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法

江湖中人都說，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弱肉強食，適者生存。凡出沒于江湖，拼來拼去也不過就是如此。但真正為財死為食亡算得上一條龍的人，他的名字叫周世龍。

江湖人這話一直銘記在張亮心里。

世龍公司經理周世龍神色平靜的坐在沙發上。

在他的身后，兩名保鏢緊張不安一左一右站在那兒，準備隨時應付什么突發事件的樣子。門口，他的助手更是緊張不安地站在那兒，他因為沒有攔住一個壯漢子的闖入臉已經嚇成土灰顏色了。他傻呆呆站在那兒瞅著屋里人，感覺到一種緊張的氣氛，不知道往下會發生什么事情。

在他們的面前，站著一個貿然闖進的壯漢。

他真是一個壯漢，身上有著明顯的那種令人心里不踏實的野性。一雙看人的眼睛，混合著兇狠、桀驁不馴的神色，這神色似乎是裝出來的，又似乎是與生俱來的?？傊Ｋo人的感覺就是與眾不同。就連他站在那兒的姿勢也是與眾不同，他叉著兩腿站著，好像故意地展示自己的彪悍，又好像是準備著與誰格斗。那架勢，咄咄逼人。

周世龍盯著面前的壯漢至少有二十秒鐘，然后才說：“我很佩服你闖進我的辦公室。嗯，你說你來求職，那你能干什么？”

氣氛有些緩和，貿然闖入的壯漢說：“周老板，你叫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只要你給我錢?！?/p>

周世龍陰陰地一笑說：“我叫你從這扇窗戶跳下去呢？”

壯漢看了周世龍一眼馬上走到窗前朝外看了一眼。

窗外挨著的是另外一幢大樓的樓頂，距窗臺倒也不高，也就三米左右。但在兩幢樓之間卻有一個三米左右的縫隙，縫隙黑乎乎的，從上到下至少也得有六、七十米。六、七十米，深淵一樣深。

壯漢卻二話沒說，他拉開窗子站到窗臺上，然后就縱身跳了出去。

周世龍馬上也起身來到窗前。他探身朝窗外看，只見對面的那幢樓樓頂上，壯漢站在那兒正伸手撣著鞋上的灰，神情同剛剛站在他面前一樣。周世龍愣了一下，然后他抬手朝壯漢做了一個手勢，是贊許的意思。再然后他回身想了想對助手說：“身手不錯。用他，把他留在公司做協理員?！?/p>

助手心下松了一口氣答應了。

助手將壯漢帶到一間辦公室。他心有余悸的剛想請壯漢坐下，忽然意識到自己的身份，覺得不妥，便繃起臉先自坐下。世龍公司一向講究的是身份，經理助手和求職者，彼此的身份顯然是不相同的，誰大誰小應該有個區別。

壯漢隨后竟也坐下了。顯然，他并沒有瞧得起助手。

想到剛才壯漢沖破他的阻攔闖進老板的辦公室弄了一場玄，助手想發的火剛要冒出來就又止住了，他躲閃的目光假裝沒在意的看一眼壯漢說：“我找個本子得做記錄，你叫什么名??？”

“張亮。”壯漢回道。

“張亮。你是哪里人??？你家住哪啊？”

“嗯……我沒家?！睆埩吝t疑了一下回答。

“沒家？什么意思？”助手抬起頭瞪大了眼睛。

“我呢，剛放出來時間不長，四處飄蕩，所以沒家?！睆埩两忉?。

“噢。什么事進去的？”助手明白了，他一邊記著筆記一邊繼續問道。

“傷害，我把一個小子打趴下了?！?/p>

“判了幾年？”

“五年?！?/p>

“出來后都在什么地方干過？”

“也沒在哪干過，出來后聽朋友說世龍公司火，我也想投靠一個有實力的老板，就來了，剛才不好意思啊。”張亮這時才似乎想起先一會兒闖周世龍辦公室嚇助手一跳的事。

“你還知道不好意思，你了不起啊，你躲過了兩層保鏢見到了老板，你叫我們一幫人差點挨老板一通臭罵?！敝挚嘈χf。

張亮“嘿嘿”又笑了笑。

“我就納悶了，你是怎么躲過兩層保鏢的？”助手終于忍不住問道。

“小意思?！睆埩劣帧昂俸佟币恍Γ徽f。

助手見他不說，嘆了一口氣。“老板說要把你留在公司，我現在就向你介紹一下公司的情況和一些規定?！阋院笥惺裁词戮拖葋碚椅遥f別直接找老板，更別用你那種方式找老板，省得咱們都麻煩，記住了嗎？”

“你放心吧?！睆埩粱氐馈?/p>

進到世龍公司幾天后，張亮才了解到，世龍公司的確是一家大公司，組織嚴密，分工明確。僅僅世龍公司的員工就分三等。一等員工不管公司的業務，只是二十四小時緊跟周世龍保護著他的安全，屬于保鏢。二等員工負責公司的一些重要業務，屬于骨干。三等員工只有到公司下面各個點負責的份兒，稱世龍物流公司協理員。

公司的協理員很多，公司的正常業務基本上也是靠這些協理員打理的。一向呢，周世龍只問協理的結果，只要數字，也就是只要錢，從不問協理的方式，對他來說，結果比方式更重要。對此，周世龍一直也說，公司是養大伙吃飯的，不過不是白養大伙白吃，得掙，怎么掙？公司提供平臺，你們就八仙過海，各顯神通吧。掙來的是英雄，掙不來的是狗蛋，英雄留下，狗蛋滾蛋。所以，公司的協理員變動很大。當然了，協理員混到骨干或者保鏢的分上，那就另外一說了。

張亮還了解到，世龍公司主要做的就是物流，也就是配貨。公路、鐵路、港口、飛機場，哪地方需要配貨就做哪。換句話說，哪地方掙錢就在哪做。物流業是一個競爭非常激烈的行業，同時也是一個利潤非常誘人的行業。據說，十多年前，周世龍不過就是火車站行李房攪貨的一個小混混，不過，他看準了這個行業，憑著一身膽量和一雙拳頭在江湖上混到今天人稱老大的地步。雖說經年累月至今，有不少的仇家，積怨甚多，但誰又能把他怎樣？古話說得好：將軍功成白骨堆。就連馬克思也說資本的原始積累必定充滿了血腥。周世龍也很哲人般說過：黑？沒有黑哪有白？黑天過去就是白天。

的確，今日的周世龍非昔日可比，想致他死地，無論黑道白道都難辦到。曾經有好幾次，穿國家制服的一些人把周世龍帶走了，但因為實在抓不住他的重要把柄，每一次都在二十四小時后把他送了回來。而每一次被帶走又被送回來都使他在江湖上的名氣增大一次。當然同時也使他再做什么時獲得的利潤也增長一些。江湖上人都說，這就是能耐，就是有道行。所以，時至今日，周世龍是處處小心，處處提防，凡事不謀劃得萬無一失絕不下手。比如他張亮，要不是躲過兩道保鏢直接闖進了他的辦公室，他想到周世龍公司謀一個職位，不太容易，他公司里的許多人都是跟他刀槍棍棒中混過來的，一般人他信不過。

而且，混到今天的分上，周世龍也很清醒，他不只一次對他的親信們說過這樣一句話：公司做到今天這個分上，大家一定要保住自己后半輩子飯碗。當然，這話他只對他親信說，比如對那些個骨干。那些個協理員呢，只是他的小卒，他才不會對他們說這些呢，當然，公司擴大原始積累需要他們。小卒就是聽使喚的嘛。

了解這些后，張亮想他才不稱罕只做一個協理員。

過了一些日子，周世龍突然想起來問助手：“那個張亮干得怎么樣？”

助手說：“他不太愿意在底下干，說老板你瞧不起他?！?/p>

“他什么意思？”周世龍不高興了。

“他說在底下干的都是一些癟三的活，他投奔世龍公司干這樣的活，窩囊。老板，其實我也覺得叫他在底下干有些委屈了他。他這人我看還行，能干大事?！敝终f。他想起張亮不止一次請他吃過飯，吃人家的嘴軟，有這么個機會應該替他美言幾句。都是在道上混的，誰都不容易。

周世龍瞪了助手一眼。“你懂什么？”

助手知道自己的話越軌了，連忙說：“是是，我瞎說?！?/p>

周世龍不喜歡他的屬下們越軌，也不喜歡他的屬下們這樣誠惶誠恐的樣子，但看著他們誠惶誠恐的樣子，心里倒也還感到愜意，所以也就不深究了。想了一下這個張亮倒也的確與眾不同，便對助手說：“你叫他來。我給他個活兒，叫干一下試試。”

無需助手多囑咐什么，張亮知道，他的機會來了。機會把握好了，意味著他往后在公司里的地位也會發生變化。助手說，周老板并不輕易給誰機會，能給他機會，也是一次機會。

張亮相信助手說的話。

他鎮定自若地來到周世龍面前，像第一次站在他面前一樣，仍然是一副桀驁不馴的樣子。他從周世龍的眼神中看得出，他很欣賞他的這副德性。為什么？或許十多年以前，他就是這副德性，所以現在才會欣賞他？因為欣賞也才沒在他第一次貿然出現時有不可設想的后果？道上人傳，周世龍對驚擾他或是對他有什么不軌企圖的人，或者他認為有什么不安全因素，他一向是心狠手辣地果斷處置。多年來，他有太多的仇敵，最怕的就是有人害他，小心謹慎是正確的。而張亮的出現和結果卻是一個意外，也許正因為意外，對他一直以來小心謹慎的生活有某種刺激，他才親自召見他想親自給他派個活兒。

對周世龍來說，生活需要刺激。這一段時間他的生活太枯燥了。對一個打打殺殺慣了的人來說，枯燥的日子等于自己噬自己的血。他已經好些日子沒有聞到別人的血腥味兒了。

張亮到來的時候，周世龍正同他的兩個保鏢和助手在某酒店大堂喝茶。因為是高星級酒店，茶客不多?；蛟S正是因為清靜，周世龍才選擇到這兒吃飯。他喝茶也一向是很講究的。

“聽說你不愛在我這兒干？”周世龍喝過一口茶后放下杯子問張亮。

張亮說：“不是不愛干，是不愛干那些小癟三的活，我張亮投靠世龍公司，要干就干出點名堂，在里頭呆了五年，是騾子是馬出來了得遛遛?！?/p>

周世龍不動聲色又問：“不在我這干，想去哪？”

張亮說：“此處不留……人，自有留人處。”

周世龍嘴角動了一下，似笑，因為他聽出來了，這個桀驁不馴的人把“爺”字改成“人”字。顯然在他面前還是有些忌諱的，這樣就好，這樣才好管束住。

心下正想著時，只見從樓梯上來一幫人，為首的一個正同一幫人比比劃劃說著什么。他皺了一下眉頭。之后，他抬手指了指為首的這個人說：“我最瞧不起他那種張狂樣，聽說他戴的那副眼鏡是百分百純金的，誰動他這副眼鏡像摳他眼睛似的，我不信。你能不能把他的那副眼鏡給我拿來？”

張亮抬頭瞥了一眼，默默地走了過去。

周世龍手里端著茶杯緊盯著張亮走去。他的身后，兩個保鏢神情也是很緊張。其實，助手最緊張，他怕出了大亂子，張亮應付不了，那他不僅沒面子還會挨老板一頓臭罵。

只見張亮迎著那幫人走上前去對著那個有些愕然的為首者說了幾句什么，然后伸手就從他眼眶上摘下了眼鏡。轉身，他回到周世龍面前將百分百純金邊眼鏡放在桌上了。

“嘿，我沒想到他這么軟蛋。”周世龍說。

“我不過是狐假虎威，孫子兵法說：不戰而屈人之兵為上?！睆埩琳f。

周世龍聽他又是說成語又是孫子兵法，猛地一抬頭重重地盯了他一眼，然后起身走去。走去時，他對助手說：“查查他，好生查一下，這小子不一般?！?/p>

幾天后，助手將通過各路人馬調查到關于張亮的全部情況匯報給周世龍。助手說，張亮的確是刑滿釋放人員。他自幼習武，一身拳腳功夫，十人八人打不過他。他在服刑期間認識了一個老師，學了不少文化，因為有內秀外功，在監獄里就被稱作老大，不是等閑之輩。

“他那天摘那副金邊眼鏡說的是什么？”周世龍關心細節。

“噢，他這么說的：我叫張亮。你可能不認識我，但你一定認得我老板周世龍，他想要你這副眼鏡，來文的還是還武的？”

“那小子平日那么狂，就這么叫他摘下了？”

“被他鎮住了，就這么叫他摘下了?！?/p>

“你覺得這個人可用不可用？”

“咱公司大老粗多，打打殺殺不成問題，就是少幾個有水平的，嘿，這要有水平，總不能招聘幾個大學生吧?！?/p>

周世龍瞅了助手一眼。

“我瞎說?！敝置φf。

“不戰而屈人之兵，這話我聽過，是孫子兵法？這我倒不知道?！芩裁磳O子兵法還是爺爺兵法，他倒也有點水平。叫他到你身邊來吧，以后做事，興許用得著他。”周世龍說。

助手點頭。他心想，這個張亮托他不止一次情了，若沒有他說的這些好話，老板也不會把他從三等協理員身份提高到骨干這份上，也算是對得住他了，往后，少不得用他的時候想來他也不會不肯幫忙。

于是，馬上把老板的決定告訴了張亮。

張亮便成了周世龍的骨干。

骨干雖說比周世龍身邊的保鏢還差一層兒，但也基本能接近和了解公司的一些核心問題了。不過，比起做協理員來，做骨干卻顯得沒什么事。周世龍供吃供住供玩樂的，沒事的時候，比做大爺還舒服。只是少了許多耍威風的機會。在公司底下的那些個點上，做協理員的，時不時地看什么人不順眼可以吼幾嗓子跺幾下腳，惹不高興了，想放誰二兩血就放他娘的，不怕，就是進了局子，過些日子出來還有了些顯擺再耍威風的資本?，F在不行，周世龍總囑咐要忍。張亮不理解。找個機會就問助手為什么。助手詭秘地一笑，不答。張亮就感到了圈里圈外誰遠誰近誰是老板的嫡系了，他想向嫡系靠攏，想成為嫡系，于是，就又一次請了助手吃飯。

酒過三巡，張亮問起周老板這段時間為什么按兵不動，助手說：“為什么？半年前，老板跟別人爭地盤，差一點落馬進了局子，為了防止局子里的人抓住把柄，老板說先忍一段時間再說。這段時間，誰想進咱公司，老板都不要，要不是你闖進老板屋里跳了樓，要不是我替你說了不少好話，你也甭想?！?/p>

張亮趕緊敬酒。“那是，那是。……不過，老板總這么耗著也不是個事啊。萬一老板洗手不干了，這幫人吃什么啊？”

助手瞪起眼睛，“不干？干什么能有干咱們干的來錢快？你說，是你肯起早貪黑，還是我肯起早貪黑過日子？這么多年吃香喝辣的慣了，趁著現在還行，干，干它幾年再不干?！?，跟你說，過些日子，老板就要干一下子，高速路那個物流站，肥咧，老板早就看中了想要把它拿過來。我發現這人吶真是不識抬舉，老板派我去那個物流站好幾回，好言好語跟他們談，根本沒給我面子，不動真格的是不行?！?/p>

張亮忙又向助手敬酒。“這回動真格的算我一個，讓我也露露臉?！?/p>

助手問：“你就是想露露臉？”

張亮猶豫了下才說：“聽說公司有規定，要是能把那個物流站拿下，出力的人都有股份，那我將來不就不愁了？”

助手喝下了酒說：“你小子，原來也在錢這上頭打主意。行，回頭我跟老板好生說說?！?/p>

張亮問：“什么時候？”

助手有些迷蒙的眼睛盯著張亮：“你問這個干什么？要是叫你去，到時候就告訴你了，成了，有你的股份。喝，喝酒。”

于是，張亮再次給助手倒滿酒。

一天傍晚，張亮正在公司給他的房間里活動拳腳，助手突然給他打來電話，說老板晚上請大伙吃飯。張亮馬上意識到晚上周世龍要對高速路的那個物流站動手了，他聽助手介紹過，每次有什么動作之前，周世龍都會請手下的弟兄們吃飯，這已成了規矩。

張亮馬上做好了準備來到助手指定他的地方。到了地方一看，參加吃飯的只有十來個人，全是周世龍的骨干?？吹接兴谋ｇS在場，張亮知道周世龍要親自出馬了?？磥?，得到那家物流站對他來說很重要，一般的小打小鬧，他是不會親自出馬的。果然，當酒席擺好后，周世龍來了，他舉起酒杯對圍了一桌子的人說：“咱們好長時間沒露臉了，今晚去露露臉，去什么地方，你們都知道了吧。還是老規矩，拿到這家物流站后，在座的每個人都有份。助手給我算了一下，這個物流站每年的利潤不少于一百萬，咱們干上了以后，再兼并幾家，就誰也不愁往后的吃喝玩樂了。一會咱們去，也還是老規矩，先給他們點面子，好說好辦，給他們二十萬買下來。你錢帶著了吧?！彼麊栔帧?/p>

助手忙說：“帶著呢。其實也不用帶，他要是同意，咱還能差他這幾個小錢？”

周世龍說：“別，帶著，別叫江湖上說咱不君子。他要是不同意賣呢，老規矩，動手，先砸東西后砸人，打傷一個扔一萬，打死一個扔十萬，我就不信我要的得不到。張亮，你剛來，這次就看你的了。這次行動，用孫子兵法怎么說來著？你給說一句?！?/p>

張亮馬上說：“孫子兵法有這么一句：一鼓作氣，拿下?！?/p>

周世龍高興：“好，一鼓作氣。走。”

于是，十幾個人坐上兩輛小車呼嘯著奔去。

夜晚，高速公路收費口盡管燈火通明，車來車往不斷，也還是顯得有些冷清。一家物流站里雖然也一樣是燈火通明，卻只有一輛車停在那兒，看車牌照是外地的，顯然是等待配貨的。

見這般情景，周世龍很高興，這樣子正適合下手。下了車，周世龍瞥見張亮站在身旁，心下一動又問他說：“你說，我先應該做什么？”

張亮說：“不是說好了嗎，先禮后兵?！?/p>

周世龍搖搖頭陰陰一笑：“錯了，我今晚偏要先兵后禮。”之后，他大喝了一聲：“動手。”

周世龍話聲剛落，只見十幾個保鏢們虎狼一般沖了過去，手中的棍棒所到之處噼哩啪啦一片脆響。

周世龍嘴角浮出了笑容，扭頭他見張亮沒有動手，似乎尋找什么目標，便又喝了一聲：“你還傻呆著干什么？”

他話音剛落，只見突的一下，夜晚驟然白亮了好像天上掛了無數盞燈，便又聽見高音喇叭喊著：“里面的人給我住手。都給我聽著，我們是公安局刑警，你們已經被包圍了。”

張亮看見周世龍臉色變了，他的臉色在白森森的燈光里顯得更加白森森的，死人一樣。不由地，張亮笑了一下。

“你到底是誰？”周世龍忽然明白過來是怎么回事問張亮，他知道，這一次，他所有的把柄怕都已經被抓住了。但是他想知道他栽在誰的手里。

張亮說：“警官張亮?！?/p>

周世龍又問：“這是什么兵法？”

張亮說：“這叫欲擒故縱?！?/p>

周世龍只好乖乖地伸出雙手。

押解周世龍一行人離開高速路口那家物流站回公安局的路上，車里，助手忽然對張亮說道：“張警官，看在我幫過你的分上，這回你一定幫幫我?！?/p>

張亮說：“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不是不報，時候沒到?！?/p>

助手聽了眨巴一下眼又問：“張警官，這也是孫子兵法嗎？”

張亮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