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愛財,天經(jīng)地義
和美女宗宗去看《色·戒》。電影放到最后,所有的人都沉浸在那種殘忍的愛里倍感壓抑。易先生簽字之后,他的手下拿出他送給王佳芝的那枚6克拉鉆戒,“哦,你的戒指。”易先生大概是覺得自己送戒指的對象竟然是個女特務(wù),失了面子,便低聲說:“不是我的。”手下輕輕“哦”了一聲,還是將戒指放到了他的大班臺上。
宗宗旁若無人地大聲說:“這個人真會做手下。如果我是他手下,我一定會問不是你的啊?為什么不是你的啊?不是你送給王佳芝的嗎?’如果他仍然說不是,我就拿走。”
前排的人紛紛回頭。我立刻正襟危坐,裝作不認(rèn)識她。
女子愛財,天經(jīng)地義。不過只是宗宗愛得有些白癡而已。后來我將此事講給別人聽,人都笑得不行。頂多有人感嘆一句“沒有哪個女人可以抵御6克拉的大鉆戒的誘惑。但令人詫異的是一個男人聽完后卻在飯桌上一本正經(jīng)、義正辭嚴(yán)。她怎么這么笨!做手下首先就是要學(xué)會察言觀色,中國人往往說反話,聽話要聽話音!她怎么在世上生存……(此處省略兩千字)”然后整張桌子的人都看著他一個人在那兒滔滔不絕地分析如何做一個好手下。
半晌,此男去洗手間,我反應(yīng)過來,私下我低聲問,此男是誰?有人低聲說:此男是經(jīng)濟(jì)學(xué)博士,名周怡,臺灣人。
席間此男頻頻向我敬酒,臉笑成一朵花。大家見勢微妙開始亂開我們的玩笑。
飯畢,他拿著車鑰匙過來笑問:“我送你吧?”在他說話的時候,我聽到旁邊一臺寶馬解了鎖。真的不是一般地吃驚!
回家后,宗宗打電話來“聽說周怡對你有意思?你知道嗎,他父親是一家大型超市的華中區(qū)總裁,我也是剛剛才知道的……”暗暗感嘆,這年頭,什么事都見風(fēng)散,一散散得婦孺皆知。周怡,竟然是一個鉆石王老五啊。
周末,周怡問:“音樂會去不去?”我說:“不去,我只喜歡在家里看《東北一家人》或者《越策越開心》。”他說“都是什么主題?我去你家看看。”主題?唉,我已經(jīng)喪失了與他交流的欲望。
晚上兩個人坐在沙發(fā)上看電視。不一會兒,我笑得東倒西歪。周怡在邊不停贊我可愛。他說你令我有耳目一新的感覺,令我在放松中找到了另一個自我。
見我不動聲色,他慢慢地把手臂搭在我肩上。我渾身不適,脊背立馬挺得筆直,在心里祈禱他千萬不要有下一步的動作。感謝主,我的祈禱生效了。
吃飯時,周怡忽然問:“你為什么喜歡看無聊的電視劇?”我沒好氣地說:“喜歡看就看,沒有理由!”
周怡深吸了一口氣:“說得好…我也喜歡你。”
我想我還是不能免俗的,雖然早就感覺這人可能對我有“意思”,但得到了肯定,我的心還是忍不住一陣狂跳,腦海里馬上勾勒出他送我別墅、寶馬帶我去里斯本度假的美好圖畫。我竊喜不已像我這樣月薪三千的小白領(lǐng),每天聞雞起舞,日日打卡,想買套小房子都是奢望。不過蒼天有眼,在我的本命年里,叫我隨隨便便地揀了個金元寶。
吃完飯還是與他同去聽了音樂會。當(dāng)交響樂猛然響起,我才從夢游的狀態(tài)中清醒過來。周怡看出我的心不在焉,語重心長地教育我:你要多學(xué)點東西。言下之意是:我喜歡你的可愛,但是不喜歡你沒有文化的可愛。
我奉勸自己,想要得到優(yōu)越的生活是要付出代價的。是的,忍耐下去。
每一場約會都令我不快
周怡開始約會我。當(dāng)他的白色寶馬出現(xiàn)在我們公司樓下,我能感覺到姐姐妹妹們驚羨的目光穿過我的后背直射過來,像張網(wǎng)樣罩在周怡身上。
這年頭,對于談過三場以上戀愛的女人來說,嫁入豪門是一個夢想,它并不可恥。何況他周怡也算得上一個青年才俊博士畢業(yè),自營貿(mào)易公司,錢多得有四個會計三個出納幫忙數(shù)。
周怡帶我去吃飯;席間電話不斷。他的聲音不溫不火,我卻能隱約聽到對方皆是女人。看來并不會因為他如此令人討厭,就會沒有競爭。我讓自己保持鎮(zhèn)定不變的純真笑容,并不過問他的私事。吃完飯,我說周怡,我知道一個露天的電影場,要不要去重溫大學(xué)時光?
他沉吟一下,然后告訴我他還要回家和剛從臺灣過來的哥哥吃夜宵。送我回家的路上,并不忘記鼓吹一遍他新寫的論文。
我在心底開始同情并敬佩那些和我有著同樣夢想的女人。忍耐一個人,是多么地不易。
又一次約我,他果然出手闊綽。Dior的手鐲,4898元一個,買的時候眼都不眨:“這是謝霆鋒送柏芝的那款。希望你喜歡。”我欣喜不已,卻又暗自心疼,算計著這些錢,可以交三個月的房租。繼而,又忍不住嘲笑自己老土。走出商場,我伸著胳膊問他:“好看嗎?”他說“你喜歡就得了,其實我一點也不喜歡這些東西,我覺得物應(yīng)該有所值,從經(jīng)濟(jì)學(xué)的角度來講。”
我聽著他在那兒講性價比,干脆閉上了眼睛。
每一場約會都令人不快。不過,如果這種不快是負(fù)數(shù)的話,那么他的身家在我朋友們面前為我?guī)淼奶摌s則是正數(shù),為我?guī)淼拿篮勉裤揭彩钦龜?shù)。正負(fù)相抵,正略大于負(fù)。所以我一忍再忍。
這是一個被女人捧慣了的男人
大約半個月后的一天,周怡帶我去了酒店。
我以為他的床上功夫和他的交際水平一樣不堪,試過才知,人不可貌相。這個看似木訥愚蠢的男人,久經(jīng)沙場,任何高難度的動作都不在話下。高潮的瞬間,他的身體如此讓我貪戀。
然而清晨醒來,看到周怡的手搭在我白皙的肩上,那么粗而短的手指,令我著實惡心了一下。迅速拿下他的手,皺著眉頭看他酣睡的樣子,像一只蝴蝶親眼看到了自己褪下的蛹皮,那么厭惡。
周怡送我去上班,坐在車上,我漫不經(jīng)心地說“還好今天是住酒店,來上班也方便,還可以睡個懶覺。要是從家里過來,坐公交得半個小時。”
周怡轉(zhuǎn)臉看了我一眼,問:“那你為什么不打出租車?”我說:“打車要三十元,一天六十元,一個月一千八,我還吃不吃飯?”
他沉默了。
我說:“你以為都像你有車呀。”
周怡繼續(xù)沉默。
我坐在辦公室時,在想,如果他真的喜歡我,會聽出我的話音吧?不說讓他送一臺寶馬,送輛紅色思域?qū)λ麃碚f還不是小意思?
晚上他打電話來:“今天公司有些事情,我就不去接你了。”
我說好,但這樣的巧合,令我生出強烈的屈辱感。
第二天早上,周怡的電話如期而至。他約我共進(jìn)午餐,席間仍然侃侃而談,若無其事,然后指責(zé)我不用心聽他講話。
我忽然明白他為什么如此討厭。這是一個被女人捧慣了的男人。我覺得眼睛有些發(fā)酸。我想一定有不計其數(shù)的女人主動向他投懷送抱,其實我在他的生活里,頂多只是一個調(diào)劑品。
我發(fā)怒了。我對自己說,不要再委屈自己了吧!
愛根本就不會越級
周怡再打電話來的時候,我說忙。幾次之后,他的電話沒有了。
他一點也不稀罕女人,我想。
然后有朋友請吃飯,那人問:“你和周怡怎么樣了?”我說:“我們根本就沒有怎么樣啊。”朋友說:“他那么有錢,你干嘛不抓住機會啊?”然后又說:“兩年前他認(rèn)識了一個電視臺主持人,送了她一套湖邊的別墅,裝修都用了300多萬。不過那女人本身就很有錢,對此根本無所謂,沒多久兩人就分手了。”
立刻有人說,“人家是當(dāng)紅主持人呀。男人向來喜歡錦上添花,從來不懂得為我們這些雪上加霜的窮苦女人們雪中送炭。”
宗宗嘆息:“你要知道,當(dāng)你只有一輛自行車的時候,不可能有男人送你一輛轎車。只可能你本身就有一輛轎車,他送你一臺更好的。除了被包養(yǎng),我還真沒聽說哪個灰姑娘撞了只有影視劇里才有的大運……
原來不是每一個灰姑娘都坐得起王子的寶馬,可是,還是在24歲這一年,倔強地要去證明這一點,結(jié)果是我的級別僅僅配得上得到一只較高貴的手鐲。