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的召喚

(接《今日小學生》A版2007年第12期)

“對呀!”小王一聽教授的話，立刻活躍起來，可不一會兒又發起愁來，“但是，這臺反射電波光屏可不好搞啊。”

老教授明白了他的意思：“當然，光靠我們幾個人是不行的，我打算下個月回北京一趟，具體問題可以跟物理研究所的同志商量。”

玉帶河邊

黑玉已經能夠獨立生活了，可是他沒有離開母豹。4年來相依為命的生活，使這截然不同的兩個生物產生了比同類生物母子還親的感情，可惜它們不會用人類語言把這樸素的動物情感表達出來。

就在第4個年頭上，母豹又生了一只可愛的小豹。一開始母豹嚴格地禁止好奇的黑玉接近它的小寶貝。后來等小豹長大了一點，母豹便放心地讓黑玉逗弄小豹玩耍。母豹和黑玉的親熱勁兒，一點也沒有因小豹的誕生而受影響。

黑玉現在除了逗小豹玩耍以外，更喜歡獨自到密林中去尋找食物。黑玉覺得，吃自己捕獲來的東西，比吃母豹帶回來的食物更香。

這天，已是黃昏的時候了。黑玉剛睡醒，就精神飽滿地爬出了石洞。他打量了一下四周，忽然決定不到通常等候鹿群和羚羊經過的小路上去了。那些小鹿和羚羊可乖覺了，最近它們總是緊緊地夾在大動物中間，不敢輕易掉隊或者東跑西遛。黑玉決定往另一個方向跑，他不知道森林的另一頭是怎樣的，因為母豹平常總是禁止他去。

越往前跑，林木越是稀疏。漸漸地，射進來的陽光越來越多了。雖說已經接近日落時分，可這兒比石洞那邊明亮得多呢。前面，大樹沒有了，眼前一片開闊。黑玉愣了一下，他長大以后還從來沒有出過大森林呢。他停住腳步，疑惑不定：是再往前走呢，還是退回密林去?這是一片從未見過的景色：遠處有山、有樹；近處有一條寬闊的銀白色的河流。對岸是隱藏在篁竹叢中的小竹樓，還飄出縷縷炊煙。河邊有幾只雪白的羊羔，離它們不遠有兩個穿紅著綠的小女孩兒。最初，黑玉害怕了，這種害怕出自本能和無知，是人類遠祖遺傳下來的對一切不可知事物的畏懼。但是，立刻又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涌上他的腦際，那是一種親切的、熟悉的感覺。是4年前的回憶重新回到他的腦際中了嗎?不，沒有那么容易。4年前的黑玉還只是個兩歲的娃娃，對事物并沒有固定的看法。4年的林中生活，使他早已忘記了過去的一切。但是，幼年生活的某些片斷卻已經深深地印在他的大腦皮層上，那是些不連貫的、模糊不清的畫面。他不可能記起什么具體的事來，他也沒有足夠的智力把這些記憶整理清楚。然而，只要那些仍然印在他腦海中的東西重新回復到他眼前，就會在他心里喚起一種親切的感覺，那不是記憶，只是對往事機械的重復。

正是這種感覺，使黑玉忘記了恐懼，他相信這不是個陌生的地方，于是便大膽地向河邊跑去。那幾只雪白的羊羔已經引得他垂涎欲滴了。他迅速地越過河中的石塊，猛地向岸邊的一只小羊撲去，一口咬住它的喉管，吮吸著美味的鮮血。然后一把扯開小羊的皮，撕下一大塊血淋淋的肉，狼吞虎咽地吃了下去。

“大猴!大猴!大猴吃羊了!”

冷不防，一陣喊叫打斷了黑玉的進餐。原來是那兩個牧羊的小女孩兒在呼救。她們早已躲得遠遠的，羊兒也都逃散了。

這正是寨子里人最多的時候。一聽到呼救聲，人們立即急如星火地趕來，有的還帶著獵槍。黑玉一見情勢不妙，就扔下死羊，飛快地向著來路飛竄而去，把追趕的人群甩得老遠。眨眼問，他已經一頭鉆進了大森林，消失了。

是人?還是猩猩?

靠近大森林，家畜被野獸襲擊捕食是常事兒，連3歲小孩兒也不覺得奇怪。可是今天死了一只羊，卻偏偏引起了人們的紛紛議論。

“真是怪事，猴子怎么吃起羊來了?”

“也許是餓壞了吧?”有人這樣揣測。可是這種揣測馬上就被否定了：“眼下是初秋啊，猴子的食物可多著呢!”

老人們直搖頭：“自古以來，從沒聽說過猴子會吃羊!”

那兩個牧羊小女孩兒也嘰嘰喳喳地嚷開了：“我們看見的那只大猴可沒有長尾巴!”

一個青年獵手說：“會不會是猩猩?猩猩才沒有尾巴呢。”

王教授和小王上帕克家串門，正巧遇上了這場爭論。黑玉飛竄而去的背影，他們也都看見了。人們的議論引起了王教授的注意：這一帶森林中并沒有猩猩啊!它的確不是猴子，難道真是只猩猩嗎?他笑著問那兩個小女孩兒

“你們確實看清楚它沒有尾巴嗎?它有多大個兒?”

“真的沒尾巴，我們看得可清楚啦。別的都同猴子一模一樣!”一個小女孩兒搶著回答，“它大概和我一樣高，頭上的毛老長老長的，可難看哩!”

王教授疑惑了：大森林中動物那么多，千奇百怪，可是從沒聽說過猴子模樣的食肉類動物。也許是只猩猩?這種動物在我國西南密林中確是少見，應該好好保護啊!

王教授帶著一肚子疑團回研究所去了。他決定用電波試一下，把猩猩召喚來。如果真是猩猩的話，那么我國的森林動物資源就增加了一個新的物種了。

王教授走到電波遙控儀前，按動了電鈕，用電波向著森林搜索起來。小王注視著反射電波熒光屏。只要猩猩一找到，反射屏上立即就會出現接受電波的跳躍信號。

半小時過去了，沒有回音；一小時過去了，還是沒有回音。大森林的確浩瀚無邊，可是猩猩跑得再快，也趕不上電波的速度啊!王教授用控制儀搜遍了森林邊緣，并且已經讓電波向縱深發射了，然而還是蹤跡全無。

繼續搜索顯然是沒有意義了，小王嘆了口長氣，半氣憤半開玩笑地說：“怪不得它長得那么勻稱，跑得倒真快啊，連電波都追它不上!”

王教授心里一動，忙打電話問其中的一位牧羊女孩：

“小朋友，你看清楚那猩猩了嗎?”

“是啊!看清了。它的身材比一般猩猩勻稱多了，個子也有七八歲左右的小孩那么大，還披了一頭長長的黑毛。”小女孩回答。

夜里，王教授躺在床上，一個設想出現在他的腦海中：也許那不是猩猩，而是個人，是一個野人!

第一次被捕

黑玉再也不想到大森林外去玩了，那里有許多使他害怕的——“人”。他們會成群結隊地來捕獲他。

第二天清早，他依然到往日獵獲小動物的地方去，吞吃了一只松雞，然后逍遙自在地爬上了大樹。忽然，他身上起了一股不安的騷動，心里好像有什么東西在抓搔著，擾得他心忒煩躁。他抓頭搔耳，跳下樹來，可怎么都不好。他忽地產生了一個怪念頭：要跑得遠遠的，越遠越好。好像有一股無形的力量在推動著他，又像是一種神秘的啟示在召喚著他，引導他向前跑去。他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只是急忙地向前跑去，像是那邊有人在等著他，在呼喊他。這股神奇的力量逼迫他跑出大森林，來到昨天他吃了小羊的河邊。黑玉心中產生了一種隱隱的恐懼：昨天他在這里曾被人追捕過呢。他停下腳步，想回頭離去，可是那種向前的情緒固執地纏繞著他，擺脫不開。他不由自主地越過了小河，向那幢紅瓦黃墻的房子跑去。

研究所里早就布置就緒，人們在電波的幫助下，好不容易抓住了拼命頑抗的黑玉。他被關進一樓的一間小屋。起初，黑玉狂怒地吼叫著，在屋子里來回跳著、爬著，用頭頂撞著門和墻壁，用爪子抓屋子里沒撤走的那張大桌子。這屋子，這有限的空間，大大地激怒了他。他思念那神秘的森林和那廣闊的天地!

后來黑玉感到餓了，才疲乏地安靜下來。這時，一大塊熟肉和一大塊生肉同時從高高的窗戶里扔了進來。黑玉一見，忙撲過去，抓起那塊鮮血淋漓的生肉就往嘴里填，對那塊熟肉卻不屑一顧，連聞也不聞一下。在門外鑰匙孔里觀看的王教授和小王，不禁默默地對視一眼。

吃完了肉，黑玉又恢復了精神和力氣，于是又狂吼暴跳起來。但是，到天黑的時候，他傷心地發現這種狂怒毫無用處，沒有誰會來理睬他。他仍然被關在這小小的天地里，跑不出去。因此他悲哀起來，發出了一長串凄厲的吼聲，尖銳而哀傷。

如果說黑玉不會用語言說出“痛苦”這兩個字，現在他卻已經懂得了“痛苦”的涵義。失去自由，對于自由慣了的人來說，那是最痛苦不過的了。

然而，此刻比黑玉更加痛苦的卻是老教授。夜幕深沉，就像一塊深黑的絲絨，緊緊地包裹了大地，老教授的心比夜更深沉。從黑玉邁進研究所大門的時候，老教授就從右眉梢上的那顆黑痣和那雙漆黑靈活、與他兒子無比相似的大眼睛中，認出了他的孫子!像一枚炸彈頓時炸開了老教授感情的倉庫，抑制不住的激動、痛苦和驚異之情，混雜攪拌在_起，使得老教授百感交集。

以前，教授總以為黑玉早已喪身豹腹，因此，老人的思念只是一種習慣了的悲痛，由于歲月的流逝而漸漸淡漠了。可是現在，當這個吃生肉的小野人出現在他面前的時候，教授卻怎么也不敢相信，這就是他日夜思念的小孫孫!老人比4年前剛剛失去黑玉的時候還要傷心。他鐘愛的孫子能恢復人類的本性嗎?黑玉還會成為原來那個活潑、可愛的小男孩兒嗎?看著黑玉狂怒的模樣，就像刀子在剜著教授的肉；但是他強忍著悲痛，咽下了多少次涌上的眼淚。傷心是沒有用的，只會影響同志們的情緒。只有設法改造黑玉，才是惟一能彌補痛苦的辦法。(待續)

(責編：羅永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