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學漢語的俄羅斯姑娘們

中國的快速發展和影響的擴大，在俄羅斯也掀起了中文熱，而緊鄰中國的俄羅斯后貝加爾邊疆區首府赤塔，由于和中國經濟文化交往更為密切，中文的需求也顯得更為迫切，學習漢語的人也更多。

以俄羅斯著名文學家車爾尼雪夫斯基命名的后貝加爾國立師范大學，是俄羅斯最早開展漢語教學的大學之一。它的外語系漢語教研室建立于1960年，現有漢語教師15位，學生160多名，被公認為全俄羅斯漢語教學水平最高的學校之一。俄羅斯其他城市，如烏蘭烏德、伊爾庫茨克、雅庫茨克的很多學生，都慕名前來報考該校，為的是能更好地學習漢語。

從2006年至今，我有幸在這里教授中文。我主要負責高年級，也就是四五年級的漢語聽力和口語課。

學生多為俄羅斯姑娘，同名的很多

一上課就發現，這所大學一個班有十幾名學生，而且幾乎全是女生，偶爾有的班有一兩名男生。我想，可能是俄羅斯姑娘比男孩更喜歡學中文吧。其實，更重要的原因，還是俄羅斯男女比例嚴重失調，女性大大多于男性。所以，我每天主要就是和這些漂亮的俄羅斯姑娘們打交道，教她們學習中文。

更有意思的是，班里同名的女孩很多，娜佳、娜塔莎、安娜、伊蓮娜，這些名字都是俄羅斯姑娘的常用名，很好聽，但同名的太多。我的班里常常有兩個娜佳、娜塔莎、安娜、伊拉，沒辦法，我的俄語又不太好，記不清她們的全名，為了不混淆，只好用“大”、“小”來區分?！按蟀材?，小安娜”；“大娜佳，小娜佳”；“大娜達莎，小娜達莎”……同室的俄羅斯老師覺得很好笑，問我：“你是按身高，還是按年齡來分大小呢?”我說“當然是按年齡了?！?/p>

學漢語，她們很自豪

這些小姑娘大多20歲左右，個別年齡較大，也有已成家，或有孩子的。她們來自附近的城市和鄉村，多為俄羅斯族，也有白俄羅斯、烏克蘭和布里亞特族的。

她們對選學漢語專業都很自豪。

卡佳在作文中寫道，考大學時有很多專業，她原來想報考英文專業，但媽媽極力勸她學中文，將來可以當中文翻譯。她聽了媽媽的話，來到師范大學學習漢語。剛開始她很后悔，因為學中文太難了，還得另外請老師補習，花很多錢。但幾年下來，她喜歡上了中文，漢語水平也有很大提高。現在，很多同學見了她，都說“你是最幸福的人，選擇了那么好的專業，將來需要的地方很多。”她自己也很自豪。

伊琳娜，25歲才上大學，這之前，她去過中國，會說一兩句中文。因為漢語聽力較差，她就更注重聽力課，課后多聽錄音，多看中文電影（錄像帶)，多跟中國人聊天，所以聽力進步很快。她說：“現在，我學漢語的興趣越來越大，畢業后，打算去鐵路局作中文翻譯?！辫F路局是當地最令人羨慕的工作，因為工資很高。伊琳娜以自己過硬的中文條件，或許能如愿以償。

娜斯佳說，“我從小就很喜歡漢語，而且，我對中國的歷史、文化和傳統習慣都很感興趣。漢語對我來說，既好聽又難學，最難的是發音、口語和書寫。因此，我一定要去中國學習，在那個環境中才能真正掌握漢語。將來，我要當一名數一數二的中文翻譯”。

卡捷琳娜說，“我認為漢語是世界上最難學的語言之一，但我非常喜歡漢語。隨著俄中兩國交往的不斷發展，來我們城市的中國人也很多，可以多和他們交往、對話，漢語也能提高更快?！卑材日f，“現在，很多俄羅斯年輕人學漢語，在我們的城市，漢語是很流行的。學漢語，老師的教學方法也起著很重要的作用?！?/p>

學習很刻苦，課外也很忙

俄羅斯姑娘們學漢語都很刻苦。西伯利亞的冬天，最低溫度零下40多攝氏度，每天上午8點半（北京時間早上7點半)開始上課，天還是漆黑一片。有的學生還要冒著冰雪嚴寒坐公交車趕來，一直到下午四五點鐘，平均每天要上五六節課。

姑娘們除了交學費外，交通費、手機費、午餐、復印材料，還要買書本紙筆、衣服和化妝品，加上有時去電影院和咖啡廳等，每月大約要花四五千盧布。

大學生活，她們可以說是學習忙，談戀愛忙，業余時間工作也很忙。

有的在中國的房地產公司工作，忙得不亦樂乎，常常上課遲到，不能按時完成作業，但每月工資15000盧布，比學校里副教授的工資還高。有的給中國人當翻譯，賣手機，月工資也有好幾千盧布。有的業余時間搞翻譯，有的在美國化妝品公司搞推銷，有的在旅游公司，有的在市場幫父母練攤……干什么的都有。還有的學生已買了車，每天駕車來上課。

選擇了中文專業，她們覺得很走運，因為時下這個專業很好找工作，工資也較高。相比外語系的其他專業，如英、法、德語等，在當地幾乎派不上用場，畢業后也很難找到合適的工作，在校期間想實習和掙錢，就更難了。也正因為如此，學中文的學生也越來越多，其他外語專業的學生很少。所以，俄羅斯姑娘學習一般還是很用功的，她們知道，這直接關系到自己的前途和未來。

學中文的俄羅斯姑娘都很喜歡中國，也喜歡中國菜。不少學生都自費去中國進修語言，很多人都去過哈爾濱、齊齊哈爾、大連、天津、煙臺等地的大學，每當與我談起這些大學和進修情況時，總是“很好”，“太棒了”，“住宿條件很好”，“中國菜很好吃”，贊美之辭不絕于耳，羨慕之情溢于言表。

姑娘很漂亮，有的很調皮

俄羅斯姑娘性格開放，活潑，聰明，漂亮，但有的也很調皮搗蛋。上課遲到，作業馬虎，課堂上聊天，不認真聽講，擦口紅、照鏡子更是家常便飯。

課間休息10分鐘，她們也會打開練聽力的收錄機，放一段音樂，在教室里舞上一陣。俄羅斯女孩個個都是跳舞的好手，在一些慶典聚會上，她們翩翩起舞，舞姿輕盈飄逸，非常專業。

中午，大部分女孩都在學校食堂就餐。在那個不大的餐廳里，她們會要上一杯咖啡，一盤沙拉和小烤餅，或是土豆泥加肉餅什么的，幾個女孩圍坐在一起，嘻嘻哈哈，笑聲不斷。

她們喜歡漂亮，很注意穿戴和儀表。教學樓里的女孩一個個金發碧眼，光彩照人，高挑的身材，明亮的眼睛，放射出青春的光采，看上去真是賞心悅目。

今年我帶的一個班，早就有俄羅斯老師告訴我，這個班的7個女孩比男生還淘氣。果然，就因為我改變了考試方式，把考試和復習結合起來，要用幾節課，一個人一個人地考完，沒想到我剛說完考試安排，小伊拉就帶頭發難，“為什么增加我們的考試?”還把桌子敲得當當響，其余女生也跟著起哄，“為什么這樣安排?”……我當時很生氣，也發了脾氣，訓了她們一通：“這是為你們更好地掌握所學的知識，為什么別的班的同學都沒意見，就你們不能配合老師？你們這樣鬧，對得起自己，對得起花錢供你們上學的爸爸媽媽嗎?”……姑娘們沒想到我也會“發怒”，一個個面面相覷不作聲了。

答謝老師的宴會和畢業典禮

大概是俄羅斯的習慣，畢業生在最后的國家考試前，都要自己湊錢，為任課老師舉行一次豐盛的晚宴，一般是在當地較好的飯店或咖啡店。一是為了考試前的放松，二是答謝老師幾年的辛勤培養教育。

每當參加這樣的畢業晚宴，俄羅斯姑娘們都穿上自己最漂亮的衣服，梳著時髦的發式，個個像仙女一般，餐桌上擺滿了誘人的食品：魚子醬、沙拉、香腸、肉餅、黃瓜、西紅柿、水果和香檳酒、各種飲料和伏特加等，琳瑯滿目。姑娘們給老師一一敬酒，并互相致詞，表示感謝和祝賀。伴隨著優美的音樂旋律，她們邀老師翩翩起舞，有俄羅斯舞、交際舞、以色列舞，姑娘們個個舞技非凡。

對于俄羅斯大學生來說，畢業典禮是她們一生中最隆重的時刻。每到這一天，小伙子和姑娘們都穿上自己最漂亮的服裝，精心打扮，來到學校。

學業成績最優秀學生的頒發畢業證書典禮，是在全市中心的列寧廣場舉行，有樂隊伴奏，由校長親自頒發證書。其他學生的畢業證書在各個系頒發。

姑娘們有的穿著拖地長裙，雍容華麗，有的高跟皮鞋配上綴花的短裙，飄逸瀟灑，有的身穿灰色無袖長裙，落落大方。總之，所有的女孩在那一天都是最美的。他們的爸爸媽媽和男朋友也都來了，為她們攝影、錄像留念。

所有的任課老師都坐在前排，在音樂伴奏下，姑娘們臉上，充滿著激動和喜悅，一個一個地走上臺來，由外語系主任頒發畢業證書和紀念品，同班同學則發出歡呼和喝彩。最后，全體起立，伴著動人的旋律，姑娘們唱起了自己的畢業歌……

（本文作者1985年中國社會科學院研究生院新聞系畢業，獲法學碩士學位，曾在中宣部工作，現在俄羅斯一所大學教授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