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看一次,流一次淚,趙普的真情流露打動了億萬觀眾。這才是有血有肉,有情有義的優秀主持人!”
5月14日,央視主播趙普在報道四川地震災情時,面對汶川災區民眾的狀況,聲音哽咽,潸然落淚。與此同時,網友們通過電視和網絡看到了這一幕,并在網絡上記錄傳達了這樣的評價。
主持人是信息傳遞的樞紐
2008年5月12日14時28分,四川汶川地區發生8.0級大地震。央視在第一時間進行了“特別直播”,也就是在第三天的直播中趙普流下了“感動中國”的眼淚。在采訪趙普中,我們的話題由此展開。
5月12日下午地震發生時,趙普正在家休息。“我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胡子刮掉。”20分鐘后,他接到臺里的電話,讓他立刻參加直播預備會。他跳上車直奔臺里。
當時他想了兩條在主播臺上要完成的任務:一是要傳遞消息。“一方面,我要把前方記者發回的消息傳遞給包括災區的全國觀眾,乃至全世界的觀眾;另外一方面,我要把后方專家的判斷和解析,黨政軍的協調動作,新聞媒體的強大投入等這些消息傳遞給災區人民。實際上我發揮的是樞紐的作用。”二是扮演“減壓閥”的作用。“比如說溫總理已經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趕到了災區,這些消息通過我的反復播報可以讓災區民眾聽到并安定下來。我不厭其煩地告訴全國無數焦慮地關注地震消息的民眾,最專業的救援隊伍已經趕往災區,救援正在穩步有序地展開,讓他們放心。”趙普認為通過這些消息的傳播可以起到穩定民心的“雙安”作用,即讓全國人民安心,我們大批的救援隊伍已經在第一時間趕到了災區;同時也讓災區人民安心,他們的背后有強大的祖國。
趙普一直在強調,媒體工作者和普通人一樣,他們沒有什么值得大家格外關注。他同時也認為媒體工作者應該有自己的選擇和判斷,并且在表達上具備一定的技巧。
此時我已經明顯感覺到趙普情緒有些激動。我順勢問:“很多觀眾注意到你在直播中曾經數度哽咽,能跟我們說說這個事情嗎?”
“觀眾可能只是看到網上的截屏,實際上這之前是有個挺長的情緒醞釀過程的。”趙普解釋道。當時畫面中播出的是一家醫院廢墟前醫生和護士在接受采訪,其中有位大夫說:“我現在穿著白大褂,我活下來了,我是個大夫就要去救別人,盡管我自己的兒子就在這醫院的廢墟下還不知道死活!”這種真實和平靜的表述給了他很大的震撼。“我并不僅僅是為某個災區的畫面而感動,更是為這種群體性的,為大家的互助和溫暖而感動。你會感覺到這一刻整個國家的凝聚力,這一刻整個國家愛的傳遞是多么的具體和生動。”
抗災一線的真實故事
“聽說你曾經主動申請去一線?”我好奇地問。
“我是在5月15號提出申請的。當時地震發生已經3天了,那個時候正是一線比較膠著的時候,記者高度疲勞,災區被救出來的人以及還等待救援的人都難以支撐下去。當時以我的經歷來看,第一我是記者出身,相對來講比較多面手,拍、編、播都可以做;第二,我當過兵,身體適合,又有野外生存的能力;第三,我是男人,做起事情來比較方便。”
他的申請未獲批準。他在節目中公開說出這件事情,以自己的例子來告訴所有想前往災區的人,“把眼前的工作做好也是對災區很好的支援”。
6月25日,由中宣部、文化部、總政治部等六部委組織的抗震救災“心連心”慰問藝術團國家廣電總局中央電視臺小分隊,在央視副總編輯張華山的率領下抵達成都。央視派出了趙忠祥、李佳明、李詠、畢福劍、韓喬生、王小丫、趙普、管彤等主持人。
于是我問:“親自去災區和直播感覺不一樣吧?”
“到實地去看了,當然和看記者同事們發回來的畫面感覺不一樣了,肉眼看到的是全息現場,這只有你去真看了才知道。”趙普接著補充道:“我很欽佩我的同事們。假如讓我站在山崖上,面對整個覆滅的城市,我沒有任何語言可以形容,那個時候任何語言都是蒼白的!”
“在現場有沒有感觸比較深的事情呢?”我繼續追問。
聽到這個問題,趙普說:“我給你獨家披露兩個小故事吧。”
小分隊的最后一場演出去了擂鼓鎮。演出結束后,有一個40多歲的大姐拿了一個本子要趙忠祥簽名。趙忠祥打開一看是本結婚證,說:“這我沒法給你簽,這是你們婚姻的法律證明。”大姐卻說:“簽吧,我們家男人已經沒了,就簽在他名字旁邊吧。這樣他還能看著你,他一直都很喜歡你,他知道你來過就行了。”趙普補充道:“我相信這是趙忠祥老師到目前為止簽過的、唯一的也是最獨特的一張簽名箋。”
小分隊坐上中巴車要離開擂鼓鎮的時候,有一位大姐找到老畢(畢福劍),給了他一張紙,并說了幾句話。老畢上車后一路都沒有講話。直到車快開到成都的時候,老畢把那張紙拿出來,對大伙說:“看到剛才那位大姐給我一張紙了嗎?”紙打開后皺巴巴的,臟兮兮的,看不清楚上面畫的是什么,底下有個孩子的稚嫩簽名。大姐跟老畢說:“我們家孩子在擂鼓鎮上幼兒園,孩子今年3歲。這個孩子說話太晚,兩歲多才會說話。剛會說話時在家里愛看電視,不會喊‘爸爸’,不會喊‘媽媽’,就只會喊‘老畢’,一打開電視只要看到老畢就高興!”
聽說老畢來了,大姐跑回教室的廢墟中,在兒子的座位處扒出了兒子的這張畫。“而今這個就會喊‘老畢’的孩子沒了,才3歲啊!”趙普嘆口氣說。
軍人的經歷和主持人的職業
1971年,趙普出生在安徽省太平縣一個小山村,初中畢業后就參軍了。在新兵連的一次聯歡會上,他表演了詩朗誦并引起關注,隨后到團部廣播室當了一名廣播員。
問到他的一些經歷的傳聞時,趙普特別希望澄清一個問題。“很多媒體報道說我是因為家境貧寒而去當兵的,這其實是個誤解。我當時家庭條件確實不太好,但還沒有到貧寒的地步。”趙普說,他不想上高中的原因其實很簡單,因為初中時他嚴重偏科。他的文科很好,而數理化較差。“我能考上高中,但是當時太好強了,覺得上不了優秀高中還不如不上。”少年趙普認為人生不是非得按照初中到高中再到大學這樣走過來。另外,他的父母在子女學習和就業的問題上也很開通,并不會強迫孩子。趙普提出當兵的時候,家里也很支持,認為當兵也是一條出路。

“但是我要特別說明的是,偏科顯然不是一件好事,并不能因為今天我成為央視主播,偏科就變得應該了,偏科是絕對不應該的。”趙普補充說。
我不禁想知道:部隊生活給趙普最大的收獲是什么?
“自律和堅忍!”趙普毫不猶豫地回答。“主持人的職業,時間觀念要非常強,絕不能遲到,而我從來都不遲到;每次直播時都是坐六七個小時,還得不停地說話,不準喝水,不準上廁所。沒有自律和堅忍怎么能做到呢?”趙普解釋道。離開部隊后,趙普一直以這些標準來嚴格要求自己,并把這些當作是人生的一筆財富。
困難是登山路上必經的石階
上個世紀末,北京廣播學院(即現在的中國傳媒大學)播音系開設了干部專修班,趙普報名參加了1995年度的考試,最后終于接到了錄取通知書。事實上趙普在部隊的那3年已經自學完高中課程。1990年底退伍后也一直在參加高等教育自學考試。趙普說:“你沒有學歷或許可以原諒,但沒有文化是不可原諒的。”
趙普1997年在北京廣播學院完成大專的學習。2001年,他又考入北京電影學院管理系進修制片管理專業。2003年7月,趙普拿到了制片專業的學士學位。2005年底他考上北京師范大學藝術傳媒學院,取得藝術碩士學位,今年年底正好畢業。
“我從1995年開始讀大專,到今年碩士畢業整整13年,這期間還得工作。我的意思是學歷本身并不重要,但學習的過程很重要。學習是一個終身的任務,并不是某個階段的事情。”趙普說:“當然,從我的經歷回頭看,經歷比學歷重要得多!”
“那你是怎么進入媒體行業的呢?”我拋出了這樣一個問題。
“其實我很早就與媒體結緣了。”趙普解釋說。中學時代的趙普就經常參加演講比賽,小記者培訓班。入伍后,趙普又成為廣播員,此后他又一直在家鄉的電臺、電視臺做兼職,直到大學畢業后進入北京電視臺并最終入主央視。
要成為一名主播,尤其是中央電視臺的主播不是件簡單的事情。于是我進一步向趙普打探:“中間有很多的坎坷和付出很多的努力吧?”
“可能我比較幸運吧,我并沒有把進入中央電視臺作為追求的終極目標,后來在媒體工作了也沒有認為中央電視臺就是唯一的選擇。”趙普說:“也有人問我央視為什么會選你做主播,我想經歷是個很大的因素。一個成熟的主播,他的從業歷程很可能會左右他的眼界。”
但是機會永遠是給有準備的人。為了練好普通話,咬準每一個字音,當年的趙普每天下班后都會將《新華字典》上的字連同拼音抄成小卡片,放在衣兜里,一有時間就一個字一個字地進行練習。為了練好形象和表達,他又專門搜集了一些優秀主持人的作品對照著學習。功夫不負有心人。不到半年,趙普的普通話就已練得爐火純青,就連當初曾笑話過他的同事,也都紛紛豎起大拇指,稱贊他的普通話說得順溜。
趙普到北京上學前曾先后遭受喪父和下崗的雙重打擊,但他并沒有抱怨命運的不公。
趙普個人的從業和求學之路坎坷不平,但是對于一個新聞主播來講,這恰恰是一筆最大的財富。“其實每個人的經歷都可以說是特別的,只不過我的這些經歷讓我有機會在國家電視臺新聞主播的崗位上,對諸如生命、生活、國家、人民等等有更清醒真切的洞見和體察……”趙普如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