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達只是張元帥手下一個毫不起眼的偏將,卻被張元帥的女兒張玉珠相中,兩人私下相約,今生今世只愛對方,至死不悔。張元帥知道此事后,異常震怒,堂堂一個三軍大元帥的女兒怎么可能嫁給一個出身低微的偏將呢?然而,面對女兒以死相逼的決心,張元帥無可奈何。
此時,正逢邊境吃緊,敵國率十萬大軍進犯,張元帥對李達說:“李將軍可率領八百鐵騎,深入敵后,燒其糧草,火光一起,我率大軍接應,敵將不戰自退。憑此戰功,將軍凱旋歸來時,我定奏明舉上,封將軍為大將軍,有此榮耀,我定將小女嫁與將軍。”
李達大喜,向張玉珠辭別時,張玉珠雙眼垂淚不止:“敵軍十萬之眾,必有重兵把守糧草,將軍此去,九死一生啊。將軍切記,倘若將軍不能生還,我必追隨將軍而去,決不茍且偷生于世。”李達心中難過,和張玉珠萬語說盡,灑淚而別。
當天夜里,李達率八百鐵騎悄悄潛到敵軍糧草所在地,一番突然襲擊,點燃敵軍糧草時,八百鐵騎已戰死過半。周圍駐守的敵軍見糧草遭襲,迅速包抄過來,沒一會兒,就里三層外三層地把李達他們包圍起來。
“兄弟們,…定要堅持住,張元帥看到火光后,會率大軍來接應我們的。”李達高聲叫道,一馬當先殺入敵陣,一時間,人叫馬嘶,殺聲沖天。當滿身是血的李達發覺周圍就剩下自己一人一騎時,仰天長嘆一聲,這才明白張元帥根本不會派兵來接應。
就在這時,敵方有個將領舉起長斧向李達攔腰劈來,李邊猝不及防,想躲已經來不及,眼睛一閉,耳邊響起張玉珠送別時說的話:“倘若將軍不能生還,我必追隨將軍而去,決不茍且偷生于世”。
“不,我不能死,玉珠,我一定會活著回去娶你的!”李達猛地睜開眼大聲喊道。
廝殺過后,敵軍退去了,一縷陽光從晨霧中鉆出,灑在死氣沉沉的戰場上。突然,一個人從一堆尸體里爬出,飛身躍上一匹戰馬,抹掉臉上的血跡,向著太陽升起的地方策馬奔去。
來到張元帥的大營前,他對守營門的兵丁高聲叫道:“快去通報,就說李達完成任務歸來。”兵丁不敢怠慢,連忙奔向中軍營寨稟告。李達等了很長時間,一陣鑼鼓聲響,張元帥率領眾將官走出大營,把李達迎進營中。
“元帥,臨走之時,我與玉珠已定下生死之約,還請元帥成全,先讓我見見小姐。”李達說道。張元帥眼神中閃過一絲慌亂,臉色變得很難看:“不瞞將軍,小女已被本帥送回京城,今天一早就動身了。”沉思一會,張元帥繼續說道:“李將軍不用心急,現敵軍已退,明日我等班師回朝,當今天子封賞你后,本帥絕不食言,即刻讓你與小女完婚。”
話已至此,李達無話可說,只好耐心等待天明。入夜,李達心情煩躁,于是走出了自己的營帳。皓月當空,李達觸景生情,不知不覺來到了張元帥的后營。一個嬌小的身影一閃,“玉珠!”李達驚呼一聲,一把將張玉珠擁在懷里。
“你不是已經回京城去了嗎?”李達納悶地問道。張玉珠雙眼含淚,沒有正面回答李達的問話:“爹爹怕你回京城告發他按兵不動陷害忠良,他準備在明天班師回朝的慶功會上下毒害死你,將軍切記,爹爹敬你的酒千萬不能喝。”張玉珠掙脫李達的懷抱,閃身進了后營。李達恍然如夢,癡癡地站在原地愣了半天。
第二天一大早,三軍立隊完畢,張元帥向親兵作了一下手勢,親兵立刻雙手捧上三只斟滿酒的大碗。“李將軍,此番出征,數你的功勞最大,本帥特地敬你三大碗酒,這第一碗敬你建功立業保家衛國,這第二碗敬你大難不死必有后福,至于第三碗嗎?”說到這,張元帥臉上露出一絲陰冷的笑,“祝你和小女永結同心。”
李達望著眼前這三大碗酒,回憶昨晚張玉珠告誡自己的話,有些猶豫了。“怎么,難道李將軍不愿和小女永結同心嗎?”張元帥陰險地問。倘若他李達不喝這三大碗酒,說不定他張元帥就為悔婚找到了借口。想到這,李達心一橫,一仰脖子把三碗酒全喝了。
張元帥哈哈大笑:“奏樂!”頓時禮炮轟響擂鼓齊鳴,大軍開拔,班師回朝。行之半路,李達感覺肚子有些異樣,眉頭忍不住皺了一下。“李將軍臉色異樣,是不是身體不舒服?”。一直在旁觀察他的張元帥問道。“謝謝元帥關心,我沒事。”李達在馬上挺了挺身子。這回輪到張元帥驚訝不已,半晌才想起什么似的,對身旁一個親兵附耳說了幾句話。那個兵點了點頭,一撥馬,遠奔而去。
一路無事,這日大軍回到了京城。朝廷之上,當今皇帝問明情況后,封賞李達為大將軍,當即賞賜黃金萬兩。李達堅辭,跪地說:“臣不求賞賜,只求萬歲為臣做主,為臣主持和張元帥之女張玉珠的婚事。”沒想到李達會在朝廷上提及此事,張元帥腦門上頓時冒出了一粒粒黃豆般大小的汗珠,只得上庭把前因后果對皇帝跪奏說明。
“好,好。”皇帝高興地說道,“張愛卿,給你三天時間做準備,三天后,朕必親駕你府上,為小女主持婚事。”兩人連忙叩頭謝恩。
三天后,張府張燈結彩,全府上下一片忙碌。結婚儀式舉行完畢后,李達牽著罩著大紅頭巾的張玉珠,滿心歡喜地進了洞房。送走皇帝的張元帥,滿面愁容,坐立不安。突然,一個人來見張元帥,張元帥一看,心中大喜,正是在班師回朝路上他附耳囑咐的那個貼身親兵。
洞房花燭夜,李達望著坐在床沿邊的張玉珠,躊躇滿志。“玉珠,我倆終于在一起了。”李達一伸手,輕輕揭去了罩在張玉珠頭上的大紅頭巾。“你,你不是玉珠。”李達目瞪口呆。“將軍饒命,我,我只是一個丫環,小姐,小姐她早死了。”丫環“撲通”跪在地上,斷斷續續哭訴開了。原來,李達率八百鐵騎火燒敵營時,張玉珠見父親遲遲沒有發兵接應,料到李達一定沒有活下來的希望,于是萬念俱灰,偷偷找來一條白綾吊死在元帥后營。張元帥得知此事,嚴令封鎖消息,對外就說張玉珠連夜回京了。
原來那晚李達見到的玉珠,只是她的鬼魂。李達感覺天都塌了下來,傻傻地立在那里半天沒緩過神來。“我要告御狀去。”李達抬腳就要出門。“賢婿,不要,老夫給你跪下了。”張元帥突然出現在門口,身后還跟著那個親兵。
李達悲從心生,豈肯罷休,一個要走,一個不讓走,拉扯之下,李達身上的結婚禮服,竟然被扯了下來,露出赤裸的上身。“這……”丫環眼尖,指著李達的腰身驚恐得話都說不出來。李達低頭一看,自己整個腰身像被一把利刃砍過,身上的血跡暗紅,一看就是很久之前受過的傷。李達拍了拍腦門,一時間想不出是怎么回事。 “那日我在給你喝的三大碗慶功酒里,下了世上最厲害的毒藥,竟毒不死你,我就對你能從敵陣中活著回來產生了懷疑,于是派手下親兵又一次到陣前調查了一番。現在小女已死,支持你活下去的信念已經沒有了,還不趕快回到陰曹地府中去。”
一語點醒夢中人,李達這才想起在敵陣廝殺的那天,自己被敵方將領用長斧攔腰劈成兩半。原來自己和張玉珠一樣,只是個鬼。李達腦中這么一想,支持他活下去的信念頓時土崩瓦解,“撲通”一聲倒在地上,身體立刻分成兩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