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的記性特別不好,約了月又朋友見面,居然忘了,她氣急敗壞地打電話來問怎么回事,我才突然想起。或是把某個文件隆而重之地放在一個地方,以免忘記,最后,還是忘了放在哪兒。我笑著對朋友說:“對不起,最近得了老年癡呆癥。”朋友冷笑回道:“小姐,得了老年癡呆,可不止是忘了事那么簡單,你會失禁、走失、精神不穩定,而且,你連想死的意念都沒有,所以別開玩笑了。”我又忘了,她家有個曾祖母患者,為此而受苦了很多年。
The Notebook電影里,老公為了那每天消失一點記憶的老婆,每天都要上演一次重述他們兩人一生的故事的念誦,每天講一次,以免忘記。可能前五分鐘的事,轉眼便一筆勾銷不算數,這種失憶病癥是比死亡更加恐怖的生活。那真是一種悲哀的提醒,本來應該記得牢牢的甜美回憶,卻失了控,像放韁的野馬,再也不愿留在此地。你能怎么辦呢?
這是一本有名的書里的故事:有三個會魔法的兄弟成功避開了死神,狡猾的死神因此送給三人每人一個愿望。大哥說我要一根全世界最有威力的魔杖,這樣連死神都無法征服他;二哥呢,要一顆石頭,可以召喚冥府任何死神召喚的亡靈;第三個兄弟最聰明,他說只要死神身上那件可令人看不見他的斗篷。
結果第一個兄弟,他因為太張揚,小偷半夜偷入他房間把他殺了,并取走他的魔杖,死神贏了他;二哥呢,有個最愛的女人但死去了,他用石頭把她召喚回來,但是只能見到形象而無法溝通,最后太痛苦而自殺,死神又贏了。
而最小的弟弟,自此之后,再沒人見到他,連死神也找不到他。一直過了許多年之后,他脫下斗篷給了他兒子。然后主動找到死神,說我可以跟你走了。他與死神高高興興地離開了。
如果死神不選擇你,最終,你可能也會選擇死神,因為時間老人,可能比死神還更加不慈悲。尤其當你活得夠老夠久之后,尤其你連自己的記憶都無法自由地提存的時候,尤其當你的身體像一副不能回收的老機器的時候。只要給我們夠長的可以覺得不耐煩再活下去的時間,那可能是100年,頂多200年吧。我看許多人會說:來吧!死神,我夠了。
到時記不起來的事或記起來的事,就像梅麗史翠普在《夜戀》里告訴那年輕女孩一樣:“到最后,其實都無關緊要。”記憶之事、人生之事、苦甜酸辣之事,在死亡或病痛面前,都沒你想象的那么重要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