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野哀牢山

變幻莫測的墨綠叢林，美輪美奐的金色云海，寬闊而充滿無限愛意和花朵的高山濕地，熱情奔放的瀑布，神秘的原始風情……更多未知的誘惑讓人心跳的同時卻很想走近。哀牢山，有一種特有的氣質——介于畏懼和強烈吸引之間的。那種看了會感嘆。再看會感動，只有穿越才能解脫，無論對身體或者是心靈。

穿越哀牢山，對于每一個人也許意義不同，但就深入其中的難度來說，只要曾經親歷那就是一件足以炫耀的事情。從坐別人的車到自駕車游歷，從遠觀的敬畏到享受在她懷抱里的舒心愜意，艱辛的過程似乎加深了一切美好的印象。

越野，是一個興奮和挑戰的代名詞，對于這項個性的運動來說，哀牢山絕對擁有得天獨厚的挑戰和刺激。路線并不算復雜。在進入腹地之前，路況都較為艱險。多半是依山的窄道、泥濘、坑洼、碎石……還有路上隨處可能遇上的山澗里瀑布形成的小溪，雖說是小溪?？梢话愕霓I車是基本不可能通過的。所以，要想看見哀牢山深藏的美麗，你必須乘上你開拓征途的坐騎——越野車，而且是全時四驅(4×4)。否則，那就是在醞釀一次遺憾。當然，沿路的美景也絕對是讓你不虛此行。一邊挑戰車技，一邊欣賞收藏風景，對于同一特質的發燒族來說，保證是一件享受之極的事情。說了心癢癢，心動不如行動。經歷過棕黃色的哀牢，這一次我們在她透綠的時候出發。

哀牢山國家級自然保護區位于雙柏縣城的西南方向，進入腹地必須先到磚嘉，出城向西，道路像生命一樣的曲折。走完地圖上的兩個點，我們幾乎用了超過直線3倍的路程。沿途的風景也一樣可圈可點，不會浪費時間。路途的誘惑不過如此。

縣城到(石咢)嘉180多公里，到新平水塘的一段是柏油路面，平坦但彎多，我們的車速提不上來，沒有轎車快。一過新平。油路變成了彈石路面，顛簸不平，但因為越野車的特性，在這樣的路面上要自如許多，但因為路窄彎多，駕駛起來就比較辛苦。但同行的幾個車瘋子，卻笑著說，這樣才開始有操控感，找到一點感覺了!鑒于女同志一貫對機械的不敏感程度。一上這彈石路他們就把我趕下來，只有看的份兒!其實對我這種初學者來說，出來就是練的，高難度還有個過程，趁機欣賞風景了。

景色此時也一改之前的開闊，收斂凝聚。彈石路讓我尋到了艱辛后的暢快，幾個回頭彎。哀牢山就像一幕屏障一樣擋在眼前，只有濃綠，還有猜不透的深邃。越野從這里開始!

不遠處，只聽聞山澗里“隆!隆!”作響，近了才知道是一條奔騰的瀑布，這一季雨量充沛，所以氣勢壯觀，干季則感覺很柔美。索性停下車子，爬到瀑布對面的半山，看個夠。沿途不時地可以看到大大小小的瀑布，它們讓我們感覺到哀牢山的律動。

不過是看見了冰山一角，有的同志就開始興奮了?？梢簿褪沁@個時候我們遇到了第一個挑戰——瀑布穿過大石在地面的凹陷處形成了一條涌動奔騰的小河。河的上方有橋給人和摩托經過，車則必須涉水。其實對越野車也不算什么大問題，可關鍵是水流湍急，水下很多大小石頭形成了松動的“陷阱”。這不，我們剛到就有一張貨車陷在水里熄火了，小河的兩岸排著等候通過的車隊。過水的關鍵是找到相對平且石頭排列緊密的地方，在水最深的位置加大油門沖過去，這種時候不能腳軟，一忍，就有可能陷在里面，如果排氣管進水就麻煩大了。他們一邊說著，我們的車搖擺著擦著陷在水里的貨車車身而過?？雌饋硪膊蝗菀?，大家在旁邊捏了一把汗。后來，我看見“司機師傅”額頭的汗珠。

車到對岸停好，我們都下車來當起了幫手——推車!其實我只是后勤了，剩下的卷起褲腳，試探著石頭走進涼颼颼的水流中。20分鐘后，貨車終于“浮出”了水面!

貼著山壁繼續前行，不過4點，已找不到太陽的蹤影!只能從對面的山巒里尋找余暉。路旁偶爾經過的純正村莊，釋放了輕松。漸漸，我忘記了頭頂遮天蔽日的綠海，思緒淹沒在拼圖一般的廣袤梯田里。記不清多少次被哀牢山的梯田感動。卻沒能猜透她的奧妙，這一次，當山澗的清醇緩緩注入梯田的時候，我開始明白，那是水流過山坡的痕跡。

路，或者圍繞山盤旋，或者穿過密林連接著未知的美麗。絕對不一樣的風景卻都一樣的曲折、顛簸。巍巍的綠色四周凝聚。抬頭不見頂，如此的氣勢似乎激發了內心某種單純的潛能。雖然哀牢的氣勢曾一度讓我膽怯，可她的神秘美麗散發出更大的誘惑，難以抗拒。

到達(石咢)嘉的時候已是晚飯時間，我們被盛情款待。酒足飯飽后在明亮的月光下歌舞，等待明早的黎明。黑夜顯得出奇的漫長，天亮以后，整個(石咢)嘉在云霧中飄浮，努力地想看透卻也徒勞，心漸漸隨著飄浮迷蒙起來。

出發前，當地的師傅給同行的老駕們傳授了秘籍，他們聽了直點頭。準備好水和干糧我們上路了。通向哀牢山腹地的山路在迷霧中消失，發動機一晌，我們就一頭鉆進霧中。云深不知處了。不知道它將帶給我們什么，興奮和慌張在顛簸中一步步走近。路，總是淹沒在濃霧和泥濘里，沒有陽光。也看不見右側的山谷和左側的瀑布。只能沿著眼前幾米范圍內車輪的痕跡摸索著前進。同伴駕駛得很小心，保持在低檔位慢速前進，蝸牛一樣。不過對于從未經歷的路，這樣已經很不錯了，畢竟都是身經百戰的老駕。

回彎與狹窄交替行進，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路面的坑洼和泥濘里。在懸崖邊蠕動。本能地抵抗最終化作了明顯地恐懼。一種久違的感覺，叫做驚心動魄。心，忽冷忽熱，一車人似乎聯系空前緊密。我用聊天來遺忘，來沖淡，以便抓住那稍縱即逝的安全感。哀牢山頑皮地教訓著我們這些被安逸侵蝕的外來游客。

陰郁在爬山的過程中，悄無聲息地淡去。一句“霧越大天越晴”的話將一切變成了勇氣。霧稀薄，下沉，什么時候我們就在云之上了。眼前的一幕讓所有的郁悶和驚險都在金色的云端散去，大家都忙著陶醉了。

云是哀牢的思緒，不必猜透。只需要沉迷。那是一種何等美麗奇妙的景象，無與倫比。不是高空的遙遠縹緲，也不是地面的仰望。頭頂著清澈的湛藍和耀眼的燦爛，周圍綠色涌動，人在滾滾云上漫步、飄浮，腳踏著壯美纏綿的大地織錦。那一刻，又一次體味了在畫中的滋潤。忍不住跳下車，在懸崖邊上和云海合影，重拾一次塵封記憶很久的“到此一游”。呵呵。什么天堂、仙境也不過如此了。幾縷浮云從身旁經過，自己也感覺輕盈升華起來。有邁步走進云海的沖動。留下一個永恒記憶，塵世不過俯仰之間!

有人說，這里就是哀牢的腹地了!斜貫云南中部的哀牢山。山體狹長，地處云貴高原與橫斷山脈兩大自然地理區域的結合部，被認為是云南東西兩面的分界。哀牢山的地勢險峻，山高谷深。海拔在3000米與600米間變化，形成了一個寒溫帶、亞熱帶和熱帶的立體氣候。最高的大磨巖峰海拔為3165.9米。

亞熱帶中山濕性常綠闊葉林，是哀牢山保護區的主體和精華。大面積原始常綠闊葉林，構成了和諧、完整而穩定的森林生態系統；林內陰濕。層次結構明顯。植物種類豐富，層外植物發達；苔蘚密布于干枝之上，個別樹木有輕度的板根現象，故有“溫帶雨林”之稱。區內氣候濕潤，并多云霧，蘊藏著豐富的物種資源。僅裸子、被子植物就近1500種，鳥獸達409種，成為當今難得的一座物種寶庫。

1986年，云南建立哀牢山自然保護區，總面積50360公頃。其中森林面積近36000公頃。哀牢山保護區由于所處的地理位置特殊。氣候多樣，動植物資源豐富而復雜。中亞熱帶綠葉林集中連片。因而不僅在保存物種、調節氣候、涵養水源和保護農業生產方面發揮著重要的作用。同時，在開展多種學科的科學研究方面也是一個不可多得的寶貴基地。

必然要那么近才能看得清。我沒有錯過，每一個山澗綠色縫隙里，溪流、瀑布的肆意流淌。流動的暢快，透著生命的美，讓人羨慕得要死。不遠處，半山的村莊在云端若隱若現，幾絲留戀的云彩在農舍的屋頂打轉，不久就散在風中。如畫的村落里，隨處可見凡塵難尋的“飛禽走獸”，眼里望得見的都是單純的綠色食品，看了都香甜。人們在畫布一樣的梯田里勞作，得到天賜的良果。不覺中就戀上了這云端的超脫生活。

“看見對面走半天”的俗話在這里算是落實得徹底。顛簸仍在繼續。去草場要經過原始森林。體會這里的美必須靠步行，這是我期待了許久的。腳踏實地的感覺無可替代。

車停在半山，我們徒步。上山的路，除了綠色還是綠色。漫山的常綠闊葉林，在霧中若隱若現。透著變幻莫測的冷光。參天古木隨處可見。絢麗多彩的觀賞植物出沒在濃綠的林間，花團錦簇的馬櫻花、如火如荼的山茶花、競相爭艷的杜鵑花——有上千年的野核桃、樟樹、榕樹、櫟樹、杉木……不小心也許還能遇上紅豆衫哦!每一步都會有新發現。這里的植物和公園里的不同，每一棵都是天然自成的。自由地呼吸、恣意地生長，沒有任何人為的痕跡。在樹木搭建的天然通道里穿梭。我明顯像個“入侵者”。看不透的綠色夾雜著自然的野性向所有外來的異類展示一種自發地抵抗。鉆進密林，眼前只是一片看不到底的交叉。也不知外面的陰晴。樹胡子在臉的兩側嬉戲。暗處的荊棘隨時可能與四肢遭遇……心在微涼的空氣里微微打顫。只是依靠著不遠處傳來的聲響判斷前行的位置。不停地向前。不敢有任何地懈怠。有的地方甚至是手腳并用。

歷經艱險，我們站在了紅山村的大草壩?？啾M甘來的滋味應合著我的成就感。這里就是(石咢)嘉七月十五街歡騰的樂園，這一季水草還不豐美，但光憑這輪廓，就不難想象那種韻味。夕陽中，男女老少們都彈起三弦，伴著笛子和蘆笙的美妙音符，在綠色包圍的打歌場里，一圈一圈地圍著火塘旋轉，邊歌邊舞。盡情舒展內心的喜怒哀樂……潺潺水聲相伴。大家也禁不住舞動起來。山澗流水，靈性的茂密與心境融合，釋放一種天然的快樂動力。

中午，我們在雙柏最南端的村子——茶葉村，萬畝茶場旁吃了一頓地道的農家飯!實在是香。然后尋著線索。我們繞過村子和那一千多畝等待春天的高山茶樹，來到新廠大馬房。接近山頂的這一段，路平坦了許多。穿過一段密林之后我們看見一片巨大的草地，這就是傳說中的新廠濕地了吧!車內一片騷動，一腳剎車踩站，車門一開，有人驚呼著開始飛奔，像沙漠里看見綠洲一樣。

我緊隨其后，當腳下開始軟綿綿的，我停下仔細觀察，只見嫩綠色的草叢之間點綴著小花。一朵朵構成了飄浮的花海，下面閃爍水的晶瑩，愛死人了!這是哀牢山上面積最大的高山濕地，山峰在這里完全溫柔起來，沒有了凌厲。緩緩起伏，就像微波蕩漾。所有一切都是柔軟。厚實蓬松的草甸靜靜平躺在哀牢的中央，享受著來自大地的滋養。等待春天的綻放。悄悄地站在“地球之腎”盛開的花朵上。任由涌出的清澈將雙腳浸濕。那種放任的幸福很快地把所有人淹沒。孩童一樣地撒野起來，在這里。沒有任何人會覺得不自然。忍不住用力呼吸?？鞓返脻u漸忘情。

這一季是最美的，足夠讓人瘋狂。不難想象，這山花遍野，池塘滿溢的仲夏時節，會有多少人迷失在浩瀚的美麗中。不得不佩服自然的造物，也為久違的感動而喝彩。

時間凝固在這一刻，呆多久都不知覺。夏天里，漫步湖邊，有心握桿垂釣，甚至干脆跳進水中融化一切冰封的煩惱。無論什么季節。美麗就是美麗，沒有什么可以挑剔。

水從濕地中央開始滲透、擴散，在每一個意想不到的出口，默默灌溉哀牢人的幸福，瀑布也好，湖泊江河也罷。從不曾停息。

在濕地旁的樹蔭下找了一個地兒。我們卸下隨車的裝備，現時扎了個臨時營地。一張躺椅、一杯熱咖啡。抬頭有鑲著白云的藍天，身旁就是開滿了花朵的濕地，有空了還會想起叢林中出沒的可愛老熊……就這樣開始了哀牢山里午后的愜意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