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路走去,街面上東一個,西一個,站著一些分發廣告的青年男女。一個靦腆的女孩朝我走來,發給我兩張廣告。我問她:“你為什么給我兩張同樣的廣告呢?”女孩羞澀一笑:“我們有任務的,發完這些,才可以回家。”我笑了,頭上是毒辣辣的日光,我點點頭,表示理解。
繼續朝前走,才發現剛才那個女孩并不貪心。一路上,有一下塞給我三張,五張的,還有些孩子盯著行人傻笑,你若沖他一樂,他便熱情地走來,呼啦,撂給你一摞廣告,而后笑嘻嘻地離去。至于你如何處理這些廣告,自然與他無干。
他站在太陽底下,丁字路口。身上背著一只軍用水壺,手上捧著一摞齊刷刷的廣告。他往行人手上遞廣告,一人一張,不會多給。他看上去有點黑,但臉上始終呈現出真誠的微笑,他對每一個接納廣告的行人說:謝謝。
我伸出手去,向他索要廣告,他憨憨一笑,搖搖頭:“大哥,您手上已經有不少了,我不能再給您……”我望著他,突然有點感慨:“來吧,我幫你一起發!”夜幕降臨時,我們終于發完了廣告。我從兜里掏出一張名片,說:“明天,你按這個地址來找我吧。”
其實,這些孩子都是公司新近招收的大學畢業生,為磨煉他們,公司安排他們上街分發廣告。我則是經理派出的“密探”,旨在從這些高材生中,篩選出一名誠實、可靠、能吃苦耐勞的人做業務主辦。
翌日,他穿一件白色的襯衫、深色的褲子、黑色的皮鞋和襪子來了。衣服有些舊,但干凈、樸素,給人一種踏實、沉穩的感覺。他一走進辦公室,我就握著他的手說:“恭喜你,你就是我要舉薦的人,你靠你的吃苦耐勞和誠實的精神,打敗了所有的對手。”他謙恭一笑。突然沉默了。良久,他搖了搖頭說:“不,我沒想過打敗誰,您說的‘苦’,與恩惠相比真的算不了什么。
“我是一個山里的孩子。爹娘為供我上學賣掉了房子。我是貧困生,在校期間有好心人捐助我,幫我完成學業。大學一畢業,貴公司就接納了我。我是一個被恩澤滋養大的孩子。所以,除了感恩,除了努力做好大大小小每一件事,我再沒有別的選擇……”
我決定竭力舉薦他,我想,沒有誰比一個心懷感恩的人更值得信任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