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席談
早餐后,茶水不緊不慢。
幾張北方飛來的嘴在江南
就地撒歡。頃刻間,
座中人已調集十三億想象力
攻占了紐約和巴黎,說是為了
讓全世界人民都有詩可寫:
寫生之荒唐和大不如意
如何捍衛了在文字中牛逼的權利。
吾人開懷非常,卻有一團晦氣
從笑聲中落荒,如受驚的鴉雀
躲進了唱片的密紋里——
突然間,酒店的背景音
從絲竹變成了哀樂,吾人大悲,
恍若墜身于辭令的洞穴。
樓群
這些樓群在都市里走秀,
長腿、平胸、價格之臀亂扭。
我總希望從天上,從
草場一樣枯榮的云層中
殺出一隊阿提拉、成吉思汗
或者帖木兒,把這些
瘦骨嶙峋的樓群撲翻在地,
扯下她們廣告燈箱的頭飾,
扒下她們玻璃鋼的內衣,
往她們的豆腐渣下體里,
夯入十三個兇猛的游牧世紀。
但從云層里走出來的,往往
是更多長腿平胸的樓宇,
她們別著更刺眼的廣告燈箱,
穿著更猥褻的玻璃鋼,
一路裝著逼、漲著價,
把我遠眺的視線
狠狠地踩在了計算器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