紹興的“咸亨酒店”永遠人山人海。
全中國的游客到了紹興,都要到“咸亨酒店”喝碗“太雕十六”,吃幾碟冷菜,好像不如此,就像沒到紹興一樣。
這家酒店(其實就是飯店)外觀古色古香,樓下大堂里一色黑木桌黑木長板凳,只設賣酒和賣涼菜的柜臺,沒有服務員。客人進店,先派人占好座位,然后去買冷菜,從鹽水花生、茴香豆到鹽水花生、炸臭豆腐、白斬雞、醉魚干,滿滿擺上了,再用盤子去托酒。
色澤濃厚的“太雕十六”,盛在白瓷碗里,半斤一碗,每個客人面前都起碼有一碗,不知就里的廣東人見了,還以為人人在喝涼茶。這已成習慣,到了“咸亨酒店”,不管男女老少。一人一碗“太雕十六”已成指定動作。于是整個店堂里,彌漫著一層霧氣般的酒香,使得本來不喝酒的人,也忍不住叫上一碗。
單身游客就比較狼狽了。自己去占位子,就沒法買酒菜,跑去買了酒菜。位子又墊到別人屁股下去了。一手端著兩碟小菜,一手端著碗“太雕十六”,在店堂里團團轉,忍不住喝一口老酒,然后將酒碗往人家桌上一放:“對不起,我吃口菜。”空出手來,在碟里抓只鹽水蝦或者一塊白斬雞,放進嘴里,邊嚼邊從桌上拿起酒碗,繼續找位子。位子很難找,到找著了,碟里的小菜和碗里的酒也吃光了。這人于是也釋懷了,放下碗碟,抹抹嘴巴,沾了一手酒香離去。等他回到家鄉,就可以跟人說,在紹興的“咸亨酒店”吃過老酒了。
(吉林 劉蓓 選自《處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