞了一下徐老四,徐老四便把那高約1米的《龍鳳呈祥》玉雕碰倒在地,摔壞了龍須鳳尾。
王洪濤見狀,驀地瞪圓了牛眼,上前一把抓住徐老四的衣服領子:“這可是60多萬元的玉件呀,你陪吧,少一分錢也不行!”
徐老四不知其中有詐,頭嗡的一聲漲得比地球還大,他結結巴巴地說:“這能怨我呀,誰在后面碰了我一下,我沒站穩才碰倒了玉件?!?/p>
王洪濤馬上接過話頭:“哎哎哎,大家可是聽到了,他自己都承認是他碰倒了玉件,什么也別說了,掏錢吧!”
與徐老四同來的兩個朋友,異口同聲地搶白道:“你們這不是有意訛人嗎?根本不能賠他們!”
“該雞巴你什么事!”話音未落,兩個馬仔上前啪啪地打了兩個外地人兩個耳光,打得兩人眼前金星狂舞,半天說不出話來。
現在,王洪濤望著遲遲不賠錢的徐老四,說:“怎么了,啞巴了,你趕緊說個痛快話,是還債保命,還是以命抵債?”
徐老四望著王洪濤臉上露出的陰森之氣,渾身不寒而栗,說:“我這兩天也沒賣貨,也拿不出這么多錢呀,再說,你們也太欺負人了!”
王洪濤一聽火了:“哎呀,還反咬一口,說我們欺負人?行,我們今天就欺負你了,來呀,把店給我砸了!”
王洪濤一聲令下,趙明年和盧大強搬起玉雕砸起玉雕來,一時間,滿屋子玉片橫飛,滿地晶瑩。
末了,王洪濤掏出手槍頂在徐老四的腦門上,獰笑道:“你如果報警,我馬上要你全家人的腦袋!”說著帶著兩個馬仔鉆進一輛轎車揚長而去。
事后,徐老四聽說王洪濤是邵紫懷手下的人,深知他們都不是什么好鳥,自然惹不起他們,于是收拾收拾亂攤子,攜著一家妻小忍悲含淚地離開了山城市,重新回到了先前的農家小院,像從前那樣過起了面朝黃土背朝天的日子。
5
經法醫鑒定在梁玉娘婚禮上,共有5人氫化物中毒,蘇婉等3人死亡。
吳天昊和張婉怡得知沈岫峰的妻子蘇婉意外死亡的消息后,一路閃著警燈鳴著警笛,以最快的速度趕到了沈家,東跑西顛地幫著張羅喪事。隨后葉大亮、丁寧和部分處、室、支隊的領導相繼來到沈岫峰家,送來了花圈和慰問金。
葉大亮、丁寧、沈岫峰、吳天昊、張婉怡等人聚在沈家的客廳里。
葉大亮說:“看來,這是一起有預謀的特大投毒案,犯罪嫌疑人侵害的目標是非常明確的,他們就是想毒死沈岫峰或蘇婉,以便把水攪混。天昊,你迅速組織警力把參加婚禮的人一個一個仔細排查!”
沈岫峰紅著眼圈兒說:“我真后悔讓她去,如果我去也許能發現什么線索。當我接到梁老師電話時,還以為蘇婉胃病犯了呢,以前,我光聽她老叨咕胃疼?!?/p>
丁寧望著葉大亮,說:“葉局,岫峰目前的壓力不小,家庭的,單位的,我看讓他忙完蘇婉的后事,在家休息一段時間吧。”
沈岫峰說:“那倒不用了,等我忙完了,我馬上就回隊里?!?/p>
葉大亮說:“丁局,你讓辦公室通知局黨委成員明天早晨都來參加蘇婉同志的遺體告別儀式!”
沈岫峰緊緊地握著葉大亮的手說:“葉局,謝謝領導的關懷!”
送走了葉大亮、丁寧等人,沈岫峰單獨把吳天昊和張婉怡叫到樓梯口,問道:“天天把衣服辨認完事了吧?”
吳天昊說:“完事了?!?/p>
沈岫峰說:“我這里不用你們忙活了,你和婉怡趕緊組織警力做好排查工作。另外,你讓天天再找兩個小姐,爭取拿出第二份或第三份辨認材料,這對于我們很重要?!?/p>
吳天昊不想耽誤時間,說:“沈支隊,你就別操心了,把嫂子后事處理好,回過頭再研究案子吧,我們去了?!?/p>
6
悲憤交加的吳天昊和張婉怡,簡直接受不了蘇婉遇害的事實,兩人直接來到岫光小學,在教務處一位老師的指引下,很快找到了梁玉娘家。凡是參加婚禮的都會隨禮,看看賬單,就會清楚參加婚禮都有哪些人。這是一個獨門獨院的小二樓,大門口的兩邊貼著婚慶對聯。待吳天昊等3人走近大門口時才發現大門緊鎖著。教務處老師撥打梁玉娘的手機方知她和丈夫早晨去省城了,明天才能返回山城。于是,吳天昊只好和張婉怡決定先去找天天,想通過她再拿出兩份辨認材料。
天天見到吳天昊和張婉怡,心里立刻忐忑不安起來,當她得知兩人的來意后,天天有點不滿地說:“你們不是讓我保密嘛,再找兩位小姐,就很難保密了。”
吳天昊一想天天的話不無道理,就沒有勉強她。
張婉怡皺著眉頭想了半天,一時也想不出什么妙計。
吳天昊說:“通過天天找人對她很不利,我看還是我們自己找吧?!?/p>
張婉怡說:“看來,你今晚需要在這兒再找一位小姐套套近乎了?!?/p>
吳天昊說:“這是工作,你可不能吃醋?。俊?/p>
張婉怡說:“我知道這是工作,是甜蜜而光榮的工作,只要你坐懷不亂就行了。”
吳天昊說:“哎,這還差不多?!?/p>
張婉怡說:“別說了,只要你把這幾起大案拿下一起,我親自給你找個靚妹,好好陪陪你?!?/p>
吳天昊說:“你什么時候學的這么寬宏大量?”
張婉怡說:“不信,我們拉鉤吧!”
吳天昊伸出小手指,與張婉怡毅然決然地拉了鉤。
7
林雪琪儼然成為玫瑰別墅的女主人。開始,邵紫懷不讓她輕易離開別墅一步,可日子一長,邵紫懷就放松了某種防備心理,因為他不能天天守著她,他還有許多事情需要打理與操勞。所以,林雪琪時常感到一種快樂和滿足,她已經逐漸適應了這里的生活,或者說她適應了邵紫懷那種愛她的特殊方式。她有時在心里竊喜,原來被一個有錢的人愛著,也是一件非常愜意的事兒,難怪很多女人當二奶、當小姘當得義無反顧,想想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兒。她懷疑自己是不是從內心已經愛上了邵紫懷?
幾天來,她去逛商場、喝咖啡、去舞廳、打麻將,忙得不亦樂乎,她覺得好開心喲!然而她不論走到哪兒,老是覺得有邵紫懷的人在跟蹤她監視她,這是為什么呢?難道他不信任我,還是怕我跑了,不再做他的情人?這些疑問整天在她心里反復沖撞著,但一時又無法破解。那天早晨,邵紫懷一起床就出去了,她在收拾床鋪時,發現他的枕頭下面壓著一支手槍,當時她嚇得差點喊出聲來。以前她和吳天昊戀愛時,她聽說過,除了國家依法為軍人、警察和一些從事特殊職業人員配備槍支外,其他人擁有槍支,就屬于涉嫌私藏槍支犯罪呀!這怎么得了啊!她輕輕地把那支手槍放回了原處,可她覺得自己的心再也無法放回原處了。
事后,她雖然沒有問過邵紫懷,更沒有向外人聲張,但她心里對邵紫懷的行為產生了某種懷疑……
有一天,邵紫懷見林雪琪心情很好,為了取悅她,他主動提出要和她去舞廳玩一會兒。他的想法立即得到了她的熱烈響應。他馬上打了邢寶云和丁寧的手機,告訴他們馬上到蝶戀花歌舞廳跳舞,沒想到兩位領導當即答應了他,他覺得自己在領導面前很有面子,就帶著林雪琪愉快地來到了蝶戀花歌舞廳。
蝶戀花歌舞廳是邵紫懷新開的一家全市最豪華的歌舞廳,有著一流的音響和一流的小姐,這些小姐都是從全國各地挑選而來的,生意特火,每天都有大把的票子裝進老板的腰包里。
邵紫懷選了一個大包廂。隨后,他吩咐經理把本歌舞廳最好最漂亮的小姐請來,又吩咐服務小姐上最好的啤酒,他準備和兩位朋友玩得痛快開心。經理不敢怠慢,一不會兒就把兩位杭州小姐請進包廂。
沒用多久,邢寶云和丁寧如期而至。邵紫懷首先把一位長發小姐推到邢寶云身邊兒,說:“思思,今天晚上,你如果把這位客人陪好了,我讓你們經理獎勵你1000元!”
隨后,他又把另一位短發小姐推到丁寧身邊兒,說:“這位小姐肯定也不差事兒,你想怎么玩,她都會陪你的?!?/p>
兩位老朋友欣然接受了邵紫懷的安排,擁香攬玉,極盡纏綿。
邵紫懷見一切安排就緒,就向兩位朋友介紹了林雪琪,說:“這是我的紅粉知己林雪琪,曾干過一番很大的生意,我們有緣,她暫時陪我幾天,請兩位領導千萬不要介意?!?/p>
邢寶云和丁寧飛快地交換了一下眼神,心頭不禁為之一震。
林雪琪對邵紫懷的兩位朋友點點頭,輕輕地微笑了一下,以示禮貌,她明白自己的微笑是多么勉強。
邢寶云說:“我就知道你小子不甘寂寞,但也絕不能占盡紅顏秀色??!”
邵紫懷說:“請你先不要耿耿于懷好不好?”
邢寶云說:“你別介意,開個玩笑嘛!”
邵紫懷得知邢寶云的意思,當舞曲響起時,他首先表現出自己才是林雪琪的最愛,扯著她率先滑進舞池跳了第一曲。當第二支舞曲剛剛響起時,他對林雪琪耳語道:“那是邢市長,我的鐵哥們兒,你就委曲求全陪他跳一曲吧,禮多人不怪,?。 ?/p>
林雪琪當即就有一種被出賣的感覺,但她沒有拒絕邵紫懷的安排,她馬上來到邢寶云面前,伸出長長的手臂,邀請邢寶云和她一起共舞。
其實,邢寶云一見林雪琪的剎那間,就在心里暗暗地罵了一句邵紫懷,你他媽的膽肥了,林雪琪未婚夫剛剛被害,你就把人家弄到手里,也不怕警察懷疑你!但此時他沒有發作,因為美人已率先向他伸出了友情之手,讓他無法拒絕,他誠惶誠恐地站起身來,帶她一起滑進舞池。
舞廳燈光比較昏暗,邢寶云不禁把林雪琪緊緊地摟在懷里,隨著舞曲搖晃起來。
林雪琪被素不相識的人摟在懷里,自然不得勁兒,一時心里涌起一股不知是什么滋味的波濤,這種波濤一浪高過一浪地撞擊著她。
一曲舞罷,林雪琪終于有了一種輕松的感覺,她小鳥依人般地偎在邵紫懷懷里,意在告誡他別再輕易讓她去陪別人跳舞,那是一種很難受的事情。
邵紫懷親自為兩位朋友斟滿了啤酒,又為林雪琪和另兩位小姐斟滿了啤酒,隨后端起杯子說:“今晚,難得兩位領導有心情,和我的小妹共度良宵,來,大家共同舉杯,為明天我們更加哥們兒,干杯!”
3男3女舉杯相撞,淋漓盡致地表達了自己的情感。
酒過三巡后,邵紫懷挪到邢寶云身邊兒,有些討好地壓低嗓音道:“邢市長,我這人你是知道的,從來不自私,如果你看中了我那娘兒們,我可以給你機會?!?/p>
邢寶云壓低聲音道:“我正要說你呢,你把胡長海的未婚妻弄來了,不是沒事找事嗎?我告訴你小子可別玩大了,否則,我可不敢和你來往了!我問你,丁寧知道這事兒嗎?!”
邵紫懷說:“知道,他狠狠地收拾了我一頓,可我沒辦法,我們真誠相愛,這能礙著誰?!再說了,她死了未婚夫與我有什么關系?!”
丁寧說:“你們倆背著老弟,搞什么陰謀詭計呀?”
邵紫懷說:“我和領導套點近乎,也值得你嫉妒了?咱哥兒們什么時候差過事兒?!?/p>
林雪琪本想和邵紫懷單獨出來玩一會兒,以達到取悅他的目的,結果卻為邵紫懷巴結與取悅領導創造了機會,她忽然覺得自己在這種場合顯得多余,就以上廁所為由,閃身出了舞廳,打了一輛面的獨自回到了玫瑰別墅。
8
沈岫峰含悲忍淚地與戰友們一起送走了妻子蘇婉的亡靈,回到家里。
蘇婉遇害后,家里馬上失去了往日的溫馨,屋子變得空空的,心也變得空空的。面對從天而降的悲痛,沈岫峰一時顯得茫然無措。他把妻子用過的東西一一清理了一遍,睹物思人,他心里再次掀起了悲傷的波濤。他在妻子床下發現了一張醫院的診斷書,從診斷書上看妻子的胃病已經相當嚴重了,自己不但沒有騰出時間帶她到省城醫院好好治療治療,反而讓她死于非命。他緊緊地攥著一紙診斷書,好像攥著自己一生的莫大遺憾與痛苦,他站在客廳里,面對張結婚照上蘇婉那甜蜜的笑容捶胸頓足,大聲疾呼:“蘇婉,你這是為什么???!為什么不早告訴我呀?!我對不起你呀!”
沈岫峰頓覺心如刀絞,淚如雨下,豆大的淚珠兒無聲地滾過臉頰,打濕了手里的那紙診斷書。
9
梁玉娘換上游泳衣,身材顯得更加嫵媚動人,她正立在游泳池邊上欣賞著自己兩條修長的玉腿時,丈夫楊建走到她身邊,說:“還自我陶醉呢?”說著,猛推了她一下,兩人一起跳進游泳池,那飛濺的白色水花兒立時淹沒了兩人歡樂的驚叫。
梁玉娘游了三圈兒后,覺得有些累了,便回到休息間喝起了礦泉水。
一個中年男子領著一個10多歲的小男孩兒走進游泳池,父親拍著小男孩的肩膀說:“小男子漢,要不要給你來個救生圈兒啊?”
小男孩身子向前挺了挺,硬充好漢地說:“爸爸不用,我也不用,否則,我就不是你的好兒子!”
父子倆的親情對話強烈地感染了梁玉娘,她忽然想起了兵兵,看了一下手腕上的防水表,還差半小時就要放學了,她得去接兵兵。
楊建在水里高喊:“玉娘,快下來,再陪我游幾圈兒!”
梁玉娘高聲道:“你先玩著吧,我去把兵兵接回家去,馬上回來陪你!”
“你關心兵兵是否過了格,莫不是關心兵兵的父親吧?!”楊建在水里高聲回答道。
“我勸你多喝幾口水,就別吃醋了啊!”
10
門外忽然響起了敲門聲,沈岫峰反復擦了擦臉上的淚痕,強忍著心里巨大的悲痛,走到客廳門前,通過房門的貓眼兒,發現門外站著梁玉娘老師和兒子兵兵,他努力地穩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緒,隨手打開了房門。
“啊,是梁老師,假期結束了嗎?”沈岫峰問道。
“還沒有?!?/p>
“那你……”
“我閑著也是閑著?!?/p>
“老是麻煩你,真不好意思呀,快進屋坐坐吧!”沈岫峰的聲音里仍然帶著一種無法掩飾的傷感。
“老師,你快進來坐坐吧。”兵兵不容分說地扯著梁玉娘的手,一個勁地往屋里拉。
自從得知蘇婉遇害的消息,梁玉娘心里一直自責不已,她覺得自己對不起蘇婉,更對不起沈岫峰和兵兵。雖然正在休假中,但她每天放學前都準時騎著摩托車來校門口把兵兵接回家。
梁玉娘似乎看出了沈岫峰眉宇間潛藏著的憂傷,說:“沈支隊長,你若是難過,你就狠狠地罵我一頓吧,那樣,我心里或許會好受一些!”
沈岫峰說:“哎,梁老師,看你想到哪去了,我已和你說過了,蘇婉的死與你沒關系,一點關系都沒有,請你不要責怪自己。他們這是有預謀有組織的犯罪,就是不在你的婚禮上下手,也會找其他機會下手的。梁老師,你進來坐會吧,我有話問你。”
“好好好……”梁玉娘連連應著,接過兵兵遞來的一雙拖鞋換了,走進客廳。
沈岫峰將一杯礦泉水放到了梁玉娘面前的茶幾上。說:“梁老師,請坐,喝點水吧。哎,梁老師,那天參加你婚禮的能有多少人?”
梁玉娘不假思索地說:“大約能有200多人吧,其中有不少人我不認識,都是楊建的朋友。吳支隊和張隊找過我和楊建了,我們拿出禮賬把我們所熟悉的客人逐個向吳支隊他們做了介紹。他們記下了很多人的名字,不知現在排查得怎么樣了。我和楊建反復想過,我們請的那些客人,好像不致于干這種傷天害理的事呀。沈支隊長,你不知道,當時真的把我嚇壞了,整個婚禮我的心情一直不好,心里老是惦記著嫂子怎么樣了?!?/p>
沈岫峰說:“都是我不好啊,剛才我收拾你嫂子東西時發現了一張診斷書,實際上她的胃病已經相當嚴重了,可在此之前我一點不知道,你說我有多混啊,整天讓她拖著病歪歪的身子支撐著這個家。那天,她知道我忙得抽不開身,就主動替我參加了你們的婚禮,結果因我招來了殺身之禍,唉,都怪我都怪我呀!”
梁玉娘說:“真是想不到的事兒呀!沈支隊長,以后接兵兵回家的事就包在我身上了,你只管早晨送去就行了?!?/p>
沈岫峰說:“還是我去接吧,你的工作也挺忙,不能總是麻煩你?!?/p>
梁玉娘說:“沈支隊長,我雖然忙點,可你們比我還忙呀,就說最近發生這些案子吧,鐵人也扛不了呀!”
沈岫峰說:“梁老師,你說我這個支隊長丈夫當的,連自己的妻子都保護不了,還談什么保護人民呀,連續發生這么多案子,如果不偵破,我們這些刑警真是沒臉見人?。 ?/p>
梁玉娘說:“市委楊書記說過,戰爭年代,人民子弟兵是最可愛的人,和平年代,人民警察就是最可愛的人!我想想的確如此?!?/p>
沈岫峰說:“梁老師,難得你這么理解警察,如果全社會都像你這么理解警察,我們的偵察工作就好干多了。”
兵兵見爸爸和梁玉娘在一起說話,也沒人理他,驀然產生了一種強烈的孤獨感,他騰地離開沙發跑到沈岫峰面前說:“爸爸,媽媽死了,誰給我們做飯吃呀?爸爸,我要媽媽,我都快要餓死了!”
一時間,屋子里的空氣仿佛凝固了。
沈岫峰的眼圈潮濕了。
梁玉娘的眼圈紅了。
沈岫峰擦拭了一下眼睛,抬手摸著兵兵的頭:“兵兵,爸爸一會兒就給你做飯去啊,你先別著急呀,爸爸和你們老師說會兒話。”
梁玉娘說:“沈支隊長,我來幫你做頓飯吧?!”
沈岫峰說:“不用了,哪能讓你做飯,一會兒,我領他去小吃部隨便吃點什么,你坐你的?!?/p>
梁玉娘說:“沈支隊長,時間不早了,我回去了。”
送走了梁玉娘,沈岫峰回到屋里一把摟住兵兵淚如雨下。
11
吳天昊、張婉怡找到參加梁玉娘婚禮和蘇婉在一桌就餐的袁嬡老師,她說她們那桌由始至終都是一個扎馬尾辮的服務員上的菜,當她把土豆燉牛肉那道菜端到桌上后,離那道菜最近的就是蘇婉等5個人,由于桌子不能轉動,她沒吃那道菜,而離那道菜距離較近的5個人昏倒后,就沒人繼續吃菜了。
得知這一重要線索后,吳天昊和張婉怡分析認為,投毒者必須具備有接觸土豆燉牛肉那道菜的條件,而有條件的人應該是廚師、墩板和上菜的服務員,因為是做大鍋菜,中毒的人又僅限蘇婉那一桌客人,所以廚師、墩板作案的可能性不大,問題就出在服務員身上。吳天昊、張婉怡帶著袁嬡老師迅速趕到杏花賓館調查,總經理將16個服務員全部喊到一樓大廳里,齊刷刷地站成一排,經袁嬡辨認,那個扎馬尾辮的服務員被帶到刑偵支隊,經訊問,女服務員名叫戚紅,她說那天她們一共8個服務員負責上菜,她負責緊挨門口處那排餐桌。
張婉怡問:“戚紅,梁玉娘結婚那天,你都接觸過什么人?”
戚紅說:“由于那天我特別忙,沒接觸過什么人,就連我男朋友朱小子來找我,想帶我出去給我買裙子,我說我忙,等忙過了我給你打電話?!?/p>
“朱小子幾點到賓館找的你?”
“上午11點多鐘,他在我們廚房站了能有10多分鐘就走了,等我忙過了,我打手機找他,他就關機了,到現在也沒聯系上。”
“你和朱小子是怎么認識的?”
“以前,我在一家歌廳當小姐,他和朋友經常去唱歌,每次都找我,一來二去,他就喜歡上我了,我們處對象以后,他就不讓我當小姐了。”
“朱小子都和你說什么了?”
“他就說要帶我去買裙子,我說你沒看到我正上菜嘛,他點點頭,站了一會兒,就走了?!?/p>
“朱小子都在什么地方有親屬朋友?”
“我們剛處對象不長時間,我確實不知道?!?/p>
張婉怡又問了一些別的情況,就結束了詢問。
吳天昊一邊聽著一邊在心里判斷著,他覺得戚紅的男朋友朱小子嫌疑最大,就打電話給沈岫峰說:
“沈支隊,我們發現一個叫朱小子的人,很可能就是投毒者,梁玉娘舉行婚禮期間,他到賓館找過他的女朋友,他的女朋友戚紅正是給蘇婉那張餐桌上菜的服務員?!?/p>
電話里,沈岫峰說:“好,你迅速組織警力,發動耳目,想盡一切辦法追捕朱小子!”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